神佛渡我(一)
神无期说的这乌毒的效果与纱漠然之前所中的有些许不同。
纱漠然的毒暂且没有危及性命,但也不排除冶心师父为了帮她强筑灵体给她灌了不少药汤的缘故。
只能用这个方法了。
纱漠然从荷包里变出一粒药丸,快速放进了神慈嘴里,然后抬掌打在神慈心口,先阻止毒素进一步的蔓延。
“咳咳……”神慈被呛了一下,咳醒过来。
“慈哥哥。”玄昭霜收箭冲上去,忧思满面,“你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斩裘衣斩断了地上的荆棘,冲他们这边大喊:“纱漠然!带昭霜走!”
“走?”贪的荆棘缠上斩裘衣的手臂,猛地一收紧汲取她的血液,“你们怕是一个也走不了。”
“裘衣!”玄昭霜揽住神慈一条胳膊将他扛着,又惊觉斩裘衣同样处于危险之中,“啧,那人真是猖狂至极。”
纱漠然的灵蝶被她放去寻了退路,只是这地方好像又在不经意间设下了结界,无论灵蝶如何飞都找不到突破口,这里的阵眼也极为隐蔽,仅凭灵力的波动都已经感知不出来。
贪嗤笑走来,手上缠绕的荆棘如毒蛇一样冲玄昭霜而去。
斩裘衣忍着刺痛将手臂从那圈荆棘里生扯出来,扫起地上黑甲士丢下的剑,“纱漠然!接剑!”
纱漠然用灵力操纵接住剑,不管如何,她都要尝试去搏一搏。
“你们先走,我拦住他。”
玄昭霜听她的话里带着决绝的意味,但是一想到神慈现在的身体虚弱至极,恐怕不能再被他们的灵力所波及,还是听话的往旁边退。
“本尊说了,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贪一甩衣袖,荆棘在地上横生,往上就要刺穿玄昭霜的心口。
“咯——”
突然冲来的一人挡在玄昭霜身前。
神无期呕出血,那几根荆棘将他的身体扎得千疮百孔,飙出的血溅到了玄昭霜和神慈的脸上。
“无期……”神慈拿下架在玄昭霜肩上的手,即使已经没剩多少气力,但他还是把手放在那荆棘上,使劲想要拔出来,“无期……你为何……这么傻……”
神无期只感觉喉间血腥味如锈一样难让人难吞咽,他抬眼只是看着玄昭霜,“你们的仇……报了。”
他笑着合上眼,就连最后都不同神慈说上一句话。
荆棘再次从地里横生出来,玄昭霜一手握弓一手拿箭,用着最狠厉且利落的身法避开荆棘的同时借着箭划断它们。
玄昭霜白发在他眼前晃着,背影有些不真实,“你快走,这里有我。”
如果这次也逃走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神慈从黑甲士的尸体边捡起了一把剑,两眼布满血丝。
玄昭霜听着身后的挥剑声,回头望着他,“走啊!”
“朕如何能再当逃兵?”神慈后退几步,与玄昭霜后背相抵,“今日无论生死,朕都要护着你,直到最后。”
纱漠然与贪交手数回合,却只是不断斩了那些再生的荆棘,普通的近身也做不到。
“净灵根……这三界中竟然还有净灵根。”贪忽而燃起了兴趣,冲上前要去亲自与她对招。
“无尘,剑起——”
纱漠然高喊口诀,灵力聚成的十多把银剑皆将刺头对准贪。
“落——”
这一招范围极大,贪只能用荆棘形成防御,奈何他还是小瞧了这攻击的威力,不出一轮攻势,挡在他身前的荆棘都变得千疮百孔。
“这招倒是极狠,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后招了吧?”直到剑雨停下,围着的荆棘慢慢缩回,贪身上都无一处伤。
这怎么可能?
纱漠然的后招所剩无几,如果这剑阵也没法制住他,那就真的要后寻退路了。
一只灵蝶悄悄在贪收荆棘时跟着荆棘被收入他的体内,纱漠然左眼的血突然止不住,感觉正在被刺扎着,竟是剑也快要握不住了。
“你们净是喜欢耍些小聪明,自以为能靠单打独斗击退本尊。”贪移速很快,两指夹在纱漠然手中的剑刃上,“可是你失策了,后悔反抗了吗?小净灵根?”
“咔擦——”
剑生生被贪两指掰断,失去了那锐利的剑刺,这剑的伤害就大大降低了。
“你身上有寻音草的气息,据我所知,天山现在有那洗音仙,如若没有凤凰火亦是其他强劲的火法术,仙帝也登不到山顶,是谁?你告诉我。”贪凑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然后轻蔑一笑,“是凤凰火?循霄是吗?”
纱漠然左眼已经失去了感知,她仍旧握着断剑,怒喝:“无尘,剑落——”
贪余光根本未察觉到天空中有剑阵,被她这垂死挣扎弄笑了。
“哈哈哈哈哈,本尊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既然你认识循霄,那本尊也会……唔……你……”贪说话到一半突然往后踉跄,心口那处被从内而外捅出了刺,“无尘剑阵?你是何时……”
纱漠然遮住自己的左眼,拿着断剑在上面凝聚了灵力,往前冲上去扎在了贪的心口处。
心口的血止不住迸溅出来,纱漠然的发丝上都留下了鲜血。
她因短时间内不断放出灵蝶,遭了反噬呕出血来,她感觉有些痛皱眉闭上了眼,嘴里说着最后的咒语,“无尘,阵破——”
“你疯了!”
斩裘衣和玄昭霜同时回头去看纱漠然,她最后这一招跟着灵蝶被种到了贪的体内,所以阵眼也在贪的体内。
这种在人体内设阵要悄无声息,她的灵蝶只是利用贪的疑心,只有灵蝶被他在体内碾成粉末,这阵才能真正完成,深深刻在他体内。
可最后的开阵绝杀,是最危险也无人敢轻易尝试的——
近身唤阵,以灵催阵。
正是这设于人身的阵也可能会危及自身性命,学习无尘功法的门人都被明令禁止轻易设阵,冶心起初也不愿教纱漠然这么危险的功法。
斩裘衣拨开阵催动后带起的迷雾,过去喊,“纱漠然?”
迷雾渐渐消散,纱漠然摇晃着从地上支撑起来。
她青衣已经破烂,浑身是血,那清冷出尘的脸上带着不少血,即使场面血腥,她却仍像是天神下凡,脸上只带着对世人的悲悯。
斩裘衣第一次见纱漠然这副模样,她这气势丝毫不比玄昭霜刚刚突破禁印后弱。
纱漠然往前颠了两步,用尽全力拉回自己的神智。
神慈藏在袖子下握剑的手颤抖个不停,密林外的厮杀声也大,谁都知道,这场宫廷政变不会这么轻松结束。
玄昭霜一手隔着衣料覆在神慈胳膊上,轻声说:“慈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解决这一切。”
“事不宜迟……”纱漠然捡了地上一把剑,走在他们前面,“得赶紧出去支援战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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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
战郁在这里想杀出一条血路来,即便不能号令黑甲卫去护驾,还有他战家训出来的精兵。
循霄也是察觉战郁现在寡不敌众才挣开绳子上去帮忙,还不忘把小雨撵到一边先照看其他人的安全。
小雨帮了这群人松绑,有些官家子女都纷纷拾起剑,上去帮忙。
战郁一开始挥剑还留有情面,可越往后,这群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们都变得狠厉无眼,招招都是要将战郁往死路上送。
循霄徒手在不伤及无辜的情况下将他们一个个只是打晕过去。
黑甲士们看着战郁整个人是杀疯了,最后无法,拉着战太傅出来,将刀架起来。
“你们……义父!”
战郁越是挥剑,身体越是感觉飘,就连循霄都感觉战郁杀疯之后会是一个恐怖的变数。
这就是苍傲的少年将军吗?
循霄收手停在原地,周遭的黑甲士都迎上来,从各方位阻止了循霄的动作。
战郁一收手,其他跟着的官家子女纷纷都去看他。
“战将军!勿要被他们欺骗了,他们敢绑着我们这么多朝中大臣,就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可是战太傅是两朝为官的大重臣,他们怎么敢?
战郁直愣愣看着战太傅闭上眼睛,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黑甲士包围战郁,只听为首一人道:“战将军,很不幸,你救不了这里的所有人。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归顺,我放了太傅;活着拿着剑杀了我们,救下所有人,但……不包括太傅。”
黑甲士的刀在太傅已经干枯的颈上割了一刀,但并未完全割破,还留了一口气。
战郁喊他:“义父!”
战太傅仍是合着两眼,声音沙哑,“战郁!不要忘了你作为苍傲大将军的责任,你要卫的是这一方国土,护的是这里的黎民百姓!”
“可是义父……”这黎民百姓中,不还有一个您吗?
战郁后面的话未说出来,就看见战太傅自己贴近那黑甲士的刀,刎颈自尽。
“义父——”
战郁红了眼,挥起剑就与周围的黑甲士反抗,目光灼灼,看着太傅尸体倒地,撕心裂肺喊着。
循霄同一时刻只好发动灵力催开这群黑甲卫,天空中下着的细雪变大了,落在循霄的衣上,冷进了肌肤里。
战郁用剑解决了挡道的黑甲卫,过去滑跪在地,托起战太傅还残留着余温的尸体。
“义父、义父。”
他沉浸在亲人离世的痛苦之中,已经开始忘记了现在还处在危险之中。
“杀!”
身后逼近的几个黑甲士扬起剑就不约而同刺上战郁的后背。
战郁呕血,生硬笑着。
“义父,战郁这就来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