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殿主(三)
身后百只魔爪从一个黑洞里探出来,生生钳住纱漠然的脖颈。
“漠然!”
夜逢雨看着那魔爪抓着纱漠然的脖颈慢慢将她提起来,纱漠然手扳着卡在自己咽喉处的魔爪,怎么也扯不开。
据嗔口中所说,他来这的目的就是为了杀纱漠然替贪报仇,所以困住扶苏是他的陷阱!
夜逢雨用魔剑将那黑洞里伸出的魔爪斩碎,一手搂住纱漠然,“漠然……还难受吗?”
“咳咳……”纱漠然眯着一只眼,摇头,“没什么大碍,这些魔爪怎么凭空出现的?那些妖魔呢?”
“这是死去的妖魔执念太深撕裂出来的洞,在芙蓉城里最是常见了,想必循霄那边妖魔数量都集中了,有两位高手伴身,应该很快便能解决。”
嗔一手握住温袆甩来的长鞭,笑说:“你怕是忘了,你亲手带走的我毒宗的那位?循霄能打得过毒门伞的传承人吗?”
温袆手中的长鞭被嗔反控住,她没想自己太过轻敌,五尊的实力果然不简单!
“殿主大人!”
扶苏虽然嘴上说着在一边看着就行,但看着温袆落得下风,他想也没想就踏步上去,揽住了被长鞭反甩下来的温袆。
“既然要阻我,跟着一道死也行。”嗔把温袆的长鞭牢牢握在自己手中,扶苏只接住温袆就来不及再往别处躲,眼睛看着那长鞭重重甩来,眼睛看着眼花,一时也没看清长鞭的走向。
夜逢雨带着纱漠然躲避开来,那长鞭不算粗长,被嗔一把甩出来后还在沙地里凿了一条深沟。
夜逢雨扇扇扬起来的沙尘,一喊:“扶苏!”
纱漠然衣袖掩鼻,眼睛被沙子弄得睁不太开,但也清晰看见了深沟另一边的两个人影。
刚刚那一鞭过来,扶苏整个人都恍惚了两下,直到他觉得肩头一重,血腥味刺激到鼻子,他才猛然发觉是温袆挡在了他的面前。
“温袆,温袆?”扶苏两手在温袆后肩握住,一直没将她从自己肩头扶开,“温袆?”
嗔看着这边温袆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怎么说她也是个妖,嗔对杀她没兴趣,反倒是纱漠然和夜逢雨,一直在一边看着他还以为会有什么后招呢,完全是他想多了。
纱漠然把剑翻手附于身后,右手在空中画开无尘功法的开启符文。
她斜眼看着想要上去反击的夜逢雨,说:“小雨,我无尘功法开启需要时间,能麻烦你先拖住他一会儿吗?”
“姐姐放心,”夜逢雨魔剑上面的魔纹本就覆盖很长,也不知是不是纱漠然的错觉,这魔纹看着要比先前更加深红,“毒宗的人都杀过不少了,就算今日只有我,我也照样能杀了他!”
嗔看中了夜逢雨手中的魔剑,他不喜用武器,但每看到用剑之人都感会觉得有些熟悉。
“迎战我也敢分神,五尊这么轻敌是如何当上五尊的!”
“对付你这种小鬼根本不需要多少精力,这个小孩子身躯你又能有多大的能耐?”
他说的不错,这个小孩子身躯的确限制了他不少,灵力无法全部施展,但如果在纱漠然面前现出真实的模样……他会有些后怕。
“你在害怕。”嗔两手接住夜逢雨的剑,在他耳边嘲笑,“溟澜神族自诩高贵,最是看不得那些魔物,而你,作为魔族的继承人早就被溟澜族人怄气,你还要一心护着她。”
“……可你始终改变不了循霄在她心中的地位,不然,凭什么茫茫众生里她只对着循霄看了一眼?”
夜逢雨身体已经在颤抖,他眼里怒意升满,咬字都重了几分,“我让你不要胡说八道。”
嗔很满意自己成功激怒了他,他不得不承认夜逢雨还是有两下子,要想稍微甩开他只能靠激怒他来达到目的,而这,也最是容易找到他的破绽。
夜逢雨心里最恐惧的有二,其中之一便是溟澜帝女纱漠然的漠视。
眼看着夜逢雨立刻要疯起来,嗔一掌移下要往他心口上打。
扶苏把温袆平坦放在地上,看着嗔手上的动作,冲他大喊一声,“夜逢雨!他在骗你!”
嗔:“我是不是骗你,你自己不也清楚吗?同样是魔,为何你就不能与我们毒宗合作,偏要学你那一无是处的父尊?”
也不知是哪个字警醒了夜逢雨,他眼里红光闪过,再次抬头就对着嗔又砍出一剑。
纱漠然的无尘功法也已准备好,她睁眼,无数蓝色灵力如同冲天的瀑布向上涌起,这一招是她从未使过的,无尘功法里攻击命中最高也极强的一招。
她眼中蓝光闪动,念出口诀时不带任何情绪,“无尘,万涌——”
“无尘功法?你会无尘功法?”嗔依旧悬在空中,他眼里泛起涟漪却也没有任何后退的意思,夜逢雨看他愣着,为避免他逃得迅速,用魔剑在他心口处捅上一剑,然后徐徐退开。
像瀑布一样涌来的灵力化为箭矢只追踪瞄准着嗔,他被夜逢雨捅了一剑,脑子里又转不过来,只能在那看着强势的攻击袭来,眼里失神。
“毒门伞——”
一把白伞打开拦在嗔面前,纱漠然脸上依旧从容不迫,她食指轻点,箭矢立刻一分为三,从两侧而出射向嗔。
“伞柄剑——”
一个人影出现在白伞之下,那人从伞柄下抽出一剑,竟然是想强接住纱漠然攻击分出来的箭矢。
“你没机会!”夜逢雨瞬移到这人身后,魔剑挥出一道红色剑锋,直接在那人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剑伤。
可这人像是丝毫不惧疼痛,仍是义无反顾挥剑去斩灵力化成的箭矢。
纱漠然无情看着他,嘴里却是嘲笑这人的无知,“灵力可有形也可无形,我无尘功法的招式追求无形一击,你这样根本是徒劳。”
男子后手抓住嗔的一手,身后出现一个黑洞,“嗔尊者,我们先撤退!”
“想逃?我允了吗?”夜逢雨再次扬起自己的剑准备挥出一击拦住他们,可这两人跑的太快,他剑都没挥出来。
纱漠然的箭矢追踪很迅速,在那黑洞还未关闭就跟着一同去了,纱漠然手握拳,身后的灵力泉收回,黑洞关闭之际,他们都真真切切听到了一声箭矢刺入身体的声音。
“公子!”
后边松月和巫鸠一同赶来,他们脸上都有溅上的魔血,松月第一眼看到扶苏半跪在地上,脚步加快赶至他身旁。
“公子,这……是极乐殿主?”松月低头看着温袆身上被长鞭打出来的伤,衣服破了还没什么,重要的是这身上的肉都被打得绽开了,恐怖得很。
扶苏不敢去碰温袆,她现在都昏迷不醒,无论怎么叫都没反应。
松月也觉得温袆身上的伤不好挪动她的身体,要是没弄好撕裂了,可就真的大事不妙了。
循霄在毒门伞出现的那一刻就赶至了这里,只是纱漠然刚刚灵力太为浓郁,他分辨不出方向,也就一直待在后方没有出手。
等纱漠然锋芒收回,他行至她身侧,低声道:“是吾没能拦住他,让他们都跑了。”
夜逢雨收起魔剑,不爽道:“要不是你没能拦住毒青,我早就把嗔杀了。”
纱漠然:“他也活不长了,万涌的攻击刺中的是人的心脉,如果他用灵力护着也许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但若再与人交手,三招之内,必死无疑。”
夜逢雨不解:“姐姐怎么就能知道是刺中了心脉?万一呢?”
“没有万一,万涌保证的就是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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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拂柳茶馆里气氛冷得异常,循霄和夜逢雨难得坐在一桌没有展露敌意。
一间卧房内,纱漠然用灵力帮温袆缓解痛苦修复伤口,可那伤口实在是太深了,抹药的时候温袆都是颤抖着的。
纱漠然看着一边坐着哀伤的扶苏,自温袆倒下他就一直是这个状态,松月劝他也去休息也没用。
她灵力渐收,温袆手指都在用力攀着床沿,痛苦再次刺激到她。
“扶公子,我已经尽力了。”
扶苏眼睛眨了两下,还是闷得心痛,“纱姑娘,谢谢你。”
纱漠然起身顿住脚步,对他极尽温柔一笑,“举手之劳,殿主做的贡献我一分也不会忘。”
“我跟你一起下去,问路的阵已经布好,早些替你们找到疯魔路入口,也能早日离开芙蓉城这危险之地。”扶苏回头时没有留恋,纱漠然想出口说让他再休息,问路也不急今日一时。
扶苏刚出卧房,松月就带替他进去守着,还担忧扶苏,“公子,问路……还请小心。”
扶苏问路的法术要消耗不少灵力,一般他都不会愿意冒着风险帮人问,可这次求他的人是循霄,不仅他,纱漠然和夜逢雨也都是老友了,稍微豁出去一下他也没什么在意的。
扶苏站在茶馆外的空地上,手将茶盏倒过来,倒了一杯水入地,也在那一刻,扶苏身上开始有了很强的灵力涌动,这是一股好似能掀灭整座芙蓉城的强大力量。
“漠然,退到吾身边来。”循霄勾动小指头上的红线,催促她,“扶苏的灵力不稳易伤及他人,远开些更稳妥。”
纱漠然小心后退,扶苏强大到不可思议,但她想不明白,为何先前他会被夜逢雨称呼成“病秧子”,而且与嗔一战,他们所有人几乎都是把扶苏看成保护对象的。
“霄公子……扶苏他究竟是什么人?”
“扶苏,他是神与魔的混血。”循霄淡淡解答,面对这么强劲的灵力波动,他也是丝毫不慌,“神魔联姻虽不是禁止,但也很少提倡,因为他们诞下的孩子或多或少都会在灵根和灵力上出现问题。”
“所以百万年来,能和魔的浊灵根联姻的只有净灵根,但净灵根稀缺,也难看到神魔诞下正常的子嗣。”
纱漠然觉得此时再问个问题有些不合时宜,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默数了三次数。
“那霄公子,也和魔族的人联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