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古堡(12)
进入副本的第六天,时萦的心态彻底平静了下来,早上陪公爵夫妇吃早餐,中午在城堡内闲逛,顺便调戏每一个对她露出不一样神色的眼睛。
终于在欺负完第七只眼睛之后,管家无奈的赶了过来:“小姐,您今天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看书、晒太阳、插花或者想吃什么食物,我都立刻着人去安排。”
时萦假装被吓到了一样退了半步,刚好踩在那只正瞪着她的眼睛上,她看向管家,不解地问:“我只是在城堡中闲逛,影响到你们做事了吗?”
管家认真的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希望您待在一个固定的地方不要轻易移动,您看可以吗?”
“好吧,我去那座塔楼吧。”时萦从善如流的答应了下来,但她指的方向正是现在所在方向的斜对角,过去的话需要穿越整个城堡的内堡场,而内堡场中,公爵正带着士兵们训练。
管家的眼角不明显的抽了抽,叹了口气后又开口道:“请您不要打扰士兵们训练,我陪您从套房那边过去可以吗?”
“当然。”时萦提着裙摆走在了前面,这边正是她下一站的目的地,有管家陪同也问题不大。
从套房附近去往那头的塔楼,会路过一排客房,向选他们几个玩家就住在这里。
玩家们进入副本已经超过了110个小时,还活着的三个玩家肯定都已经兑换了限量的生命药,但生命值和存活时间之间存在缺口,不知道他们准备怎么应对最后半天的缺口时间。
时萦有点想过去告诉他们使用帷帐这一几近于作弊的方法,但她一有向那个方向移动的迹象,就被管家拦截——“小姐,请不要去打扰客人的休息。”
不能靠近,她就只能用声波传递信息了:“管家先生,你确定封锁现场之后没有人再进去过吗?布丁会不会真的不是公主吃的?”
她刻意放大的声音果然引起了几位玩家的注意,她的余光注意到其中一间房门打开了一条缝,虽然不知道那是谁的房间,但他们三个之间想必是互通有无的,不管谁听到都一样。
时萦看到管家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他努力用最耐心的语气再次跟她解释:“是的,小姐。请相信我身为管家多年的工作能力,要比一个宫廷出身的年轻侍卫靠谱得多。”
“对了,父亲有没有说那个侍卫怎么处理,也是交给国王的使者带回吗?”说到江白,时萦顺便问了一句,虽然她实际上想问的是江白有没有离开,但这种场外信息没办法说出口,只能迂回着询问。
“是的,小姐。虽然公爵大人没有明说,但我想他不希望您和那位侍卫来往过于密切,您未来会继承这座城堡,而他的身份远远不够格站在您的身边。”管家的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时萦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嘲讽的味道,不知道嘲讽的是她还是那个“身份卑微”的侍卫。
“好吧。”达成了自己的目的,时萦根本没把管家说的话放在心上,走过长长的螺旋楼梯后,到达了塔楼的顶端,她一边看着底下练兵,一边等待着自己的摇椅,再次开启悠闲的一天。
至于管家口中的继承城堡——她一个活不过十来天的人,哪里管得上这些有的没的。
而和侍卫来往密切——那个侍卫现在恐怕已经离开了这个副本,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在哪里,根本密切不起来,管家完全是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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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早晨,生命值32。
时萦白天跟着公爵夫人去花圃摘花,顺便给她的房间插一瓶花。
她还记得那包毒药是从蓝玫瑰的花盆中找出的,但她找遍了花圃,也没找到所谓的蓝玫瑰。
询问旁边女仆之后才知道,蓝色的玫瑰并不存在,在需要蓝玫瑰的场合,花匠会提前为白玫瑰染色,女仆甚至殷勤的拿出了染色工具,询问时萦需要多少蓝玫瑰。
时萦没想到在这里还有意外之喜,她放下手上拿着的花,看向女仆,问:“一周前的蓝玫瑰是谁要的?”
女仆查了查记录:“是……安娜公主……”
“她之前也要过蓝玫瑰吗,装饰房间?还是做什么用?”
“没有,这是第一次。”女仆的声音越来越小,很明显也意识到了时萦并不是在和她闲聊,“上面写着……要……送给您……”
“……?”时萦万万没想到公主竟然会送花给她,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问了女仆最后一个问题:“蓝玫瑰的花语是什么?”
说起自己的专业知识,女仆的表情轻松了一些:“一般来说代表着单恋或是真爱。”
时萦脸部肌肉抽了抽,拒绝这种可能:“不一般的情况呢?”
“因为蓝玫瑰是经由人工操控后的结果,而非自然的真实产物,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操纵……或是新生活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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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晚间,生命值20。
餐桌上,时萦没有提白天发生的事情,而是问起公爵国王的使者何时到来。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如果他明天还到不了城堡,那几位受邀而来的客人怕是要告辞了。
温蒂公爵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估计明天吧,明天送走使者和公主,城堡就能恢复常态了,你和你的母亲也能出去游玩了。”他还以为时萦是在城堡中憋得太久,等不及想要出去透透气。
时萦应了一声,转而问起公爵和公爵夫人上次出行的情况,他们出去了一周左右,在回来的路上还邀请了一群玩家来城堡做客,刚好避开了公主死亡的时间,她隐隐觉得这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清楚。
谈起出行的情况,温蒂公爵兴致盎然起来,喝了一口佐餐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他们出游的经历。
他们在森林打猎,在湖水边露营、烤肉烤肉,看过山间雄奇的瀑布,也救助过掉落树下的幼鸟,还旁观过猛兽厮杀的场面,一桩桩一件件,听得时萦羡慕不已,恨不得自己早进副本几天,跟他们一起出行。
他们还在诺兰郡中央的广场上参与了节日庆典,在拥挤的人潮中观看杂技表演,在人群的喝彩中推举骑士上去参加骑士比赛,同时也见识了其他教会的游行活动——花里胡哨,公爵不屑地如是评价道。
时萦点开了自己的属性面板,谨慎的计算了一番,在心中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她最多能活到副本的第十二天,而公爵家的出行,肯定不可能每月一次,她注定没有亲眼见到这些场面的机会了。
其实如果去向那只大眼睛投诚的话应该能够暂停她的掉血趋势,但她不愿意这么做。信仰这种东西,在一个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的人身上很难播种成长,尤其是这个命运之神给她的印象并没有太好,她没办法说服自己相信这样一个有点“诡异”的神。
晚餐结束后,时萦刚刚准备离开,就被公爵夫人叫住,她停住脚步,看向公爵夫人的方向,说:“母亲大人,怎么了?”
她的大脑中飞速过了一遍刚才说的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又快速回想了一下今天做的事情,除了在花圃发生了一段插曲之外也没有其他突出的地方,不知道公爵夫人为什么突然叫住她。
公爵夫人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今天上午插的花,我让人送去你房间了。”
原来是这件事,时萦行了个礼,道了句谢,便带着侍女回到了房间。
回到房间后她才发现,公爵夫人说的花并不是时萦自己插的那一瓶丑的不堪入目的花,而是公爵夫人亲自动手插的那一瓶。
其实时萦自己插花的时候也没觉得插的很丑,因为花本身是好看的,再怎么组合也丑不到哪里去,但当她把自己插的花拿去和公爵夫人插的花放在一起时,就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公爵夫人的插花作品就像她这个人一样,雍容华贵,高雅明丽,不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还有一种不可亵玩的距离感。整瓶花主次分明,错落有致,色彩和花型搭配得当,放在那里就有一种生机勃勃又平和舒适的感觉。
反观时萦的作品,用作品两个字都算侮辱了作品,完全就只是花的尸体的堆砌,但又能从摆放的位置看出作者已经尽了她最大的努力,这样的一瓶花放在公爵夫人的作品面前,无疑是一种自讨其辱。
时萦当时不忍见这样惨烈的对比,连忙把自己的花撤了下去,准备仿着公爵夫人的风格再插一瓶时,就被蓝玫瑰转移了注意力,最后也没有做成新的作品。
本来她都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但被公爵夫人这么一提醒,上午的尴尬情绪又重新袭来,让她下意识的落荒而逃。
刚才公爵夫人说把花送到她房间了,她还以为是那瓶让她自惭形秽的花,还稍微的不好意思了一秒,现在看到这瓶公爵夫人的作品,她的尴尬更加厚重了——她那瓶花,应该不会出现在公爵夫人的房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