殴打与辱骂
“请将军不要和婢子开玩笑,让婢子为难”
他阴沉着脸跳下马,大力地抓着我的手臂,冷声道:“本将军是第一次,还请姑姑多多担待!”
说完,他就将我拽了进去,任凭我怎么说都没用,只好放弃了挣扎。至于之后的血流成河而他置之不理这种事,我也没办法了。
我连休息也不敢多休息,毕竟皇上的命令是要我到时辰了就回去,我已经过了时辰,再耽搁只怕今晚他会要我吃不了兜着走。
那大将军见我匆匆跑出去,还恶意的问我要不要骑马。待在外面的姑娘们吹了一晚的冷风,我让她们先试着看看能不能服侍大将军,就赶紧回宫去了。
回去后,皇上果然大发雷霆,拽着我的拖到桌子面前,将我的头狠狠地往前撞了好几下,直把我撞得眼冒金星。
他怒骂我的不检点,质问我勾勾搭搭的成何体统。
我有些想笑。
我本来就是先帝的妃子,是他蛮横罢了。
更何况他说得就好像我有得选一样,还说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他这辈子的耻辱。
我任由他发火,想着他这火气发了就算了。
可没想到这时镇南大将军将姑娘们原封不动的还回来,还说什么自己经历了一场难忘的一夜春风。
有些美好,真的只该留在心中。
如果没有再见到他,就好了。
男人的身躯可以轻而易举的碾碎女人的傲骨,好一点点的男人以遇人不淑来轻飘飘带过,恶意的……就像现在的皇帝一样。
皇帝……
我也是见过他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可终究是权力蒙蔽了他,让他心甘情愿又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先帝。
尤其是他还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时。
我是柔然的七公主,对母妃唯一的印象只有她苦苦哀求父皇的模样,在我去往满春院后,宫中就传来母妃死去的消息。
据说是她以自己的死来求父皇一件事,不过最终父皇有没有答应,我想……我是柔然的七公主,仅此如此,亦不过如此。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地扔在了地牢,皇上让周围的仆从们好好“伺候”我。
他似乎以为这样可以让我有廉耻之心。
且不说他自身就没有廉耻,更何况这种事情对我来讲不过是当年的家常便饭。
然而我没想到的时,过几天后贵妃会过来。
她告诉我,她家族意图谋反,被镇南大将军告发,她也被怀疑,就被关了进来。
一开始,她就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我怎么被害,连靠近我都不敢,之后也不知是不是怜悯,她就陪我说说话。
她告诉了我她是怎么进来的,可我不会告诉她,皇上将她送到我隔壁,就是警告她。
她看我的眼中虽然有怜悯,却也有厌恶。
在她眼中,我遭此报应是活该。
不过很快,她的眼中不再有了厌恶。
并不是她对我的怜悯所致,而是她看见了自己的家人遭到了和我一样的待遇,最终一致上吊死在她面前。
她哭过、叫过,跪在地上求小厮让她见一见皇上。
可惜的是,那位曾与她恩爱无比的皇上并没有出现。
后来皇上过来了,他拥抱着贵妃,向她诉出自己的无奈之举,将一切的错误推给镇南大将军,还说自己会以晋国最高的规格下葬她的家人。
我撇向她时,她紧紧拥抱着皇帝,泪眼朦胧地哭着说自己害怕,说她还以为皇帝不要她了。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我会忍不住为她的愚蠢感到可笑又悲哀。
可笑的是她真的信了,悲哀的是她只能以爱的名头方式来麻逼自己。
为何这个天下的男子不许女子读圣贤书?就因为她们读过头,会发现自己的处境不公,就会反抗。
一人不足以撼动大象,可一旦群起攻之,届时必定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谁也不让谁。
至于我为何会有这种于天下而言是叛逆的想法?那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个书生。
当年我随花魁姐姐去一位大人的城府中献舞,花魁的绫罗绸缎就似那乱花迷人眼,迷了大人们的眼与心,她那妖艳的声线唱出来的歌,也是应了一位大人说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然而一位书生忽然冲过来,一边大哭一边大骂,痛斥我们这群祸国妖孽导致得民不聊生,还仰头哭着大喊:“自古红颜多祸水啊——!!!”
他还将手中抱着的四书五经全部砸在地上,然后坐在地上嗷嗷大哭,哭着说他的仕途完了什么的,然后被大人们吆喝着小厮将他赶了出去。
至于他最后活没活,我倒不关心,只觉得他扔掉的一堆书有股新鲜的吸引力。
我问花魁姐姐自己可不可以拿走,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娇软了嗓音跟大人说:“大人~我这妹妹对这几本破书感兴趣,可不可以给她呀?”
大人被她取悦,高兴地笑着答应了。
我捡起这些书,有些张页还被砸得吹落在地上,我一页不落的捡回来。待有闲暇时就拿出看看,不懂的就问问妈妈。
虽然我是柔然人,却一直生活在晋国。因为满春院就在晋国的地盘,只是离柔然很近罢了。
贵妃在被带走时,她还说想带走我。
皇帝看也不看我一眼,只是温柔的注视着她,道:“只要爱妃想,别说是要她一个下贱的女人,就是杀了她也没关系”
贵妃当然不会杀我,她只会折磨我。
到她那的第一天,她就塞我一嘴的蒙汗药,将我拽到街上,叫所有人围观我,还叫上皇上一起来看。
我想起在满春院时的一次不慎怀孕。
没错,我怀过孕。
那大人的妻子是个厉害的,她叫人蛮横地将我拖到外面,撕扯我身上的衣裳,对我又踢又打,然后将我扔到外面去。
大人在后面战战兢兢,那妻子则踩着我,趾高气扬道:“各位父老乡亲们,快来看看啊!这女人多骚啊!”
当时我还记得有个小孩笑嘻嘻地戳了我那处,然后他吓哭了。
血流了出来,那妻子却是非常兴奋,在我鼓鼓的肚子上用力一踩。
“你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想得美啊你!”
我在这人群中沦为可笑,谁都来唾骂我,谁都想来碰我。
还记得那妻子在大人的甜言蜜语中羞涩了脸,靠着他娇羞道:“下次可不要再这样了”
还是花魁姐姐将我带回去,妈妈也骂我,骂我搞出了孩子,克扣了我的食物。
那时的我才十四岁,还没懂得那么多,只能依偎在花魁姐姐身边哭。
只是最后,花魁姐姐得了病就被抛弃,在我苦苦哀求着妈妈的时候,她将头撞在石柱上。
那石柱上的血像一串串梅花,尤其是凝固了之后。
“啪——!”
我被这巴掌打回了神。
“本宫一想到……你服侍皇上时会是怎么样的嘴脸,就觉得恶心,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你?!”
贵妃用尽全力地往我脸上掌掴,又似不解恨,还要打另一边,直到她打累了,才道:“你不会真的以为,本宫会和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吧?!”
她的脑回路真是千回百转,难以琢磨。难道是因为我看到了她难堪的一面?
我跪在地上,低眉顺目道:“婢子不敢”
“今晚皇上会过来,你就看着吧!”
于是我就这样一直跪到天黑,跪到两眼有些发黑,头也在不断的肿胀着。
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她的宫门忽然开了,只见她穿得光鲜亮丽,与在牢中截然不同。
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皇上会来的时辰。
她等啊等,只盼来了一封诏书。
“贵妃沈氏,妒忌成性,残害嫔妃,虐待皇嗣,害得宫中男丁稀少,甚至于与兄长勾结外臣,在宫中及朝中结党营私,此等妒妇,罪不可赦,赐一毒酒自尽,钦此——”
我有些熬不住,忍不住扑在地上,眼前已经黑得看不清楚,就连听力也嗡嗡作响。
“不……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种事!皇上!臣妾冤枉啊!”
我彻底没了气力,扑通地摔了下来。意识弥留之际,只听见贵妃在泣不成声的诉说着这些年与皇上的情谊。
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最后时的演戏,如果不是,那真的是蠢透了。
视线一阵清明,我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看到了旁边熟悉的轻帐。
这里是皇帝的寝宫。
皇上将我扶起,摸着我肿起来的脸,叹息道:“委屈你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徒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贵妃的家族太过于强势,还掌握着兵权,为了让他们以为朕与镇南大将军关系破裂,只能以你作为导火索。朕花了七天的时间终于将贵妃家族的余孽都斩首……”
我头一次有勇气打断他的话:“我的孩子是贵妃杀死的吗?”
皇上凝视了我片刻,沉声道:“……不是”
“那她知道那是我的孩子吗?”
“不知道”
我想笑,笑那贵妃。
笑那贵妃在死前都不知道自己抱着别人的孩子,更笑她假装没有察觉是皇上杀死的孩子,之后还对杀死自己家人的仇人仍心存爱意。
真是愚蠢至极!
“朕给不了镇南大将军什么嘉奖,正巧他几天前提起过你,你就去他那儿吧?”
我将看着香炉的眼珠子转向他,他避开视线,面露痛苦,道:“拓跋,你不明白皇帝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坐的。臣子谋反,皇帝不一定能镇压得住”,他又牵住我的手,眼神有些央求,道:“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我沉默的看着他。
拓跋是柔然皇族的姓氏,我的全名便是拓跋安。只是一直以来,最亲近的人无非就是满春院的人,她们都叫我安。
真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叫我拓跋做什么?
要么是在提醒我孤立无援,要么是随口一提,我觉得是前者。
最后我垂下眉来,道:“婢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