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满春楼
比起了解姑娘们过得怎么样,我更关心她们能不能招来好的生意。
我不是善人,也不想做善人。
这天,柔然那带来了一个生意,瞧着小丫头的模样可爱,倒是很符合那些大人物的某些胃口,就高兴道:“这孩子合我眼缘,就给我吧”
小丫头怯生生的看着我,抿着嘴巴不肯叫我妈妈,我也不是很有耐心管她,叫姑娘们将她带下去洗一洗就去接客。
要说这小丫头,还真的是乖巧,就连顾客留给她的一吊钱都留给我,既然她那么识趣,那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就留给她多点食物。
她真的太乖了,一点麻烦也不会给我带,我也尽量让一些大人物看中她。
刚开始,她只是胃口不好,还说自己有些不舒服,想休息一天,瞧她平日里乖巧,我就答应了,没想到一到中午,就招来了个母夜叉。
这媳妇一冲进来就是带着一堆兵,上来就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残花败柳之身还喜欢勾勾搭搭的!那么喜欢不检点,怎么不在大街上玩脱衣游戏?不大把男人想上?!”
我看着也怕,但实在是不得不上去应付,不然她还不得把我这院儿砸了?
“夫人……”
嘴边的奉承还没说出口,她就狠厉地用手指指着我,怒目圆瞪:“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安的?叫她滚出来!”
我哑口无言,又瞥见她身后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大人,想起之前这大人照顾过那丫头的生意……诶哟!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偏偏那死丫头还走出来,问道:“怎么了妈妈?”
那大人立刻指着她,道:“就是她,夫人,就是她蛊惑了我!”
媳妇立刻撸起袖子,蛮横地冲上去,一把揪起丫头的头发,将她狠狠地往地上一摔,那摔下来的声音大得我不敢上前。
“给我将她的衣服撕下来!”
媳妇一声令下,就有人上前将丫头身上的衣服粗暴的撕下来……这可是我花了钱的啊!
可急也没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撕掉了这件金丝制作的衣服。
“不要……不要……!”
丫头撕扯着嗓子苦苦哀求着,媳妇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将剥光了的她扯到外面。
我眼尖的发现这丫头的肚子……啧,真是麻烦。
街上多的是男人,都对这个白净净的丫头又厌恶又贪婪。
“给我爬过来,不然就杀了你!”,媳妇瞪着丫头道。
我心急如焚,想着这丫头爬过去后赶紧了事算了,可她却摸着自己下面的血……不就是流产嘛?!有什么好摸的?!
忽然有个乞丐掐住丫头的腰,火急地撞了上去,有他作为开头,就有别的人一拥而上,而媳妇和大人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就这样死了算了!这个赔钱货!
那丫头好不容易才爬过去,后面还绞着不少呢,就去抓着那大人的裤腿,哭着道:“大人……是你的啊……”
大人扬手也给了她一个巴掌,怒道:“你就是个千人骑的表子!凭什么说是我的?!”
丫头被一群人重新拖了回去,似乎是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
等到她差不多被玩过一轮后,那两个瘟神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那花魁这才敢当好人,给她披上衣服裹着回来。
我一肚子火就全朝她发过去,她就该一声不吭,偏偏还眼巴巴的看着我。
“可不是妈妈说,我可以做官人的妾吗?”
我气得也扇了她一巴掌,怒道:“难道还是我的错吗?!”
瞥见花魁有些怒火,我朝她冷笑一声,道:“我也劝你好自为之,小心一点吧!”,果不其然的看见她的脸色也白了。
都来到风月场了,还要个什么爱情……那岂不是天上的月亮也该给啊?真是两傻逼。
不过就在大街上时招来了名气,竟在大堂上点名要那死丫头的名字,我只好给她套上新的衣服,没好气道:“他们要你唱歌,你就随便唱两首,谁要你就去,别想挑剔了”
她悠悠的看着我。
她这个眼神,就仿佛在看什么愚蠢的东西,充满了不屑……我真想打她一巴掌,可还是忍下来了,用力将她扯过去。
“穿什么衣服啊?又不是没见过!”
堂下人纷纷大笑,他们是不想看见穿衣服的演戏,我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她竟然假装没看见!
就在我想将她扯下来的时候,她终于扯掉自己的衣袋,一边跳起舞,一边唱起了歌来,引得台下人纷纷狂欢。
我忍不住眼角一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因为她唱的是柔然语。
为寻光芒将足尖踏破出血
只为找到自己的光
然而终是海市街楼,一切都不过如此。
剥开一层又一层的外壳
沦为愚人的嘲笑
一点火光砸在了火堆上,化成了熊熊燃烧,快要将我融化在其中。
世人愚昧,怎能明我。
神呐
你瞧这姑娘该不该得到救赎?
还是你瞎了眼,帮衬了有钱有势的恶人?
我有好久没听到家乡的语言,可是慌乱占据了心头,害怕被人听出词中意,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就算他们听懂了又怎样?
弱小的人反抗起来,在他们眼中是何其的可爱。
这花魁,我一开始是砸过钱的,可惜终究是不中用了,死了也好,省得之后遭受病魔之痛。
呸,晦气!
直到有一天,我被人扼住喉咙,来人用生疏的晋国语言,道:“公主在哪?”
……什么公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丫头的全名是拓跋安,是柔然的七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有些害怕她会秋后算账,就故意泪眼婆娑的过去,为引起她的思乡,用柔然话激动道:“公主殿下,是愚民的不是,你不要和愚民一般计较可好?便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情愿啊!”
拓跋安机械般地眨了眨眼,缓缓地看向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妈妈,你不用这样”
她竟是叹息一声,道:“我从没怪过你,人嘛……都在这世道丢了善良,只是为了心中的自私而活。我怨你,又有什么用呢?”
一时间,我感到哑然。
看着她平静的看着外面,月桂扇在她的手中摇得平稳,微风佛过了她的黑发,夜色映照在她的瞳孔之中,好像什么事都已经看开了,又好像还在执着着什么。
你在执着什么?你会放弃什么?
不知怎么的,我竟很想朝她问这两句,可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
直到她嫁过去,我都没有问她这两个实则没有什么意义的、及其愚蠢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