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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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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可抑制地瞠大双眸,恍惚得人又开始不清醒了。

平平无奇的紫檀木匣内,盛满了珍宝首饰,珠光宝气几乎映亮了昏黄的房间。

苏清机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恢复冷静,只是看着满满当当的匣子,很难不探出手。

她极小心取出一枚珠珰,白玉细雕成的铃兰花,莹润珠子缀在花舌处,纤细指尖捏着屏息晃了晃,宛若盈风招展,灵动而纯美,叫她欢喜地情不自禁收进掌心捧到眼前,只是突然间,又停住了。

苏清机垂下眸,抬手摸了摸耳垂,那里如玉温凉,纤薄无瑕。

再是喜欢,也试不得一二。

她久久凝眸,望着掌心的珠珰,深吸口气,将其小心翼翼放了回去,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又取出一对青玉海棠。

海棠本娇艳,这对钗偏偏是极致淡雅的天青色,恰似烟雨朦胧时的那一抹春。

苏清机将匣子暂且合好,赤足跑去衣柜前,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件极素淡的青衫,略略穿好,她找出铜镜,安坐下来对镜挽发,只是太过笨拙,挽了好几次才勉强梳就素髻。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苏清机屏息望着镜中的自己,极小心将手中的青玉海棠钗先后簪进乌黑发间,而后一点一点松开手,目不转睛注视着镜中的,苏二小姐。

苏清机连眼也舍不得眨,慢慢弯起唇角,镜中人也露出浅淡的笑,乍一看仿佛什么好脾气的温吞姑娘。

她没忍住笑出了声,眸底却浮动着微微水光,鼻尖酸楚尤甚,微红的眼尾让她看起来更加昳丽冶艳,又因未施粉黛,别有洗尽铅华之清质,青玉海棠映青衫,濯濯芙蓉一水间。

真是……好看极了。

苏清机轻抚铜镜,破涕为笑,不愧是苏二小姐呢。

许久,她才抬手取下发间青玉海棠对钗,恋恋不舍归回匣内。

对着这满匣闪闪珍宝,苏清机没有再一一取出来细赏,只是珍视地凝眸望着。

没有一件不合她的心意,她的陛下,怎么这么会送啊?

身为大名鼎鼎的佞臣,苏清机得到的赏赐不计其数,鱼贯送入苏府的皆为赏给人看的,唯有一匣一匣不起眼的,方是当真送给她的。

她无甚喜好,从前匣内便多是贵重珍宝,如今这一匣,却是显而易见的,头一回他思忖过后的投她所好。

苏清机真的不知如何评价江焉这个皇帝,冷静,理智,天威下有着最大限度的宽仁,正直而性情,甚至以诚待下。

如果不是当年实在孤立无援,他何至于孤注一掷,养个佞臣出来,又何愁没有忠心的臣子甘愿追随。

苏清机理智上知道该提防帝王心术,如果一个皇帝连这般程度的欺君之罪都能容忍,甚至事后细心准备厚赏,那他已然可怖之极。

可有时候人是不听理智劝阻的。

苏清机珍重地将匣子合好,深吸口气,略有些吃力地搬到书房,同他以往的赏赐都放在一起,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各式宝匣,她轻揉泛酸的手臂,心头却充满了成就感,甚至有种让人再来抄一次家显摆的傲然。

直到翌日上朝时,她都保持着步履轻盈的好心情,让人更惴惴不安了——苏清机一笑,生死难料,究竟是谁要倒大霉了??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谁也没有倒霉,苏清机只奏禀了些启程行宫的一应准备事宜,明明都是下面人的功劳,他们陛下却依然只看得到苏清机,大加赞赏,苏清机这厮也是厚颜无耻,全然认了,又得了流水般的赏赐。

江焉自然也看得出来她心情好。

只是用早膳时她却连只字片语都未提及,只是不自觉翘着唇角、徐徐说着英国公一案从哪里切入才最合适。

江焉听得心不在焉,眸光虚凝在她舒展微弯的眉眼,轻轻张合的唇瓣。

她心情这样好,会是因为昨日他的礼物吗?

女子的钗环首饰,她会喜欢吗?

江焉不知道,他也不能问出口,男子送女子首饰之意人尽皆知,他是借了赏赐的由头才让她不至起疑,可若是问她喜不喜欢,她那样聪明,一定瞬间就发觉他的不轨之心。

在全无把握前,他唯有隐忍。

江焉甚至想,幸而,他原本便万分擅长。

总有一天,他会得到她一切的欢喜,她扑在他怀中,雀跃说着为什么。

现在,他只是微微挑眉,若有所思,答非所问,“朕怎么觉得你心情甚好?”

苏清机闻言立马收了眉眼,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嘛?

虽然是思忖后的投她所好,但她陛下一个男人定然不会懂女子拥有一满匣漂亮首饰的快乐,且,不知为什么,分明昨夜欢喜得甚至想让人再来抄次家显摆给世人看,可眼下在他面前,她竟有点难为情了。

“臣想到还能为陛下鞍前马后就高兴嘛。”苏清机表情逼真,油嘴滑舌了这么一句。

江焉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她的意思他们心中都清楚,等时机成熟,苏清机这个人,便从此消失在朝堂上。

为什么,不能……

“陛下既已派人出京前往禹州清查,臣等会儿也去吏部走一趟。”苏清机另提起来一件事,“顾扶危向臣举荐了同门师弟,目前刚好在吏部任职。”

江焉眉梢凝滞。

她同顾扶危,私下果真多有交往。

英国公动了后吏部必然会有些烂摊子,是人拔尖的好机会,一个顾扶危抵不上她,若再来一个呢?

不过这也需要苏清机亲眼看过才能定论,她说完,又想起来桩事,“太常寺公仪襄,昨日给臣送了三千两。臣已令人去查此人。”

她私下里都没给他写过信。

江焉竭力控制自己不能露出妒色,神色平静,“你去办就行。朕总是放心你的。”

苏清机又生出些傲然来,不由眉眼盈盈,“陛下深信,臣定不辜负,臣这就去办。”

江焉甚至没能来得及留住她,空空如也的殿内连她的发香都被带走了,他就跟这桌早膳一样被她无情抛下。

若是同顾扶危一起用膳,她怎么会舍得早早离席。江焉隐隐咬牙,她一定会和顾扶危谈笑风生,宴散都不舍得归。

顾扶危的信中不可能直言举荐之事,他们平日书信一定谈笑许多,顿笔之时才顺其自然提及要事,那些她不会对他提起的喜怒,却不一定对顾扶危也不提起。

江焉用力闭了闭眼,将满身嫉妒敛去。

他现在一定很难看,苏清机更不会喜欢。

·

苏清机到吏部先找了些茬,没得烦心,见到顾扶危那师弟,倒是勉强眼前一亮。

她在案前慢条斯理翻阅着名唤卫知微的主簿所写的卷宗,详尽明了,可见谨慎又心细如发,字也写得好,俊秀无二,锋芒尽藏,果如其人。

苏清机放下卷宗,撑着下巴懒洋洋看着面前的卫知微,他不卑不亢,端立于三步之外,从容淡然,面对她如此动作,甚至眉头都没动一下,询问道:“苏相已然阅毕,可否容下官回去处理公务。”

不能说比不上顾扶危,只能说各有千秋。他比顾扶危多了份明哲保身,如果能一直秉持初心,倒配与顾扶危做两种不一样的青史名臣。

虽然有顾扶危举荐,苏清机却也照例笑吟吟笼络道:“本相在京郊有处极好的温泉,赠与卫大人如何?”连由头她都懒得换了。

卫知微没有像当年顾扶危一样瞬间冷下脸,他甚至没有任何改变,从容不迫,语气都与方才一样,风轻云淡,“下官家中没有泡温泉的习惯,恐要辜负苏相好意。”

“苏相如无要事,还请容下官回去处理公务。”他清清淡淡重复了一遍。

苏清机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懒散摆摆手,“行了,回去吧,把你上峰叫来。”

卫知微上前取走卷宗,端正对她一礼,头也没回地离开了,背影倒是极正。

苏清机心想,看来改日可以去拜访拜访他与顾扶危的老师,再抓一个来才好。

从吏部出来时已经不算早,苏清机从太常寺经过,却没有多看一眼,而是准备往鸿胪寺去一趟。

只是轿子才刚压好,却突然有个青衣小官从角门跑出来,急急唤:“相爷!小官有要事禀明!”

他冲到苏清机面前,苏清机认出他是禁军里的文书,这次启程行宫刚好被点任负责记录些人员调动的小事,“何事?”苏清机站定。

没有半分被大声呼喊拦路打扰的不快,左相殊色脸容上甚至说得上是风和日丽,叫冯宁德更加坚定自己——这位左相是大名在外,佞臣一个,可谁说佞臣就不能忠心不二?

贪财的脾性与难听的名声先不管,谁不知道左相其实是个好脾气,多年来对谁都和颜悦色,甚至从不打骂手下人,可唯独先前陛下在刑部的事,左相动怒至极,冷面含霜的样子骇得人噩梦连连。

无论是不是装模作样,左相都一定是以陛下为先,自己拦他只会对不会错!

他左右看了看,还未开口,面前的左相就会意了,吩咐旁人,“你们先退下。”

冯宁德极为定心,开口声音压的极低,却信心十足:“相爷,小官昨日发现一处异样。”

“小官昨日点数随行禁军,有一个人的籍贯与小官一样是永州,却不知永州水路比陆路更多。”

苏清机一瞬沉下了脸,立刻转身大步往回走,冯宁德忙跟上,随着左相回去,不必左相吩咐便将那人的一应记录都慌忙呈上。

苏清机阴沉着脸一目十行,阅到最后猛然将文卷合上,问冯宁德:“你是录事参事?”

冯宁德还没有回答,就被她赫然狠声打断:“从今日起越升三阶。将人给本相带来。”

冯宁德瞬间被狂喜砸中,果然,他就说在左相这里陛下是顶顶重要的吧!

“是是是!下官这便去!”

那名永州的禁军被传唤前来,然后被一举拿下,苏清机面无表情吩咐:“将他的下巴给本相卸了。”

她走到瞪圆了眼大张着颌被捆得紧紧的这人面前,俯身半蹲下,眸底冷极了,却是慢条斯理道:“本相是个文官,其实不擅长审讯。你若照实说来,本相饶你一条命。你若欲与本相虚以委蛇,本相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得懂话么?”她扣上这人无法合拢的颌间,逐渐加力,“除你之外,还有多少人。回答就眨眼”

面前这人却是疯狂摇头,痛得面孔扭曲,三个魁梧汉子险些没能按实他。

苏清机缓缓松开了手,兀自点点头,“看来是不打算说了。”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突然一脚踹了过去,按着他的人险些脱手,连忙又把他死死抓实了。

“说来,本相确凿是个文官。”苏清机漫不经心掸起衣袖,似是陷入了回想,“从国子监,到御史台,再到吏部,户部。也确凿未于刑部、大理寺这等刑狱之所待过。”

她淡淡低下眼,“不过这不代表本相不会些刑狱手段。”

“将布巾绑于他面上。”苏清机吩咐下来,唇角勾起一个笑,眼底依然发寒,注视着他,“本相寸时寸金,可没有功夫在这里与你耗。从这里出发往鸿胪寺,约半个时辰又一刻钟。来回便是一个时辰又两刻钟,算上事务,两个时辰。”

“从现在起点上香,半柱香过便细浇布巾,熄香复点,两柱香过加覆布巾,直到本相回来。”

“看好了,可别让他死了。”

苏清机转身出了门。可心中积凝的郁气却翻江倒海,让她眉目愈冷。

这个人三年前自永州赴京奔亲,未果后投军,一年前自京郊神策军营调进禁军。

三年前安平凤凰山受暴雨塌方,灾情严重,道路半年才彻底能够通行,他自永州出,水路半月,经安平,在塌方翌日的凤凰山外畅通无阻,路引上甚至盖了官印。

永州,擅长治水的魏大人。两年前治水大成才被她找由头革职。

一个小小的县镇,那么点水凶境恶之地,治水已是足够劳苦,竟还能为高阳王绸缪到这一步。

苏清机停住脚步,掐住手心的指尖缓缓松开。当年是她年岁过轻,思虑不周。

她不是神仙,做不到言出法随,总有败于天时地利人和之时,也早就清楚她不是一定要事事尽在掌握。可她就是如鲠在喉,连心头也梗了一块。

如果当初她能做得更好些,就不会有今日之事。若无那小官警觉,这趟行宫避暑,也许真的会断送江焉性命。

苏清机闭了闭眼,纤细手指再次攥住,深吸口气,舌尖抵住上颚,再睁开眸,眼底冷静非常。

她没有去鸿胪寺,而是去了兵部,令人传来神策军将领。

两个半时辰后,苏清机回到那人的面前。

他满身的水,湿淋淋的细布巾层层裹覆在他整张面容上,胸膛几乎已经没有起伏,可是听到接连的“苏相”,他立刻挣扎起来,微弱的动作已是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直到彻底挣扎不了,肉眼可见的力衰而竭,苏清机冷眼看着他,命人取下布巾,他也唯有手指剩点力气,挠抓着地,重见光明的那一刻,他呼哧呼哧喘气,目光涣散,淌着泪眨眼。

苏清机踩着瑰紫晚霞踏进雍和殿,她陛下似乎已经等候她多时,眼皮还没抬,清肃声音先响起,“赵尚书午后来旁敲侧击,字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敲军营竹杠。”

他这才抬起眸,神情同样清肃,望着她,“神策军有何异动。”

苏清机觉得,前朝若是有他这样一个皇帝,何至于落得个幼主投湖的凄惨结局。

她轻抿唇,纤浓睫羽落下,没有说什么,而是垂首上前,双手呈上详禀。

江焉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能让苏清机这样缄默反常,一定不是小事。

他接过她的奏呈,一字一句看过,脸色逐渐沉下来。

苏清机待他看完,才禀道:“神策军与禁军中逆党终是少数,臣已在尽快排查,只是据那贼子所言,军中有高官为党首。”

江焉的惊怒已平复,闻言并未多有动怒,只是凝沉着声音,“梁氏一族以兵马起家,历经三代裂土封王。不足为奇。”

或者说,军中绸缪才是逆党最得意擅长之处。

苏清机轻轻颔首,没有再言。她还想到一点。

青州反贼训练有素,如非被她意外觉察带兵一网打尽,恐怕会与京师中的逆党里应外合。现今青州藏兵败露,京中才改计换策决意暗杀,以求一击而中。

那种梗在心头的感觉再次鲜明涌现,令苏清机又一次掐住手心。

当初在青州,如果她能想得再多些,理应能想到京城也会有反贼蛰伏。又何至于如今险些让他置身险境。

她静静立在眼前,垂着眉睫不知在想什么,不知是不是错觉,江焉觉出了若有似无的凝郁。倒分了他的心神。

“既已觉察,便不足为虑。”他轻声说着,观察她的容色,好似没有丝毫好转。

这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是很罕见。

苏清机这个人,情绪太少了,无论思忖、皱眉,都是如常理智,有种抽身事外的淡然,可以极从容地将一切事物都当做她掌心的棋子来一一摆布于棋局中,哪怕事关己身,也依然如此。

清晨她的好心情已是极难得,现在若有似无的凝郁更是从没有过。

江焉无法否认,他想知道为什么。

这种隐秘到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缘由,他想冒犯探知。

他轻轻放下她的奏呈,无论是神情还是嗓音都没有一丝破绽,探究地凝望着她,开口道:“朕……怎么觉得你心情不好?”

苏清机闻言,鸦浓睫羽动了动,轻抬起来看向他,“今日之祸,是臣之过。”

“如果臣能更警觉些、思虑更多些,便不会让他们有可绸缪的机会。”她顿了顿,清泠嗓音低了下来,“更不会,险些害了您。”

江焉微怔。

是……因为他?

江焉有些不能反应,可是唇角先扬了起来,意识到后,连忙敛下,快速斟酌了番,道:“逆党贼心,怎么能是你的过错?”

话说出口,才真正敢相信,她方才说,因为他。

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办事不周,毕竟她没有请罪,而是兀自郁郁不乐。

江焉心底的欣喜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他都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无关君臣身份,他的性命对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吗……

“非你之过。不必自责。”江焉压着再次想翘起来的唇角,正人君子似的安慰她,“你能及时觉察处置,已是不易,朕都还未奖你。”

苏清机知道他说得对,人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谁也没有手眼通天的本事,可心情却并未有所好转,只是未再拘泥,敛眉肃然道:“他们既有谋算,陛下身边或许也已不再安全。”

就像他们的主子,毒害不成,便趁夜行刺。

江焉明白她的意思,心中欣喜忍得更加艰难。她的善思善虑,此刻只为护他周全,除此之外,再无因由。

他近乎柔声道:“朕刚好命人整顿内宫,你若不放心,亲自查处也无不可。”

苏清机正有这个意思,事情不经她手,她总是不放心。

不过这太逾矩,内宫之事说什么也不该外臣插手,她思忖了一个眨眼,折中道:“臣总归多有不便,明面上不好做什么,陛下择谁担此任,臣先与其提点一二。”

江焉没觉得有一点不方便,整个宫禁都交给她才更好。

不能表露得太过明显……江焉只能按捺自己,微微颔首,“那朕命德福过来。”

还未唤德福,德福却先过来了,脸色不怎么好,却还是禀道:“陛下,御膳房有人前来举告。”

御膳房?苏清机眉梢挑了挑,转眸与她陛下来了个对望。

御膳房自来是油水充足之地,今日刚刚择人予以整顿,现在就来举告?

前来举告者是个模样清秀的内侍,而另一个……苏清机微微蹙眉,怎么是眀昙?

眀昙原本面色沉着,还算稳得住,可是一见到苏清机,竟险些落下泪来。

那内侍也不管什么,上来便砰砰磕头:“奴婢有罪!未曾抵挡住眀昙姑娘的诱惑私自与其结为对食,违反宫规秽乱宫闱,求陛下责罚!”

江焉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像当初听到卫明珠挑衅崔璎般,他简直要自我怀疑起来。

别人不知道,他却一清二楚,眀昙受过苏清机赠礼,见识过苏清机冠绝京城的风华,多年来念念不忘,怎么可能会看得上面前堪堪称得上清秀的小太监??

这内侍情绪激动,眀昙却猛然垂下了头,无一言申辩。

德福不等内侍再一鼓作气举发什么,脸色难看地先呈上了证物。

江焉只低眸看了两眼,便示意德福拿去给苏清机过目。

迎着自家陛下的示意目光,苏清机倒是拿起证物看了看,一张绣帕,一小块香料。

“你怎么看。”江焉待她放下证物,开口问道。

苏清机意识到他的意思,险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叹服,这人总夸她心思缜密善思善谋,她看他也没差哪儿嘛。

“陛下既问臣,臣便斗胆妄言。”苏清机轻轻挑眉,轻描淡写问,“这内侍口口声声说这位宫人诱惑于他,也有物证在此,那究竟是于何时何地做了哪些言行?他既前来举发,一定将所有细枝末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吧?”

德福险些连连附和出声!左相不愧是左相!

这时候一点偏私也不能露出来,德福只斜一眼,“左相问话,还不快答!”

内侍脸上闪过慌乱,“她、她是在倚竹亭约奴婢相见,在、在黄昏时候!”

看来是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串词,以为一条秽乱宫闱的名头就能将眀昙成功构陷。

苏清机向她陛下递了一眼,对望间得到确切的答案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眀昙就是那个领命整顿内宫的人。

“够了。”江焉不欲再多费时间,当着满殿人对苏清机说,“眀昙既身有嫌疑,整顿内宫之事朕看还是你来办,连同她的事也一并清查,若查实是冤枉,便让她继续给你打下手,如若不然,你看着办吧。”

德福惊得以为自己听错了。

眀昙则忍泪重重叩首,“奴婢谢主隆恩!”小苏大人一定会还她清白的!

只有那个内侍,如遭雷劈,面如死灰。完了,内宫之事,怎么会落到左相手上?!

黄昏时分的事,翌日早朝后才传遍朝野。

所有人瞠目结舌,这算什么事儿?!难道皇帝真要将传言坐实不成?!

他苏清机已是位极人臣,现下,竟连内宫都随意摆布,这跟半个皇后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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