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脸进入
“南桥,是我,开门。”我敲了敲门,很快门就被打了。
“你们终于来了。”南桥毫不避讳地,在门口处,将我和孩子一起抱进了怀里。
我错愕地看着这个大男孩的脸,发现才一夜未见,他的模样沧桑了许多,他干净的脸上长出了胡茬,眼神里满是忧郁。
虽然心里有些心疼他,但我还是推开了他,并顺势将孩子和猫当作“盾牌”,塞进了他怀里。
我挤出一抹浅笑,看着南桥忧伤的脸,客气地说:“我得去店里工作了,孩子和猫都麻烦你照顾了。”
说完,我便挥了挥手,逃命似的,从南桥的家门口逃走了。
刚走进足浴店,就看见虹姐戴着一副墨镜坐在前台,她画着浓妆,涂着红唇,将一双眉眼藏于浅棕色的墨镜之下。
“尘一来啦。”她主动对我打招呼,声音温和,面色沉静。
“嗯,是的,姐。”我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看着虹姐低声应道。
我们就这样没有过多的言语和眼色,简简单单地“冰释前嫌”。
打工人得有打工人的操守。我主动凑上前,殷勤地看着虹姐询问:“姐,我几点‘上钟’?在几号房间?”
虹姐推了推高鼻梁上的浅棕色墨镜,用清冷的眼神望着我说:“暂时给你排的时间是上午十点和下午两点,都在9号房间。中午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你吃完午饭可以去我的休息室里睡一觉。现在时间还早,你先去一下14号房间吧,师父有事找你。”
“好。”我点头应道,将外套脱下放在了虹姐的休息室,然后拿着手机,来到了14号房间。
14号房间的门,看起来破破旧旧的,好像一块用了上百年的门板。但它向来都是自己会开,自己会关,比外面那些智能感应的门禁系统还要灵敏,一般闲杂人等还进不来,类似于刷脸进入。
我坐在茶几旁,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听虹姐说,师父找我。我人都到了,师父现身吧。”
我进门前大致猜测过了,虹姐多半把我昨夜的“恶行”添油加醋地控诉给师父听了。
我做好了被说教的心理准备。
“快过年了,年货都买齐了吗?生活上还有没有什么困难?”师父现身了,坐在我对面,关怀着问道。
“年货买完了,生活上暂时没有什么困难,谢谢师父关心。”我看着师父清亮的双眼,低声回道。
但我知道他找我过来,绝对不是单纯地为了问这些事情……
“阿虹个性强势,控制欲极强,你在她手底下工作,多服软就好,千万别跟她硬碰硬,要不然你会吃亏的。”师父闻声说着话,开始渐入“正题”。
我淡漠地看着师父回道:“她是老板,我就是一个打工的。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挣钱,别的事都不会放心里。师父放心吧。”
师父目光柔和,望着我说:“阿虹说要培养你当店长,以后她就不干这一行了,打算带着钱陪着儿子出国留学了……”
“师父,实不相瞒,我没有在这里长期待下去的打算。我没有那个能力接手这家足浴店,不过我支持虹姐带着钱陪南桥出国留学。师父可以再帮虹姐物色物色新店长的人选。”我对师父实话说道。
“当店长收入颇丰,你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吗?你不是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挣钱吗?”师父望着我温声问道。
“以前是为了挣钱,今天来,有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挣钱,另一半的原因是迫于无奈,忌惮着虹姐和师父的手段,不敢不来。”我黯然看着师父的双眼,冷声回道。
“你怕阿虹,我能理解。至于你说你怕我,我有点无法理解。你向来在我面前不都是撒泼耍横,无所不用其极吗?”师父淡淡笑着叹道,“我怎么从来没有看出来你怕我呢?”
“师父惯着我的脾气,只是因为师父心情好。哪天我真把师父惹急眼了,师父能把我生吞活剥,再将我的骨头磨成粉,泡成茶。”我满腹委屈,不敢声张,只是幽怨地看着师父回道。
说完,我盯着茶几上装满了人骨头渣的茶盒,一脸肃穆。
“所以你昨天晚上和他们母子闹完矛盾,今天还能来店里,只是因为怕我不乐意?”师父收住笑,望着我严声问道。
看吧,他果然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
可我并不清楚师父所了解到的昨晚的事情经过,到底是通过各路小鬼所见所闻拼凑而来的实情,还是只是通过虹姐的一张嘴得来的消息。
“怕虹姐,我可以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惹不起躲得起,可虹姐身后有你,你能轻而易举让虹姐直接找到我家门口。如果你不放我走,我逃到天边,也无用,你们一样能找到我和孩子。我又何苦折腾呢?路途劳累,只会苦了孩子。”我冷戾地看着师父回道。
听完我说的这番话,师父沉默了。师父脸上没什么情绪化的表情,我一时读不懂他的心绪。
见师父半天也不说话了,我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看时间,离我“上钟”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我准备去更衣室换工作服了。
我站起身来,对师父说:“我得去‘上钟’,师父如果还有什么话,我们以后再说。”
说完,我转身要走。
“我的话没说完呢,你就敢走?”师父的鬼影突然飘到我身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师父的衣袖就贴在我的胳膊上,近距离地看着师父的脸,我才看清楚他眼底的泪光。
就靠着师父眼底里这么一点点泪光,我便悄悄在心底涨了许多的士气。
此刻莫名其妙的,我脑海里忽然闪过我昨夜的梦境,我鬼使神差突然开口问道:“师父认识沈月吟吗?”
我死死盯着师父的双眼,我观察到,当师父听见“沈月吟”这三个字的时候,双眼慌乱地眨了好几下。
师父没有即刻回我的话,他似乎在努力克制他的心绪,他默然盯着我看了片刻,好似在尝试从我的眼神里“侦查”出更多信息。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名的?”师父眼底泛着泪光,沉默片刻后,望着我张嘴问道。
我转了转眼珠子,不打算把扬帆医生和他师爷知道这个人名的事告诉师父。
“梦见的,昨晚梦见一个叫沈月吟的年轻女子被人追杀。”我故作神秘,望着师父回道。
“哦?是么?”师父挑了挑眉,瞪着我狐疑地追问道。
我瞬间就心虚了,感觉师父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伎俩。
我不敢隐瞒,对师父如实回道:“有位顾客,是医生,他无意看见过我胸口的伤痕,他师爷对这伤痕感兴趣,把我的照片要去了。老人家说一百多年前他的一个病人叫沈月吟,胸口有和我一样的伤痕,后来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