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呱呱——呱呱——”
突如而来的声音,惊动了正在觅食的乌鸦,它们振翅而起,成群结队地落到附近盘曲的树枝上,黑色的眼睛齐刷刷转向走来的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裹着一身粗布麻衣,赤着一双脚,也就是十二三岁的瘦弱少年。他踉跄着选了一棵还算是宽大的焦黑树干,然后靠着树干慢慢地滑坐,而后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就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闭上眼睛后,从他的衣摆里慢悠悠地爬出了一只小乌龟,它摇头晃脑地爬到他的腿上,然后缩成了一只龟壳。
可下一刻,这龟壳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竟是就在他的腿上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呱呱——呱呱——”
栖息在虬枝上的乌鸦们警惕地振翅飞起,就像是一团乌云盘旋在上空,它们也在龟壳转起来的时候,察觉到了某种极为恐怖气息降临。
就在它们在察觉到自己无法抵抗之后,立即成群结队地飞离,而留少年腿上的那只小乌龟则是感受到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方才懒洋洋地伸出手脚,慢吞吞地爬到了少年的衣摆处,还往里面爬了爬,随后张口咬住衣襟,缩了四肢到龟壳里便不动了。
“明明天地灵炁充沛,也不耽误修炼,为什么不能辟谷?”白羽睁开双眼,感受到那依然没有半点缓解的饥饿感,却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无力地摸了摸几乎凹陷的肚子,“所以,我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啊?”
声音虽然沙哑无力,却的的确确是属于女孩子的音色,白羽无奈地用手在红褐色的地上蹭了蹭,然后抹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虽然不太能判断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但是脑海里残留的一点记忆还是让她警惕,在没有绝对能保护自己的能力前,最好不要暴露她的性别问题。
她已经在这个世界茫然地走了三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什么地方,或许还是得找口吃的吧。
毕竟她这一路走来,满眼所见都是焦黑的树干,扭曲的树枝上落满了黑漆漆的乌鸦,不见半点绿色,红褐色的地面上堆积着一层层的白骨,空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腥臭味。
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别说树皮草根了,这地皮瞧着都像是矮了一层,压根没有可以入口的东西。
她现在完全是靠着一口灵炁吊着命,她刚醒过来的那会儿,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她还以为自己到了地狱。
但是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时,她就知道自己错了,本来察觉到这里天地灵炁充沛,除了霸道些,还是能修炼的。
可打坐完一天一夜之后,她却还是一副头昏眼花,四肢无力的模样,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次被流放的世界,成神规则并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在死亡之前不能摸索出那个条件,此生就会是她的最后一站。
“呵,一个因为饿肚子而死的神祇。”白羽扶着树干慢慢地站起来,随后自嘲一笑,“这要是被那群老家伙知道,一定会笑死吧。”
没错,她不是本世界居民,是个外来户。具体来说,她在她的世界属于水域总管,一切和水有关系的事宜,都得归她管。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世界核心的规则被改了,神祇身上满是污名,动不动就要被妖魔怪物们屠戮,要么就是为了貌美的小仙子要三界陪葬。
好吧,白羽在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觉得水域的源头被污染了,神祇们都中毒了,可还不等她查清楚,就被自己手下篡了位,还被问了一个让她无法回答的问题。
“陛下何故造反?”
然后,就在白羽目瞪口呆之下,开始了她没有尽头的流放生涯,可每次她都在即将修炼成功,能够重新回去的那刻,再次流放到下一个世界,一切从头开始。
至于这次的世界,白羽长叹一声,算了吧,此时的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填饱肚子吧。
白羽硬扛着自己发昏的脑袋,拖着疲软的四肢,赤着脚慢腾腾地往前面挪动,偏这路上除了她没有其他人,她就算是想要求助也没有机会。
就这样从太阳东升挪到太阳西落,白羽选了一棵宽大的树,才慢慢地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刚要准备继续给自己续命,突然闻到了一股香味。
“嗯?”白羽才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一双眼睛在刹那间亮的惊人,肚子很配合地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这是属于食物的味道。
“有吃的!”
似乎是被希望给刺激到了,白羽甚至觉得疲软的四肢充盈了力量,她循着味道一点点地找过去,炯炯有神的双眸不断地打量着四周,慢慢地还真让她摸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附近。
她见到了火光,却没有轻举妄动,她能察觉到这周围埋伏了人,这似乎并不像是一场放松的野营……
可她实在太饿了,更为浓郁的食物香气源源不断地涌进她的鼻子里,分析出这些人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们在这里聚餐有什么目的等问题,根本不能当饭吃饱肚子。
她所有的心神现在只有吃饭两个字,几乎靠着身体的本能躲开了那些埋伏的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架在火堆上锅的旁边。
趁着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白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走了一碗已经盛好的粥,结果食物的香气让她完全忘记了所处的环境,肚子被刺激地一直咕咕的叫,天地在她的眼里都不如手里的这碗粥。
碗里的粥被大口大口地吞咽,那狼吞虎咽的声音,也让准备抓她的人压根都不用放轻脚步声,就已经绕到她的背后,随后一剑刺了下去。
小家伙,抱歉了,我们现在做的事可容不得一丝泄露,只有死人才能保密,留不得你这条命了。
很多年之后,已经成为了左骁卫大将军的马三宝,在临死之前还会回忆起这一剑,称这是他人生中最值得夸耀的一次战绩,毕竟在这之后想要效仿他的,坟上树早已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