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羽在带着李昭初给她打包的“行李”赶去洛阳之前,还特意被按在内殿召开了一个小会议。
在开始会议之前,李昭初还特意给白羽和李靖介绍了这次新加入她们的几人:“这位是王珪,王公现在代礼部尚书之位,这位是房玄龄房公,现任吏部尚书,这位是杜如晦杜公,现任兵部尚书,杜公要接管你手中所有职务,你到时候就与他交接即可。”
“是。”白羽应了一声,然后执晚辈礼一一见过,尤其是对杜如晦的时候,还悄悄地打量了一番,应该是一位能参赞军机的可靠前辈。
等白羽见礼完,李昭初又给他们介绍了李靖:“李公现在只是副将,但是洛阳平定之后就先担任洛阳牧,我们现在人少,还请各位相公多担待。”
等到双方都见礼完毕,入座之后李昭初方才拿出舆图来:“而今萧关、散关、武关、函谷关已经尽被我们掌控在手中,关中业已平定,蜀中也是捷报频传,陇西那边暂时没有反应。”
“洛阳那边探子传来消息,魏公李密在洛阳大发神威,屡败隋军,杨广派六路大军救援洛阳,王世充为大军总指挥。”
李昭初说到这里时莞尔一笑:“魏公毕竟帮助我们牵制了隋军这么久,这次他有难,我们也该过去帮个忙。”
“李密声势浩大,却只盯着洛阳,的确是过于短视了。”房玄龄徐徐开口,“此人若是绕开洛阳直取关中,倒也有几分天命继承大统,想来此人或是独断专行,或是身边没有得力的谋士,不管怎么说,优势都是在我们这边的。”
王珪轻哼了一声:“洛阳是都城,他是想直接做皇帝呢,只可惜洛阳作为都城却是四战之地,并无险可守,且来自四面八方的军队也会源源不断地援助洛阳,他只能在那里空耗兵力。”
杜如晦做最后的断言:“大将军放开手脚去打就行了,想来洛阳城能据守如今,也只是靠着城墙高大,以援兵之计轻取洛阳。”
白羽点点头,眼睛却落在杨广开挖的运河河道上:“洛阳是直接可以去江都的啊,那我要是平定了洛阳,做条船就可以顺着水路去江都了。”
“胡闹!”李纲脸色一沉,“杨广就在江都,骁果军也陈列在那,若是你在那边遇险,可想我们会多伤心。”
“是。”白羽缩了缩脖子,唯唯应诺。
“洛阳内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你做。”李昭初也无奈扶额,拍了拍白羽的头,还是对着李靖拱了拱手,“还请李公多看着点舍妹,下了战场之后我给你便宜之权,可以一长辈的身份管束她。”
李靖也拱手应承,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看出来了,白羽多少还是有点小孩心性在身上的,靠谱的时候是真的天塌下来她都担着,不靠谱的时候把天捅塌的也是她。
“放心吧。”白羽摇头晃脑地感叹,“我这次过去就是为了答谢魏公的好意,再怎么想去我也会等洛阳稳定了才会考虑……”
“稳定了也不许考虑。”李昭初叹气,孩子怎么越来越皮,她记得他儿子当初也没这么皮吧。
“现在大兴城内还剩十万人马,我分给你三万,俘虏营内的那些隋军都给你调走,也是三万,还有你麾下的那些工匠们,除了实在走不开,还有没有带出徒弟不能离开的,剩下的你也都可以带走。这里还有一封杨侑写给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的一封书信,足以证明我们是勤王兵马。”
白羽重重点头:“好。”
短暂的会议结束之后,白羽同杜如晦交代自己手上的各色事务。
其中有农田增肥,沼气池的维修保养,沼液和沼渣的混合方式,粮种筛选问题,农具改造制作包括但不限于直犁,冶铁署的保密以及操作规范,铸钱炉的流水线制作保密以及如何检查工匠夹带问题,织布机出布尺寸以及核验标准,还有竹纸的尺寸以及后续的工序步骤,白糖的制作、食用方法以及甘蔗酒的酿造,还有练兵营……
杜如晦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交接,可是随着白羽拿出厚厚的一摞公文,然后一一给他讲解之后,他才意识到李昭初原来这么信任自己,这里面涉及到不少的核心机密,她居然都能这么轻易地让自己接管。
可听到后面,他开始痛苦了,他终于知道王珪为什么会推荐他和房玄龄一起过来,纵然是他们本身自有才华,还因为这里面公务真的做不完。
就连他现在也在脑子里思索有没有认识的可靠友人,赶紧过来帮忙吧,谁家兵部尚书需要管这么多杂乱无章的事务啊。
“这些不该给各部尚书么,为什么会让你这个大将军统管?”杜如晦结果那摞公文只觉得沉甸甸的还有些坠手。
白羽也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冶铁署,那个现在属于核心机密,暂时还不能交给工部,尤其是里面还打造了军械,就放在了练兵营里面。沼气池之类的也是试验,然后成功了后就担负了更多的责任,现在就都在练兵营。”
“后续若是成本降低,能给低价给百姓们使用,就可以慢慢地分出去了,其实这些也都是有专人负责的,您到时候就是要统计分析他们提交上来的数据就成。”
“无妨,只是一时有些震惊而已。”杜相公很快便稳定心神,以一个交接者的身份郑重承诺,“请大将军放心,如晦必不辱命。”
“杜公客气了,我也只是想为姐姐多分担一点,也想让百姓们能过的稍微好一点。”白羽交代完手里的事务后,便与杜如晦作别,与李靖一起回到军营准备开赴洛阳。
与此同时,在洛阳威风赫赫的魏公李密,与他手下同样扬名的瓦岗军,与隋军守将王世充棋逢对手,打得可谓是难解难分。
李密在没有遇到王世充之前,就已经率领着麾下的瓦岗军与隋军大战了无数场,那会儿的李密不过三万多人,把隋军打得大败而逃,不敢再出洛阳城。
那时候的李密已经占据了洛口仓和回洛仓两个大粮仓,还把隋军打得节节败退,李密便认为拿下洛阳城指日可待。
而这一切更说明了他才是那个李姓的应谶之人,不仅自立为魏公,还给各地发布了檄文,要求各地归降,还说杨广的罪状罄竹难书。
当然,如此高调的行为自然也招致了杨广的报复,杨广也信了李密是那个将要取他天下的乱臣贼子。
这才有了如今六路大军驰援洛阳,最后顺利到达了四路,总指挥权交给王世充,然后他们两个打得难解难分的局面。
开始李密认为王世充和之前的隋军一样,都是不堪一击罢了,于是便主动应战,可谁知道王世充竟然异常能打,将他的魏军打得大败亏输,死了护军柴孝和,还损失了一员猛将。但是后面李密用了一出围魏救赵,让王世充这边也死伤了3000多人。
差点崩了牙的经历让双方认识到,他们遇到了一根非常难啃的骨头,也让他们心照不宣地鸣金收兵,各自坚守不出。
但是,洛阳城内的越王杨侗却不想让王世充就这么龟缩起来,王世充本来就是杨广派过来攻打李密,解洛阳之危的,若是让他就这么龟缩起来,还要他何用?
驻守黑石的王世充听说杨侗又派使者来催他出战,心里虽然百般不愿意,可还是端起一张笑脸,出去迎接天使。
这次来的并非宦官,瞧着倒像是军中人,王世充心中怀疑,可试探过后也没看出什么差错,倒是被那人看出了什么。
他笑吟吟地说:“将军不必如此,某特意征求此次机会,也是敬仰将军。”
听出使者话里的意外之音,王世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设宴招待,待到酒酣耳热之际,特意拿出一匣子上好的玉石送过去。
“还请天使指点一二,越王……”
“某听说将军仁善大气,今观之果然如此。”使者笑眯眯地把东西揣进袖带,摇头晃脑地指点道,“关中代王那边得了一员大将,不过半月就荡平了关中匪寇,就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陛下知晓,陛下大悦,本想要这位将军调往江都听用的,可将军这边屡战不利……”
王世充震惊:“李密那厮骁勇,麾下又尽是虎将,哪怕是我麾下的江淮劲卒在他手里也讨不得好,就算那关中什么大将,能一人抵万军不成?”
使者摇摇头:“将军此言差矣,越王心忧洛阳之危,此番派某过来也是对将军寄予厚望。代王那位将军不过是一个寡将罢了,就算将军把指挥权交给他,众将士又岂能听他节制?到时候他不还得,乖乖地把将军给请回来?”
“天使所言极是,某这就上书请罪,请。”王世充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喜笑颜开地请使者喝酒。
“请。”使者也端起酒杯,摇摇晃晃地大着舌头回敬。
一时宾主尽欢,王世充不仅洋洋洒洒地写了请罪书,为了力求真实,还把自己囚禁起来请罪。
如此真诚的作态,看得使者都惊呆了,忍不住赞叹道:“将军真乃大才也。”
语毕,那使者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只骨哨,就站在王世充面前连吹了三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到一抹白影似乎在自己的眼前闪过,然后他就觉得眼前一黑。
等王世充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是听到耳边有人絮絮叨叨地念着什么,震得他耳朵嗡嗡发响,可还没等他仔细分辨其中内容,他就再度被关了起来。
驻守黑石的十万隋军对自己换了个领导这件事也晕晕乎乎的,但并不意外,毕竟杨广那个喜怒无常的性格,换首领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只有王世充的亲军对此表达了异议,却被新来的那将军眼睛眨都不眨地给砍了,这下明面上的反抗就彻底没有了,只有私下里还有小声的议论。
不过,这些议论也在看到新任将军手下的军队后也息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整齐划一的队伍,整支队伍中居然没有杂音,只是单纯看着他们从远处走过来,就觉得一股畏惧感从心头升起,竟是提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他们一定会被这支队伍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