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这话怎么说？”高个儿没想到他们还有商量的余地。
“你们不是父子三人吗，怎么就你兄弟俩？”秦黍不答反问。
“我们做的事和我爹无关。”高个儿看了秦黍一眼。
秦黍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这人还挺孝顺的嘛。
秦黍笑了笑，“你们以后有别的打算吗？还是就一直当流民？”
高个儿虽然觉得这小丫头问题很多，但见她确实又都问到了点子上，便也耐着性子回了她几句，“我们现在天天饿着肚子，顾不得那许多。眼前什么要紧就先顾什么，至于你说的那些，还是等我眼前这一关过了再说吧。”
秦黍居然觉得高个儿说得很有道理。
“那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能放了我们？”高个儿很执着。
好了，话题又转回去了。
秦黍顿了顿，“我们现在不打算放你了。”原先其实还打算放的。
高个儿顿时瞪大了眼，秦黍看了他一眼，再扫了一旁矮个儿一眼，“你们反正也没地方去，不如留在我家里，给我们帮忙。”
“我们只是偷了一次青苗，这就连自由身都没了？”高个儿诧异，这小丫头说得倒好听，可再好听，那不还是给当奴隶嘛，他以前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大户人家里的奴才是什么样儿的。
秦黍：“……你想多了。我们家这会儿才勉强刚吃饱饭，还养不起人。”
高个儿就蔑视地看了她一眼，“饭都不吃饱，你们又凭什么要留我们下来帮忙！”
秦黍觉得这兄弟膨胀了，决定言语上好好刺激一下，“就凭你们现在落我们手上了，所以任打任杀都由我们，懂？”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扫了这两兄弟一眼。
秦黍虽然人小，但她势大。她后头可还站着几个大人给她壮声威呢。所以她的威胁，高个儿两兄弟还真听进去了。两人互看了一眼，不管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点了点头。
秦黍又问：“所以留不留？”
有得选才叫选择，没得选还选什么？！那不只剩下一条路了嘛。
高个儿道：“留下可以，但你们先得帮我一个忙，你们得帮忙将我爹接过来。”
“那肯定，你们不是父子三个嘛。”秦黍应得响亮，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劳动力。
可等到了晚上，沈海秦关他们带着两兄弟摸到他们原先栖身的地方，再将两兄弟的爹一起带回来时，秦黍这才觉得自己先头那句还是答应的太早了
两兄弟的爹病了，不是疫病，是在路上感染的风寒，加上一路上挨饿身子亏空，这病就一直没好利索，也不知怎的，临到秀州还加重了。手上那点银子就为了这病也就花完了。高个儿他们没了法，这不才走了偷青苗的路了嘛。
秦黍一家人看着缠绵病榻的宋老爹，有些犯愁。他们原先只想寻个帮手的，不是为了找了个累赘的。
秦家人互相看了一眼，所以救不救还真是一个问题。
对，秦家人只考虑救不救的问题，从没想过不能救的问题。这不是一来手上有了些钱，二来他们和药铺熟悉，看病什么的总归还能说上几句，况且上次他们借着紫珠不是和药铺掌柜有了交情了嘛。
只是却没想到这么早便要用上交情了，而交情越用越少的道理他们也懂，是以这交情到底要不要用在这宋老爹身上，他们也很犹豫。
最后，还是秦黍拍了板，这宋老爹要救！依着秦家现在的实力，和宋家撑死了都只能算雇佣关系。要想两家以后能够更好地合作下去，现在该施恩的时候要施恩，这怎么说，以后都是一个情分在。
而且秦黍也是个相信缘法的人，这宋家人正好就这么不早不晚，偏等她们家缺人时撞上来，偏生等她们和药铺掌柜有了交情后过来偷青苗，对于秦黍这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这真就是冥冥之中合该她们秦宋两家碰见。
所以这一天进镇，队伍就又多了三人。
他们先去了先前摆摊的地方，沈海便留在这里摆摊卖鱼卖鱼鲊。而秦黍则带着宋家三人一起去了药铺，药铺掌柜的乍一见到他们这行人还有些惊讶，但一瞥到里头有一个带着病气的人便明了。那头大夫在给宋老爹把脉时，掌柜便和秦黍开玩笑，“这是给我介绍生意来了？”
“我们的交情不是摆在那儿嘛，那我周围有人生病指定往您这儿送呢。”秦黍一番话说得很溜。
药铺掌柜就指了指她，笑了笑。
秦黍看着他正在看那几棵带过来的紫珠植株，“怎么样，我们没蒙您吧。这几棵虽说比前头那一棵小上些许，但植株还是很强壮的，只要进了土就能活。”
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掌柜的将植株都收好，转而疑惑地问道：“今儿怎么没见你带槐花过来了？”
秦黍就叹气，“地里忙，家里腾不出人手来。”
“是啊，这快夏收了。这农户人家可都指着有个好收成呢。”掌柜的道，“不过你家倒也不怕，我们秀水镇这边今年也只听说河荡沟那边遭了灾。这都算好的了。”
秦黍一听，就讶然道，“这怎么能叫好呢，河荡沟那边的日子今年可就难过了！”
“可我们秀州隔了几年都有一次水灾，哪一年遭灾的地方都要比今年的多，受灾的情况也比今年的严重。你道我为什么说好，今年只河荡沟遭了灾，其他地方都没事，那县衙需要赈灾的地方就少，也有更多的余力来救河荡沟的灾。这样一来可不就是能说好嘛。”说到这里，掌柜的叹了一声气，“也不知道赵州那条沅水怎么样，那条沅水可也时常泛滥啊。”
秦黍眨了眨眼，“掌柜，您去的地方可真多啊，您还到过赵州呢？”
掌柜的笑，“我虽是个药铺掌柜，可本质上还是个生意人，做得又是药材这一行，可不得四处都要去嘛。赵州那都是早年的一些经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