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初冬将近,寒风簌簌。
严冬尽跟着大师姐一行人,寒风掠起衣裙,气势汹汹走向训诫堂。
训诫堂是被罚弟子接受惩罚的地方,不知大师姐从哪里打听到齐希正在里面抄书。
到训诫堂门口,门上挂着写着训诫堂三个大字的牌匾,字迹凌厉。
他们进门没看到人,环视室内一圈才发现齐希在一个角落的书桌前埋头抄书,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走进时,严冬尽听清楚了齐希带着哭腔的话语。
“抄不完,根本抄不完,呜呜呜~”
“怎么办啊?写不完,啊呜呜。”
听到脚步声,齐希抬头望向严冬尽,她哭得眼睛红肿,鼻涕眼泪都糊在脸上,额头还贴着药膏,左手绑着绷带。
看到来人,她哭得更大声了。
齐希一向霸道,但从未受罚,这一次她哀求了许久,让父亲找人帮她抄书,父亲却铁了心要她自己抄。
还说,若是没抄完,不能在比剑大会期间出去玩。
她盼了五年啊,从上次的比剑大会结束后她就开始盼着。
训诫书一共八本,每本都厚得吓人,正常情况下,半个月根本抄不完。
于是她一大早垂头丧气过来抄书,越想越委屈,她也不是个隐忍的人,想哭就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如今齐希看到严冬尽这般神采奕奕,她更伤心了。
看着前面惨兮兮的齐希,众人看了眼严冬尽,又看了眼梅香,似乎在寻求确认。
严冬尽也没想过,这娇娇小姐抄书能把自己整得如此狼狈。
梅香向来偏心,理直气壮道,“没错,就是她,想要欺负小姐,结果技不如人,把自己弄伤了。”
众人漏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有人上前去询问齐希,“听说你还没有道歉?”
齐希着急抄书,觉得这些人前来打扰很烦,“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说完抱着书侧过身,一副我认真做事,懒得理你们的模样。
过了一会,齐希觉得自己不能认怂,指着严冬尽颇有气势道:“比剑大会你等我,我要和你比一场!”
她自以为很帅的画面因为哭花的脸和抓乱的头发而显得有几分娇憨。
严冬尽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吗?”
齐希顿了一下,想起那天严冬尽随手便把她扔得满身是伤,她手指微微往旁挪了下,指向梅香,“是她。”
严冬尽嘴角实在压不住,笑容灿烂,语气带有几分逗弄,“她的剑术可是比我还厉害,你确定吗?”
齐希小鹿眼瞪大,眼眶蓄起了眼泪,又把身子侧过去,一副不愿意搭理严冬尽的模样。
严冬尽看出来,齐希的心思极浅,那日极有可能是受人利用。
她放缓了声音:“不哭了哦,比剑大会我等你,和你比一场。”
没见齐希转过来,但是传来了一声带着鼻音的“哼”。
凌主事匆匆而来便是看到这幅景象。
前些日子他听齐长老要罚齐希亲自动手抄写训诫书,他还去劝道了。
齐长老向来不问齐希不做事的原因,因为之前那些起冲突的弟子们都有着各种各样行为不端的事迹。
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内门男弟子,他经常用花言巧语欺骗新来的或者外门的师妹,齐希看他不顺眼,便训了他一顿。
那弟子色胆包天,竟然把主意达到齐希身上。
见他死性不改,干脆逐出师门。
而这一次的事件有些许奇怪,齐希和严冬尽甚至还未见过面,并专门过去找茬。
齐长老询问了跟着齐希的两个女弟子,才发现,齐希是受人挑拨了。
齐希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严冬尽跟在间无今身边,是为了暗中害间无今。
对方说的话讲得头头是道,齐希听的晕晕乎乎,被绕了进去。
齐长老为了让齐希长长记性,惩罚也不算过分,还是硬着心肠决定把惩罚做到底。
虽然实实在在惩罚了齐希,齐长老依旧爱女心切。
他听说严冬尽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训诫堂这边来,十分担心,又害怕自己过来一时心软把惩罚给撤了。
便拜托凌主事前来周旋。
凌主事如临大敌,来到却是看到这般场景。
齐希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这反应,证明齐希现在是一点都不伤心,还有点被安慰到的小傲娇。
凌主事在门外默默看着,考虑一会,还是默默走开了。
早晨小小的插曲没能阻止严冬尽的今日计划。
一行人来到了这附近最繁华的城镇——永阳镇。
前些日子梅香写信回去,告知铸器峰她与严冬尽已在万剑宗。
严峰主内心十分想来,但这个时间不合适,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后。
让大师姐带着几位出色的弟子前来游历,也顺便看看严冬尽。
他们在一个优美清雅的客栈住下,这个客栈后院有一个个小院子,严冬尽一行人多,共订下了四个院子。
玩了两天,今日依旧尽兴而归。
刚回到院子却发现院外有一抹淡青色衣角,她一瞬便知道来着是谁,脚步轻快走过去。
间无今身段笔直,凤眸静静看着严冬尽,一言不发。
严冬尽:“在等我吗?”
间无今轻声乖乖回答: “嗯。”
严冬尽转头看了眼周围,她上前挽着间无今的手,“走吧。”
“听说清宴河可以许愿,我们过去看看。”
间无今就着严冬尽的步伐,静静跟着她走。
清宴河灯火通明,河边的大树枝丫上挂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灯笼。
灯笼暖光映在河面,一闪一闪。
清宴河除了在树上挂上许愿的灯笼、木牌、和红纸等,还可以在河里放船许愿。
放船听着最有趣,严冬尽拉着间无今往卖小船的摊位走去。
还未到老板便喜庆地要喝着,“这位姑娘,要不要买一搜小船呀,用小船许愿可是最灵验的。”
“看看。”严冬尽来到摊前认认真真挑选起来。“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她拿着一个小虎模样的纸船,放到间无今眼前。
摊主活络的声音附和,“夫人一看便有眼光 ,这款纸船可是相当精细。”
他转而转头对间无今说,“你娘子如此喜欢,便给她买一个吧。”
两人都没有否认摊主说的话。
间无今掏出钱袋,欲付钱。
严冬尽把小脑虎纸船放到他手上,又挑了一个兔子模样的,“这个给你,我们一人一个。”
买了两条喜庆的小纸船,严冬尽兴致不错,挽着间无今手臂脚步轻快来到河边。
把愿望写在船内的小纸条,船带着愿望顺顺利利往下流,便代表着愿望被神明接受到,会愿望成真。
严冬尽拿着装载着她愿望的纸船,轻轻放入河里,刚开始还算顺利。
忽来的一阵风,吹得它摇摇晃晃,勉勉强强稳住了船身。
最终,却还是因为浸湿面积过大,渐渐沉入河里。
严冬尽脸上的失望掩盖不住,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过是图一乐,不必较真。
“这条下面还有位置。”间无今声音有些许僵硬,他不知安慰人的语气要如何表达。
严冬尽闻言,看了眼他手上的纸船,娇憨的小老虎脑袋背后,遒劲利落写着八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严冬尽一愣,看向间无今。
近处树上灯笼的红光映在他脸上,仿佛融化了他脸上的冰霜,变得柔和万分。
严冬尽拿过纸船,“好。”
小老虎脑袋后面又对出了歪歪扭扭的8个字:愿你永远幸福安康。
这一次的纸船随着河流飘得稳稳当当,直到加入小船大军,缓缓飘向远方。
间无今悄悄收回身后结印的手,安安静静站在严冬尽身旁,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严冬尽不敢太过张狂,她总有种感觉,若是被铸器峰的人知晓她和间无今的事情,定会闹得底朝天。
她早早便回了客栈。
第二日。
铸器峰的一行人去酒楼听了戏曲,去开了许多有趣玩意儿,天黑不久,又回到了客栈。
严冬尽悄悄溜出院子,来到昨日和间无今相遇的角落,果然,人等在这。
今日的间无今和平时看起来不太一样,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身白色锦衣,领口袖口绣着同色系龙云纹,日光下流光闪过。
严冬尽眼前一亮,“真好看!”
严冬尽伸过柔夷纤手,拉过间无今宽厚温暖的手掌。
手掌略带薄茧,她轻轻搓了搓,“你过来一下。”
间无今微微倾身。
“你过来一点。”
他乖乖继续靠近。
“再凑过来一点。”
再次靠近,已经是呼吸交缠。
严冬尽杏眼弯弯看着间无今,啄了一下他的薄唇。
间无今眼眸深沉,定定望着严冬尽。
而后,他一把搂住了严冬尽的腰,似乎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低头延续加深了刚刚那个吻。
“哐当。”
不远处传来金属掉落地面的声音。
严冬尽转头看去,见齐希一副大受打击模样,呆呆愣在原地,圆眸睁大极大,一脸不可置信。
她忽然反应过来,想要尖叫逃走。
严冬尽连忙上前,一把捂住齐希的嘴。
齐希张挣扎一番,也不见成效,便安静了下来。
严冬尽:“冷静了?你不要大叫。”
齐希睁着无辜大眼睛,点了点头,看到严冬尽比平日红了几分的嘴唇,又挪开了视线。
齐希经过长时间的努力,和齐长老达成了一个共识,只要她完成了每日固定的抄写分量,便可外出。
这一日,她刚抄完,听说严冬尽一行人在镇游玩,这处落脚,便悄悄寻了过来。
她听到转角处有声音,还颇为耳熟,便拿起了隐逸气息的法宝,悄悄走了过来。
而眼前的这这一幕让她的大脑直接停止运转,给她纯洁的心灵狠狠来了一击。
她现在不知应该震惊于谪仙般人物落入来凡尘,或是怪力温柔姐姐被猪拱了。
桎梏解开,齐希还是没能完全缓过来,指着严冬尽和间无今,“你,你,你们?”
严冬尽见她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嘴角实在压不下去,声音都透露着笑意,“是呀。”
看齐希的模样像是原本凶巴巴的狗狗耷拉了耳朵,严冬尽不太忍心继续逗她,问道,“你来做什么?”
齐希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开口每天来跟着他们玩,既然问了,那刚好提一下。
她“耳朵”忽地竖起来般来了精神,“我想每天都来玩。”
“没问题。”严冬尽爽快地答应让齐希有点反应不过来。
严冬尽:“但是你保证今天的事情不说出去。”
齐希:就知道。
“好吧。”她恹恹回答。
严冬尽拉起齐希的手,把她带进了院子,里面传来梅香的声音,“这人怎么来了?你这几天总是不见人是出去和她玩了?”
齐希在一旁默默不说话,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保密如此大事件真相当不好受。
梅香看着霜打茄子般的齐希,迟疑问严冬尽,“你怎么她了?”
严冬尽:“她可能是抄书抄多了,你以后出去带着她。”
“凭什么?”梅香抗议,“你最近总是独自出去,去做什么了?”
“都说了要私人空间,不要问,我走了。”
齐希看着梅香探究的眼神,面不改色的严冬尽,内心在怒吼:别信她,那是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