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这便是你的办事能力？”威严的声音在灰暗空旷的房里响起。
地上跪着一个白衣女子，女子俯身头抵在地上，身体因害怕微微发抖。
“弟子这次定不会失手，请主公再给一次机会。”声音决绝，她知道，这一次再不成功，即使没被对方杀死，主公也不会放过自己。
座上的人俯视着她，她能感觉到视线似乎化为实质，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在女子即将绝望之际，威压忽然消失，从上方滚落一个圆形的盒子，上面绣着古朴而复杂的咒纹。
女子眼睛由于惊讶瞪大，这个是魔种，散发的魔气让人沾魔，失去自我意识，同类相食，所用之处，皆为炼狱。
女子手颤抖地拿起静静躺在地上的盒子，手指用力握了握。
“是。”她在心中一番挣扎过后，还是决定遵从主公的意思。
无差别屠杀又怎样？只要能让这个世界成理想的模样。这点代价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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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点点的闪光点缀灰朦苍穹。
严冬尽跟着众人踏入聆音遗迹，眼前交替闪着黑白雪花。
景象逐渐清晰，遗迹内与外面的山水景色差异不大。
“这就是聆音遗迹吗？看起来不太像啊。”
“不就是普通的山山水水吗？”身后有不知名弟子在抱怨。
“对呀，哪有稀奇珍宝的模样。”
“珍宝不少。就看你们有没有机缘，不过，我见你们这般心性，想必机缘也不会落到你们身上。”佛炎撇了一眼这些不识货的人，“反正进来也无用，我劝你们还是早早出去回家吧。”
那个弟子听了佛炎这般不讨好的话，觉得佛炎毁了他一天的气运，气急败坏地质问，“你说什么呢？”
佛炎拿出两块卦玉随手一扔，卦玉掉落在草地上，他指着这卦象，对那群人说，“瓮中捉鳖，这一次的聆音遗迹是大凶，非必要还是不要跟来了。”
周围的人见佛炎认真，不像唬人，不像挑衅，加上这里也不像其他秘境那般灵气充裕，珍宝遍地，即使呆上个五天，也未必能找得到珍宝。
许多人产生了退意。
“我看们是怕我们把珍宝拿走吧。”一个健壮的男子哼了一声，随即道，“在妖言惑众，别怪我不客气。”
这边剑拔弓弩，白麟察觉到气氛紧张，他过来把佛炎拉走，以免多生事端。
佛炎不满地嘟囔，“那你们宗门是怎么想的，这一趟也就是大凶，你们还使劲的往把人往里塞。”
白麟虽不精通卜卦，但他也略知一二，这卦象的确预示着出大事情。
他紧抿嘴唇，“我们要当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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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峦叠嶂，湖水碧绿，无污染纯天然的大自然环境，让人心旷神怡。
严冬尽兴致颇高，青雉趴在他肩头，也十分激动。
青雉:这里好材料太多了。我们赶紧去囤点。
于是所有人都在迷茫地寻宝之时，严冬尽自个哼哧哼哧勤快地捡石头。
“这个这个。”青雉飞到一块拳头大的灰色石头上，严冬尽跑过去捡起来放到储物袋。
严春生心里默默记下:小冬尽喜爱石头。
梅香疑惑道，“小姐，这些石头怎么看都是普通石头，你捡那么多做什么？”
严冬尽还未回应，反倒是青雉便在一旁跳脚:“什么叫普通石头，刚刚那一块叫灰息石，炼器不可多得的好材料，只不过你们凡人的眼看不出来罢了。”
严冬尽:“捡着万一是珍宝呢。”
两人路过，听见他们的聊天，讽刺讥笑道，“怕不是乡下来的人吧，在聆音遗迹瞎捡石头，没有机缘，也捡不着那块好料。有机缘的人随手拿起一块，便是绝世珍宝。”
“你说什么呢？”想想要找他们好好理论理论，被严冬尽拉住。
严冬尽:“我忙不过来，你也帮我捡捡。”
梅香见他实在喜欢，便不再理会旁人风言风语，也开始哼哧哼哧地帮忙捡石头。
聆音遗迹空间并不稳定，两人即使同行，踏出下一步，也可能到达不同的地方。
严冬尽跟着青雉的指示，跑到溪边捡起一块鹅卵石般的石头，起身回头时不见了所有人影。
这并不奇怪，一直往前走，可能又会相遇，或者等到聆音遗迹关闭之时，自然会回到万剑宗。
青雉飘到不远处一处悬崖峭壁上，它指着一块两人大的石头，“这个是重要材料，快来。”
严冬尽抬头看了眼，飞身上去，却怎么也拿不下来，石头硬度极高，砍不断。
漏出的只是冰山一角，也挖不出来。
严冬尽辛勤劳作了一番，累得紧，泄力得躺在突出石台上。“砍不断，挖不出来，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的剑意太软了，砍在石头上哐哐作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虐剑。”青雉也躺在石头上，不过多了两份惬意。
严冬尽坐起来，拎着青雉细细端详了一番，“你是上古神剑剑灵，不如......”
青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产生剑意的是人，不是剑。”
正欲再说些什么，眼风扫到远处飞来一抹熟悉的淡青色身影，来人停在崖脚下，抬头望向他们，看不清楚神情，衣袍随风飘动。
间无今握着青雉剑的力道松了松，深入聆音遗迹，他视线从未离开过严冬尽，看着她兴致勃勃收集石头，她像一个灵动的小鸟穿梭在山谷森林。
然而，空间把严冬尽带走时他慌了。
即使理智告诉他，只不过是到别处去，并非异常，他依旧心中惶恐不安。
青雉在她身边，间无今抓住这一点微弱的感觉不断寻找。
有时去到的空间相背，不近反而离得更远。
他发了狂般掠过一个个空间，刚到这处时，他感觉到人在咫尺，却不见人影。
下一瞬便看到严冬尽坐起了身，他不敢过去，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可能是幻象，过去便再也见不着了。
“无今，你上来一下。”清丽的女音从半崖处传来。
像是一颗镇心丸，他悬着的心缓缓落地，失控的情绪也逐渐平缓，飞身落到她身边。
少女脸颊微红，鬓角湿润，手上的剑还豁了两道口子，声音倒是精神十足，“我想要这块石头，但是砍不断。”
“嗯。”间无今不问原有，手放到严冬尽的腰上把她捞起，手腕一动，青雉剑银光闪过，石台平整地被切了下来，掉落崖脚，掀起一片灰尘。
待尘埃落定，他们落在石块旁，严冬尽不由得像间无今竖起大拇指。
她觉得石块太大，不好拿，指使间无今把它切成了十余块，断口工整。
严冬尽拿捏住间无今吃软不吃硬，化身为夸夸组，材料寻找十分顺利。
不仅炼器材料，这珍贵草药也收集了不少。
“这朵花是问心莲，对心神不宁有极大好处。”青雉舒服安逸地躺在黄粉莲花花心，颜色艳丽的花给它的身体映上了些许颜色，趁得它像个精灵。
“轰隆。”
忽来极大的声响震得问心莲花枝乱颤，青雉紧紧抱着花芯，看向一个方向，悠闲的脸色褪去，换上了沉重严肃的神情。
“那边有异样，我先回剑里了。”青雉说完化成一道白光，附在剑上慢慢消失。
严冬尽心中极为不安，远处隐隐传来嘈杂声音。
他们立于树顶，发生声响那处魔气四溢，丝丝黑色气雾弥漫。
底下传来一声惨叫声，严冬尽寻着声音找过去。
有两人在互相撕咬，他们满嘴血腥，动作僵硬，脸上手上都被撕咬得严重，血肉模糊。
浓重血腥味扑面而来，严冬尽觉得浑身冰冷，胃里翻涌，几欲作呕。
身后传来熟悉的气息，眼睛覆盖上温暖宽厚的手掌，耳边传来冷静的声音，“别看，我们走吧。”
严冬尽猜到这两人是沾魔了，已经无救，她稳了稳心神，“嗯。”
登高看远，他们发现魔气躲着某一处，于是决定先过去避着。
等魔气散完了，再清理掉剩余沾魔的人。
他们越靠近那一处，灵气的调取使用越发困难，处处透露着古怪。
但是别无选择，若是不来此处，被魔气逼到聆音遗迹边界，逃无所逃是死路一条。
刚落地，便听见了有人争吵的声音。
“我要出去找人，她肯定还活着。”一个男子声音激动异常。
“我们都看到了，连师姐已经....”女声还未说完便哽咽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
严冬尽停下脚步，她看到一个男子满眼通红，周围的人拦着他，不让他往回走。
后面陆陆续续来人往前走，所有人都沉默寡言，气氛压抑沉重。
间无今轻轻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跟着人群往里走。
严冬尽在人群中不断张望，见不着熟悉的人，她相信大家都会想办法赶往这边，如果看不到就代表......
“小冬尽，你们怎么还站在这里。”身后传来严春生清朗的声音，“快往前走吧，魔气要溢过来了。”
严冬尽:“其他人呢？”
“放心吧，他们都到里面了，我是过来找你，这里空间移位失效了，出现了这么个古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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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闷热潮湿，像暴雨前夏日。
经过写着秀气聆音谷三个字的石碑，灵力彻底窒塞，不流转了。
没了灵气的调节，众人穿着衣物便显得厚重，炎热难耐。
有人脱去外袍，有人以手为扇着风。
梅香远远见着来人，飞奔过来，好一番查看，才放下心来。
“他怎么了？”严冬尽发现不远处有个铸器峰弟子断了右手小臂，伤口看得出已细细包扎，但人被拦腰绑在一棵树上。
梅香声音低落，“他被沾魔的人咬到了手臂，年师兄虽然很快把他被咬的小臂砍了，但情况好像依旧不太乐观，只能先绑着看下情况。”
哭泣声，互相责怪吵架声，痛苦哀嚎声，惊慌恐惧声交织在一起，声音逐渐变大，变得愈发惨烈。
人相食的场景忽然窜进严冬尽脑海，血淋淋的画面却不是她所见过的。
聆音谷是一条深不见谷底的大裂谷，严冬尽顺着本心走到裂谷边缘，她看着谷底，总觉得里面有什么。
“你在这里做什么？”耳边响起沉静的女声。
严冬尽看着陌生的来人，下意识警觉，后退一步原理大裂谷边缘，笑着回应她，“没事。”
前来谈话的女子身着万剑宗内门弟子服，看样式，应当还是个地位不低的。
“青师姐，这个人好像不太行了。”大宗门弟子普遍比小宗门和散修的素质高，伤亡不多，便帮着其他人疗伤安顿。
女子闻言，和严冬尽匆匆道，“我叫青提，前段日子太忙，未能见你，以后有机会我多多找你。”
说完不等严冬尽回应，便匆匆去看伤员了。
“那个人是谁？”梅香见自己刚来，那人便走开，觉得奇怪。
严冬尽:“她说她叫青提。”
梅香:“她就是传说中的青提呀，看着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
青提名声极大，但不广。
她是万剑宗宗主的嫡亲徒弟，也是难得的天才，因宗主常年闭关，她也不多露面。
不过，一提到她，让人想起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她原不姓青，无人知道她本名。
至于为何叫青提，有人说她仰慕千百年前把魔王封印起来的那个人，名唤青松。
青松的传闻离奇，严冬尽也曾看过有关他的话本，有人说他最后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世界，有人说他成了魔，屠杀了许多人，最后入魔太深连自己都杀了。
夜晚无风，气温也没降。
即使闷热黏腻，没了灵力支撑，众人奔波劳累，精神高度紧张了一天，疲惫不堪，许多人还是陆陆续续昏睡过去。
严冬尽发现自从来到聆音谷，她内心从未安定下来，太阳穴突突作痛，她甚至想直接拿问心莲生嚼是否也有安神功效。
她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裂谷边缘，俯身往谷底望下。
谷底到底有什么，她从未发现自己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你还不睡呀。”青提估计是觉得热，把外袍脱了，腰带紧紧绑在腰间，显得她腰细如柳。
一回生二回熟，白日见她尽力救治安顿伤员，现在她也保持了让人舒服的距离，严冬尽对她的戒备浅了几分。
严冬尽:“没什么事情，睡不着，来这看看。”
青提:“这里还挺美丽的。”
严冬尽声音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向往，:“是啊。”
青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严冬尽有所察觉，连忙往后退一步，却被另一个人堵住，“那你永远留在这里吧。”
身后传来极大的力道，把她往前推，让人心惊的失重感才让严冬尽惊觉，她在往谷底坠落。
慌乱中淡青色衣角扫过她的脸，手腕被紧紧拉住，她抬头，对上间无今惊慌的眼神....
以及看到脖子涌出鲜红血液的青提，在身体倒下前唇角勾起的弧度。
裂谷边缘掉落几块石子，严冬尽顿感不妙，“你先放手，这里要支撑不住了。”
话音刚落，大块黄土脱落，他们连着一块往谷底坠去。
没有了灵力，只能任由着身体坠落，她脑子像一团浆糊，无法思考。
只能感受到炙热的怀抱和不甚清晰呼喊着她名字的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只能感受到灵海一片清明，浑身暖洋洋。
严冬尽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挣扎了一番无果。
她细细感受着这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她熟悉至极，像是经历过了无数遍。
“终于到啦。”和自己一模一样音色的俏皮的声音忽然在脑海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