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变异
余玠给大家的印象是阴冷，嘴毒，但靠谱，这人从不危言耸听，但凡说出口的话都是有据可查的。
听他说医院被虫子占领了，没有人怀疑此话的真实性，全都放下手上的事跑下楼，开始七手八脚封堵大门。
大姑吓得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拉着儿子上下打量，生怕他被伤着了。
时爷爷把女儿扒拉到一边，问道，“玠儿，医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里不是重点清虫单位么？怎么这虫子还越清越多了？”
余玠苦笑，“虫子是从隔壁医学院跑过来的，他们收集了很多变异昆虫做实验，可能是辐射照多了，发生了二次变异，上午因为海洋生物登陆的事闹得人心惶惶，没留神就让变异昆虫跑了出来。
实验室跟我们医院有地下通道相连，中间就隔着个铁皮门，根本挡不住二次变异后的昆虫，很快就波及到我们医院了。”
小舅急道，“学校和医院的伤亡怎么样？官方调了多少警力去救援？”
余玠白了他一眼，“我一个普通人，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别人。我回来时跟很多警车擦车而过，应该去了不少人，我劝你消停点，一条腿的家伙就不要出去添乱了。”
小舅气得差点打人，大姑和大姑父赶紧挡在儿子面前，向小舅扯出尴尬的笑容。
自家儿子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明明是好意，非得往别人的痛处狂戳，因为这个臭毛病小时候没少挨揍，可他就是死性不改。
外婆好笑的拉住儿子，小年轻在一起吵吵闹闹是常事，伤到人就不好了。
其他人听说是实验室闹出来的事端，也不像刚才那么着急了，不过还是决定把大门堵上，余玠的医院离超市这边只有五站地，家里有老有小还有孕妇，谁也不敢心存侥幸。
医院闹虫灾的事很快就在网上传开，二次变异的昆虫最大能长到半米长，爪子锋利得像剃刀，扑到近前用爪子划拉几下，人类就会变得血肉模糊，失去站起来逃跑的能力，然后被巨钳般的口器一口咬断了脖子。
如此害人的一幕引起江城市民的极大恐慌，官方紧急删帖，又上传了武警前往医学院和医院清剿变异昆虫的视频。
视频里的武警再英勇，也无法抑制惶恐情绪漫延，有私家车的人只想驾车逃离城市，过多的车辆让江城交通陷入瘫痪，这下谁都走不了了。
冬晔无语的看着马路上拥堵在一起的车辆，小三楼装的是单向防弹玻璃，又做了专业隔音，哪怕听不到吵闹的喇叭声，也能看出车主的焦急。
表姐余珏坐在冬晔身边，担忧道，“要是虫子跑出来，堵在路上的人可怎么办？他们出门前就不考虑一下江城糟糕的路况吗？”
坐在角落里的苏雅冷哼了声，“你要是担心，就下去把人请进来啊，只嘴上装善良有什么用。”
小姨怒道，“陆琛，看你找的是什么鬼，我们供她吃供她喝，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你要是不想跟我们在一起，大可以离开。”
苏雅正欲反击，时明突然咦了声，指着窗户道，“哪里来的黑灰？”
大家都紧张起来，分散到各方向的窗户往外看，担心附近失火会波及到自家这里。
冬晔看着窗户上渐渐增多的黑色尘埃，干巴巴道，“你们看，天空越来越黑了，听说辐射强度过高时雨水就会变成黑色，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待在楼里不要出去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恐惧神色，看到楼下地面上晕开的黑色，果然是开始下辐射雨了，而且辐射值比上次高多了。
时启让老弱妇孺们待在一起不要乱走，他跑到总控室按下封闭小楼的开关，大门和窗户的铁栅栏外又降下一层冲孔钢板，给小楼再添一层防护。
然后再带男人们查看门窗的封闭情况，确保不会有辐射尘埃飘进室内。
冬晔把窗边站着的小舅扶到外婆身边坐好，看到差点被他掐出血的手掌，心中无比庆幸老妈的英明决定。
小舅要是不受伤，第一个跳出去疏散交通，拯救民众的人就是他，问题是这场灾难是全球性的，救下百十个人也于事无补，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外公外婆也活不成了。
大家都待在餐厅里，依靠着家人沉默不语，好似一群等待审判的罪人。
冬晔靠在时启肩膀上，怀里抱着羽毛更加明艳的朱朱，第一场辐射雨后朱朱就正式开始了变异，体内混乱的灵能让它躁动不安，脾气也很糟糕。
冬晔发现后就时不时输送生命力安抚，导致朱朱现在总是黏着她，感到不舒服就往她手上蹭。
这正是冬晔想看到的，只有她和时启有能力阻止朱朱变异后攻击人，它愿意主动跟在身边再好不过。
黑雨下了将近一个小时，而后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半个小时后彻底变成了透明的正常雨水，天空也恢复了些许亮光。
时爷爷负手走到窗前，通过冲孔观察片刻，开口问道，“老叶，依这个雨势，之前落下的黑灰应该能冲干净吧？”
外公也走到窗前，回应道，“嗯，冲干净是不成问题的，辐射尘埃会随着城市的排水管道进入大海，看来沿海地区势必要内撤了，也不知官方会怎么安排。”
小舅恨恨的敲了下腿上的石膏，恼道，“这么要紧的时候我偏偏受了伤，否则我肯定第一个申请去沿海。”
外公瞪了儿子一眼，低喝道，“你给我老实待着，军方又不是没人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不是要你娘的命吗。”
小舅被吼得一缩脖子，扭头见外婆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赶忙保证道，
“妈，你放心，我哪里都不去，就在家里守着你跟我爸，我姐还在军队里，总要把冬冬安全送到她身边才行。”
时启也安慰道，“外婆不用担心，我也会保护好你们和冬儿的，大家也别干坐着了，简单弄些吃的，然后回房休息吧。”
众人都没什么胃口，干脆煮了锅鸡蛋，每人拿两个回房了。
冬晔进屋后把门锁上，拿出两个自热火锅加热，还不忘给朱朱开了袋面包虫干。
她招呼时启，“队长，别在窗前站着了，下雨天就应该享用美食，再拆两包卤味怎么样？”
时启没好气的嗔道，“这个时候也就你还有心情吃饭，没看朱朱连虫干都不想吃了么。”
冬晔挥挥手，“我们哪能跟朱朱比，往后它天天有变异昆虫大餐吃，那些虫子我们虽然也能吃，有几种味道还很不错，但想克服心里那道坎可不容易。”
时启好奇道，“上次我们是怎么克服的？”
冬晔嘿嘿笑道，“我饿了两顿就服气了，别说虫子，看到活人都想咬两口尝尝咸淡。
你比我硬气多了，生生饿了两天才肯纡尊降贵尝一口我煮的虫子肉汤。”
时启都无语了，摇头道，“那不是硬气，是矫情，自己跟自己较劲，吃了虫子肉就相当于承认人类已经完蛋了，不到快饿死的地步我是不会妥协的。”
冬晔咯咯笑道，“队长你就这点可爱，我可愿意听你复盘每件事的经过，然后总结归纳经验了。”
时启一挑眉，笑得风流倜傥，“我只这一点可爱么？”
冬晔被迷得小心脏狂跳，抓过时启的手咬了一口，让他没事乱放电。
两人正笑闹着，身边的朱朱咕咚一声摔倒在地，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时启惊道，“它这是正式变异了？”
冬晔走到朱朱身边给它输送生命力，点头道，“朱朱的资质极好，半年多以前就开始逐步适应灵能了，要是变异后还能认识家人，我们就赚大了。
这场雨一停，变异昆虫就该出来了，顶多两天动植物也会完成变异，接着就要轮到人类了。
小楼里这么多人，除了吴杰他们五个，以及外公外婆和伯父伯母，其他人的情况我一概不知，能觉醒当然最好，万一变异了，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两人守在朱朱身旁一整晚，天刚亮，就有一道歇斯底里的女声响遍小楼，“啊！窗户上的虫子有人那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