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冥婚不寻常
“哦哦,人鬼情未了啊,这就不太好办了……”
因为通往无福村的路都是山路,金灿只好和成嘉树问当地人借了一条青皮驴子代步。
此时正值深秋,漫山遍野一片金黄,柿子树上的叶子落的只剩零零碎碎几片叶子,满树的红黄柿子瞧着像小灯笼。
榆树叶子跟下雪似的,一阵风吹过,飞舞着落了人一身。
金灿骑在驴子上,成嘉树牵着缰绳在前慢慢走着。
“成嘉树,你松开缰绳,我来个纵驴疾驰!”
成嘉树揉揉额角,有点头疼,“灿灿,山路危险,就连山里长大的山民都不敢这么干呢,你消停点,等回了望舒,我有专门的马场,到时候随你玩个够。”
也不知怎么的,金灿骑个驴竟然能这么开心,难为在望舒的时候自己变着法子想讨她开心。
得知她爱钱,就送上去各种值钱的小玩意。
可是每次送去的东西,除了让她眼睛发着金光外,从没有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过。
成嘉树不由想到了他那位不是东西的爹,当初看着望舒满目苍凉,一片废土的样子,感慨的说,“中将,你猜人类什么时候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
成嘉树讽刺他,“别人我不知道,上将最快乐的时候自然是背着妻子偷情的时候。”
蔡承听儿子这种话听的习惯了,早就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与他交谈。
“你说的只是一时的激情,那种快乐不长久且是带着刺激性的,而人类最淡然长远的快乐是在大自然内的一切活动。”
“人来自自然,在大自然的环境中才最有归属感和安宁感。”
真稀奇,金灿这样长在城市的女孩且对金钱极度喜欢的女孩子,竟然在自然环境中也这么亢奋。
蔡老东西别的话形同放屁,这点见解倒是没有错。
望着驴背上的金灿手里拿个狗尾巴草摇头晃脑的哼哼唱唱的,成嘉树真不忍心煞风景。
但是灿灿似乎忘了任务了。
他想了想,笑着问,“灿灿,你想不想听龙凤玉佩的故事,这爱情故事还挺独特的。”
金灿自然知道成嘉树心中的小九九,翻个白眼,不耐烦的摆摆手,“讲讲讲,你可真是个合格的任务大使,负责人的监工。”
“无福村原本叫做吴福村,村中人多半都姓吴,只是当地村子出了这件事后,有点点背,因此就被人讥笑叫成了无福村了。”
成嘉树这么一说,金灿还真有了点兴趣,“哦?怎么个点背法?你给我详细讲讲这爱情故事来。”
“嗯。”成嘉树应一声,详细给她讲了这个冥婚的故事。
这事发生在十六年前。
当时,村里首富叫做吴丙意,吴丙意没有儿子,只有个女儿吴晓梅。
本来,吴丙意是打算等女儿满20岁的时候招赘个上门女婿的,可谁知女儿19岁那年突发绞肠痧,意外亡故了。
吴丙意夫妇思女心切,又怕女儿死的凄惨孤单,在下面受人欺负,于是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个方法,要给女儿配冥婚。
金灿点头,“配冥婚其实也无可厚非,父母有这个能力和财力,疼惜女儿,这种事挺多的。”
成嘉树笑笑,“正常的冥婚自然没人说什么,可你还记得陆家三少的冥婚吗?”
金灿一愣,惊讶道,“难道又是一宗活人配冥婚的事?这回又是哪个倒霉情种哭着喊着非要娶这位吴晓梅?”
成嘉树摇头,“这个倒霉情种叫李天柱,是无福村的外来户,在无福村开了一家豆腐坊。”
金灿啧啧插嘴,“天下三大苦,当兵撑船磨豆腐,这小伙子真是个勤快人啊。”
成嘉树想到自己刚开始入伍的那几年,点头赞同,“这三大苦总结的很对。”
“对什么对?别人受苦就算了,你能受苦?别打岔,说正事,那冥婚怎么个情况?”
成嘉树想反驳:我当初入伍没人知道他是我爹。但是又觉得有点矫情,想了想就算了,继续讲冥婚的事。
“吴丙意从一个神汉那里找的方法,找人雕刻了一对成色极好的龙凤玉佩,然后让那个神汉给玉佩做法,把凤佩放在吴晓梅尸体手里攥着,龙佩用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装好,里面还塞了几千块钱,以及一对金镯子……”
他讲到这里,金灿已经知道要干什么了,有点气愤的插嘴,“这是买人性命的邪门歪道啊!我们那里也有这种,有的人甚至是包个十万块钱的大红包,就等谁打开了,只要你打开那就形成了契约,你的寿数就已经借了出去。”
成嘉树点头,“差不多就是这样,但是吴丙意其实是有预谋的。让谁拿这东西,他早有数算。”
金灿不懂,“这又是为什么?”
“你想,这村子里是吴家大族,要是无意间被本族人拣去了……”
金灿恍然大悟,“那他吴丙意就算是首富,也得打上门弄死他全家!虽然他全家也就剩老两口了。”
“对啊,所以这冥婚的人选必须是个好欺负的,不是本村本族的,还得让他能第一时间看到捡到……”
金灿一拍掌,“我去!这简直就是为豆腐坊的李天柱量身定制啊!”
她掰着手指细细数来,“做豆腐的都是早早就起来干活,天不亮就出门卖豆腐,李天柱外来的,没有根基,就是出事了也没人给他撑腰,他又穷,看到个精致的木匣子,没道理不捡起来看。”
顿了顿,金灿摇头,“就算不是穷人,一般年轻人不懂这个,谁看到路边有个这种精致木匣子也会打开看看,这种东西又不管你有没有拿走,只要打开就作数,这门亲事就算是定下了。”
“太欺负人了!”
成嘉树赞同,“吴丙意这确实就是在欺负人。但比较令人头疼的是,李天柱刚开始强烈反对,可最近不知怎么的,竟然同意了,答应了要和这位吴晓梅成亲。”
“疯了!”金灿大吃一惊,“这种冥婚就是勾人下去陪着的,那是会死的啊!李天柱是个孤儿?”
成嘉树摇头,“父母都健在,还有个比他小四岁的弟弟。”说到这里,就让金灿猜,“你猜什么情况下能让李天柱从开始态度发生转变,从开始的抗拒四处找办法破这门冥婚,到后来一心求死,当个入赘鬼婿。”
金灿认真想了片刻,说,“除了贫穷和变故没别的可能。但是李天柱连开豆腐坊这么天下三大苦的活都能干,那第一条能排除了,”她疑惑,“所以,家里出了什么变故?”
“成嘉树忍不住夸赞,“灿灿你好聪明,总是能一下子猜到原因。”
金灿得意的一歪脑袋,“那是,也不看我是谁。”
成嘉树觉得自己终于找对了方法,让金灿接受自己的方法,原来只要把问题这么引导着让她去发现,去回答,她就能无比高兴呢。
他清清嗓子,说起这个变故来,“我找人查了下,原来这个李天柱,他在家里并不受父母宠爱,所以才背井离乡的出来磨豆腐赚钱,是想赚够娶媳妇的钱再回老家的。”
金灿又不懂了,“长子不受宠还挺少见的,一般都是大的好,小的娇,挨打受气半中腰,第一个孩子的话,都是照着书养,疼的不得了才对啊。”
“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的呢?”
“呃,不是亲生?”
“嗯,”成嘉树点头,“灿灿你听过以子招子吗?”
金灿点头,“以子招子,是夫妻久久不孕,这时候抱养个孩子过来,就会带来兄弟姐妹,就能怀孕了,李天柱竟然是个抱养的孩子?”
“对的,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所以刚开始那么激烈的反抗,但后来……吴丙意打听到他家的事,送去了一些好处给他养父母,然后李天柱的父母来找了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他就同意配冥婚了。”
金灿气的咬牙切齿,“还能说的什么,必定是告诉了真相,说他不是亲生,又拿养育之恩要挟,叫他还恩情!这种畜生父母多了去了!真该死!”
驴子被金灿拧住耳朵揪疼了,嗷嗷叫着受惊快跑起来,成嘉树手中缰绳被一下带走,瞪眼瞧着驴子撒开蹄子奔跑。
这山路又窄又弯曲,这么跑可太危险了。
金灿在驴背上叫的不是个人声,成嘉树心里一紧,连忙发足狂奔追过去。
胸腔内,一颗心跳的飞快,久违的活着的感觉让他甚至有点陌生,若是以前,怎么跑怎么训练也不会累。
一具行尸走肉,自然不会有。
终于追上驴子的时候,驴子正好要冲向一个悬崖,危机之中,成嘉树飞身把金灿扑下驴背,抱紧他,就地几个翻滚,后背一下撞在一棵老槐树上才停下来。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脊骨传来,成嘉树忍不住倒抽凉气。
“灿灿,你没事吧?”
这句话一定要说,最近看地球的言情小说,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最能博得女人的好感。
当然他也是真的担心灿灿,但按着以前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说这句话的,他会直接喊来医疗兵,就地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