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唐元知道菱歌和阿休,伊斯丽感情都好,对菱歌赢还是阿休赢无所谓,不过菱歌和阿鲁这一对赢面要更大一些,因为阿休,菱歌,阿鲁都会武,阿鲁更是武艺高强,只有伊斯丽差点,但好在她从小骑马放羊,可以说也是长在马背上的人。
最后决胜负的时刻来了。
发令官摇旗发令,先出场的是阿休和伊斯丽,两人速度不快不慢,单足飞翔时伊思丽身子一晃,仿佛要掉下马去,幸好她的马跟随她多年,马随人走,有惊无险,最后比较顺利地完成了规定的动作。
轮到阿鲁和菱歌上场了。菱歌和阿鲁这次跑得比阿休和伊斯丽这一对快,菱歌在马上衣袂飘飘,笑颜如花,平时沉默寡言的阿鲁嘴角带笑,用余光一直看着菱歌,看顾着她,他那沉稳冷静的气度让人觉得,这次鳌头非他们莫属。
唐元却笑道:“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觉得菱歌有点急躁了?听菱歌说今儿双人走马的赏赐是一对无与伦比的金瓶,难道菱歌也喜欢?可我记得以前可汗赏赐给她拜占庭镶嵌的珠宝,她说太华丽了的。”
宇文玘笑而不语。
唐元见宇文玘老神在在,好像对阿鲁和菱歌十分有信心,于是也静下来观看,横竖可汗的赏赐归自己人了,不是阿休就是菱歌。
那跑道只有十余丈长,要在规定的长度内完成几个规定的动作,两人跑过了路程的一半,就见菱歌和阿鲁对视一眼,随着马前进的节奏同时翻身站上了马背,缰绳松松地垂着。两人完全是靠自己灵敏的身手,平稳轻松地站在了马背上。菱歌伸出手去,阿鲁握住,然后随着双马有韵律地同时起伏。二人单足立在马上做飞翔状。二人的动作飘逸,特别是菱歌,因为长期跳舞,动作尤其优美舒缓,配上那一身清浅的湖蓝色胡服,就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风中飞舞。
不知道是不是马跑得快了,只看见那蓝色的蝴蝶忽然飘坠而下,向马的一侧滑去,马却继续向前。有人发出惊呼,有人暗自可惜,有人担心,唐元也是一愣,不明白菱歌怎么就失手了。他看过两人“吊马”训练的时候,这个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啊。
他倒是不担心菱歌会有危险,菱歌的一只手还在阿鲁掌中握着呢,他相信阿鲁的身手。保护了菱歌这么些年,阿鲁不会让菱歌受伤。
伊斯丽和阿休站在终点看到菱歌滑脚,吓得叫一声:“唐苏思小心!”
却见阿鲁的手腕一抖,那只蓝色的蝴蝶又轻盈地飞了起来,菱歌刚刚溜到马腹的位置,便腾空而起,那纤腰在空中一拧,便稳稳地又站在了马背上,都思兰大声叫好。
两人并辔向终点加速冲去,伊斯丽迎过来探身过去,搂了搂菱歌说:“唐苏思,怎么搞的呀,你吓死我了。”
菱歌撅着嘴道:“是我心急大意了,脚滑了,多亏了鲁阿兄把我捞起来,要不然我就现眼了。”
阿休朝菱歌挤挤眼,咧嘴笑了,菱歌夸道:“还是你和休阿兄配合得最好,甘拜下风,甘拜下风!”
琪曼尔“哒哒哒”的纵马跑过来,满脸不高兴的对菱歌说:“唐苏思,你真没用,苏萨他们还吹嘘你会拿第一,哼!”
“哎呀,我是没有用,可是你还在我前面就落败了的呀。”菱歌做了一个鬼脸,那样子又娇俏又气人,阿鲁还是面无表情,只不过眼中却蕴了笑意。
琪曼尔语塞,生气地盯了菱歌一眼,又恨恨地朝着阿休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好稀罕么!”一打马就跑了。
菱歌和伊思丽提缰跑到宇文玘面前说:“走吧,阿兄,我们一起陪他们领赏去,去看看父汗这次给头名赏赐的是什么,希望父汗不要太小气。”说着和伊斯丽一起扬鞭而去,比自己拿了头名还兴奋。
唐元听了菱歌的话,不解地对宇文玘说:“这小家伙搞什么,今早不是还说可汗要赏赐走马赛头名一对拜占庭花瓶,那花瓶美丽不可方物的吗?”
宇文玘和阿休相视一笑,唐元恍然大悟,摇头笑道:“竟连我也看走眼了,原来不是滑脚了,而是滑头,这小家伙装得满是那么回事嘛!”
阿休将指头竖在唇边,轻声道:“元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就是博伊斯丽一乐。”唐元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笑着点头。
伊斯丽和阿休拿到头名,摄图的赏赐是一对金瓶。那金瓶是拜占庭那边过来的绝品,一看就不是凡物,十分的精巧贵气。拜占庭与突厥一样,手工业很著名,尤其是珠宝的切割和镶嵌工艺,与突厥各有千秋。突厥王室十分喜爱这种异域风味的装饰物,时常高价托粟特商人贩来。
那一对金瓶只有一尺来高,瓶身由黄金制成,特别的是瓶身上覆满细细的金丝藤蔓,藤蔓的中间栖息着几对珐琅做的双飞鸟,鸟嘴里叼着珍珠,藤蔓里更多的是镶工精美,切割成各种形状的大颗宝石,宝石五颜六色,发出璀璨夺目的光泽。这金瓶不仅繁复美丽,难得一见,更重要的是它具有十分好的意头。
古来女儿家出嫁时,家中讲究一点的都会为女儿打造喜瓶,或金或银,尤以金瓶为贵,一是寓意情比金坚,二是招财进宝,成亲的时候新妇子要抱瓶坐帐。
阿休知道彩头是一对这么美丽的金瓶后动了心思,他想送给伊斯丽,以后作为伊斯丽的嫁妆。他又怕自己和伊斯丽去争夺还不保险,于是找上了菱歌和阿鲁,菱歌为着兄长为着好友,岂有不愿意的,意头这么好的美丽金瓶,怎么着也不能落入别人之手啊。几个人是志在必得,私下商量好了,就瞒着伊斯丽。
于是等到别人都落败后,菱歌假装失脚,让阿休和伊斯丽亲自去夺这一彩头,倒是把唐元吓了一跳。
阿休和伊斯丽得到金瓶,自然是甜蜜欢喜,宇文玘和菱歌也为他们开心,只有琪曼尔气得午宴都没有看到人,众人也不去管她。
下午休憩过后,更重头的戏来了,那就是跑马比赛。
突厥的跑马比赛是一项大型的集体赛事,它是以部族为单位,男子和女子都可参加。规则就是各部族选出己方骑术好的参赛人马,每队人数不得少于二十,多的不限,各参赛队伍组成整齐的方阵,在各自的赛道里一起纵马奔跑,看谁先至终点,且并不是各自为政,只管自己跑到终点。。
这种赛马考察协同性格更胜于速度,因为在比赛过程中并不是某骑手先到终点就是谁赢,也不是乱跑一气,而是整个方阵必须保持队形到达,方阵不但不能乱,如果有骑手掉队,则以最后掉队骑手的时间为到达时间,所以这项活动大家是又爱又怕。
因为中间会有各种状况,有的是马匹相撞,有的是骑手掉下马背会受伤,但是尽管这样,参与的人还是很多。突厥人无论男女,骨子里都不怕冒险,冒险反而会令他们兴奋,所以最后一共有十二支队伍参加。除了皇族阿斯拉部,贵族系蓝突厥的阿斯德部,苏农部,舍利部,拔延部,执失部,还有苍突厥的五支也参加了,另外还有阿休的这支特殊的客居部族也组了一支参赛队伍。
阿休的这一队只选了二十人,以阿休为首,加上宇文玘,小刀,阿鲁,阿木,阿宽几人,另外的十多人都是阿休的亲卫。
参加跑马赛的男子大都是年轻人,能被选进方阵的又是各部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坐在马上是踌躇满志,既盼在可汗面前露脸,又想在姑娘面前长面子,就像所有的雄性生物一样,要在异性面前彰显自己的武力,展现自己的勇猛,所以一个个都是挺胸收腹,蓄势待发,目光也偷偷地追寻着自己的心上人。
这十二支参赛队伍都穿的常服,衣服颜色虽都不统一,但是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勒着一条宽帛练,每队的参赛队员帛练颜色是统一的,都绣了本族的族徽,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阿斯拉皇室,他们额头正中都是一只仰天而啸的狼头,显得他们格外威武帅气,摄图的几个儿子更是雄姿英发。
尽管苏萨极力邀请菱歌加入阿斯拉皇族队,但休玘二人怕人多,菱歌和伊斯丽受伤,因此没让她们俩上阵。两人这会正兴致勃勃地在场边观看,听周遭众女郎们叽叽喳喳地评价场上儿郎。
这种场合的适度放肆,是可以被理解和纵容的,于是一句句羞人答答的话语不时引起一阵阵哄笑。
“看见没?苏萨特勤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你看他那强壮的胳膊和胸膛,把衣服都撑得鼓起来了,哎呀,我真想贴着那强壮的胸膛做梦!”
“你确实是在做梦,苏萨能轮得到你吗?我还是喜欢阿休,像我们草原的狼神,多俊啊,我最喜欢他的嘴唇,不薄不厚,亲起来不知是什么滋味呢。”
“噤声,当心琪曼尔听见,抽花你的脸,竟敢肖想这位!”
“哎哎你们看见昆含真没?听说冷面美男子都是看着像冰雪,内心却有融化冰雪的热情呢,不过......我好想让他融化呢!”
“真是不害臊,我看你这样的,只会被他冻成冰凌子哈哈!”
“我还是喜欢务单吧,又白净又斯文,他一笑起来,我的心就蹦蹦蹦地快跳出来了。”
菱歌听着耳边露骨的或认真或玩笑的话语,与伊斯丽骇然对视一眼,又害羞又好笑,生气里又夹着点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