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旅程（四）
“没有。”黎华淡淡回答。
“没有什么？”刘仲星疑惑。
“没有前任，若绮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一阵哗然，连我都感到难以置信。
我知道他在与我重逢之后没有交过女朋友，但在那之前的事我未曾过问，像他这样的男人注定会有很多选择，我从不认为他的感情世界会是一片空白，怕自己难过干脆不提。
“方若绮好像也很意外？”刘仲星果断捕捉到我的神情变化。
“对，我只知道他在和我重逢后没有交过其他女朋友。”我如实道。
“不会是真的吧？怎么可能呢？”刘仲星连连感叹，“没有想要谈恋爱的念头吗？喜欢你的女生一定很多，就我所知，在圈内仰慕你的就数不过来了，还有最近跟你传绯闻比较多的某位女艺人……”
“别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黎华道，“至于所谓的绯闻，原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我自认为保持了很礼貌的距离，但还是对我和若绮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所以现在我和对方连朋友都不是，希望不要走到成为敌人的那一步。”
真心话大冒险的后半段，我都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回房间，顾不上房间的二十四小时摄像头，我问黎华：“我真的是你的第一个女朋友？”
“这么不信我？”
“不是不信，就是……不可思议！毕竟你那么完美，谁不想跟你谈恋爱，这个圈子里诱惑又这么多……”我碎碎念着，愈发觉得不真实。
他极其耐心地向我做着解释：“我大学时就出道了，新人都不容易，还要兼顾学业，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根本没时间想这些，公司也不会同意我谈恋爱。后来总算慢慢做出成绩，家里又出事了，我花了不短的时间才走出来，然后就重新遇到了你。”
我听得既心疼，又有小小的掩饰不住的欣喜，能拥有黎华已经很幸运，而我竟还能拥有他最完整的爱：“我太不容易了。”
黎华不解地看着我。
“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一定很累很辛苦。”
他笑着拥我入怀：“那对不起，这辈子还要辛苦你拯救我。”
由于前一天游泳没录成，节目组对接下来的录制更加重视，第二天一早就给每位嘉宾发了一长篇的当天录制准备和注意事项，其中包括穿着适合运动的衣物和鞋。
惴惴不安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刘仲星宣布要去爬山，我顿时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节目。
我对运动向来兴趣和天赋都有限，上山下海简直要了我的命。
但其他人反应平淡，远没有昨天听说要游泳时那么抗拒。
规则很简单，每对嘉宾到山顶合张影，以返回山脚的先后顺序为最终排名。
“山不太高，肯定能完成，输赢没所谓，就当是来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黎华鼓励我。
虽不擅长，但我也不想太拖黎华后腿，出发后铆足了劲跟上大家的步伐。可毕竟能力有限，一个小时后，我和黎华落到了最后。
“对不起……”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就快要散架，拖着沉重的双脚机械式地一步一步往上走。
“没事，太累我们就停下来歇会儿。”
黎华看起来还很轻松，说话一点也不带喘，这让我更加挫败。
早先聊天就知道林妮雯平时经常健身，偶尔也会去爬山，所以她在这一赛段有优势也不出奇。但一向娇里娇气的古芊菁都比我强，面子上实在有些挂不住，虽然我知道古芊菁为了维持身材也一直有保持做运动。
“回去后我要让公司替我安排健身课程。”我下决心道。
“不喜欢的话也没必要逼着自己做，”黎华纵容道，想了想又说，“之前有学过跳舞吧，如果喜欢的话倒是可以继续练，对以后上节目、开演唱会也有帮助。”
“好啊，”我看到前方洗手间的标识，终于找到了歇脚的理由，“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本打算借机休息一阵再上路，可山上的公厕太过简陋，臭味熏天，我迅速用完便逃了出来。
“啊！！！”我顿在洗手间门口，控制不住的惊叫声把等在外面的黎华和摄制组吓了一跳。
“怎么了？”黎华三两步走到我身边。
“青蛙……有青蛙……”
两只青蛙蹲在不远处，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到我身上。
浑身汗毛直立，本就酸痛的两条腿此时好似彻底失去知觉，一动都不能动。
“青蛙又不会咬人。”摄制组里有人笑道。
“不行……我太害怕这些生物了。”我的声音都在打颤。
“山上有这些不是很正常嘛，还有好多蛇呢。”又有人说。
因为这句话，恐惧感瞬间加倍，我紧紧地抓住黎华，像抓住茫茫大海里的唯一一块浮木。
黎华却突然松开我的手，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而后，却见他背对着我弯下了腰：“来，我背你走。”
那灭顶的恐惧突然变成了大片黏稠的蜂蜜将我包裹，每一个细胞里都渗满了甜蜜。
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无法抛开矜持：“不用啦……”
“没事，上来吧。”黎华很坚持。
跟组导演发话：“犹豫啥呢，观众就爱看这些。”
行，既然是为了节目效果，我求之不得。
视线升高，黎华干脆利落地跨过了那两只青蛙，背着我前往山顶。
下午已过大半，阳光稀薄，凉风习习，鼻尖萦绕着植物的香气，还有黎华身上熟悉又好闻的气味。
尽管旅程至今，我都因为拍摄而不曾完全放松过神经，但这一刻，我却突然很想留住时光，哪怕被镜头和工作人员环绕，我的心却和他一起，沉浸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里。
“累吗？”我轻声问。
“一点也不，你轻得跟没分量一样。”
这是黎华式的夸奖，我坦然接下：“那我要好好保持，这样以后你就可以一直背着我。”
他低低地笑，胸腔的共鸣如此清晰，盖过周围所有鸟叫虫鸣。
我们在山顶拍完照，终于赶在天黑前下了山。
古大小姐显然已经等得不耐烦，表情更难看的却是林妮雯和马智文，我刚想开口道歉，接收到导演的眼色，又将话咽了下去。
刘仲星公布结果，第一名是古芊菁和童靖阳，原本领先的林妮雯和马智文落到了第二。
回程三组人各坐一辆车，上了车向节目组询问，才知道林妮雯在下山路上崴了脚，马智文不但没有体贴，还因在最后关头被古芊菁和童靖阳超过抱怨了几句，林妮雯情绪失控，当着镜头和马智文大吵一架。
“和黎华比，马老师确实粗枝大叶了一点，也不怪妮雯生气。”导演总结道。
晚饭时大家又聚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运动后的疲惫，兴致显然不如前两天那样高昂，节目组也没有再在餐桌上玩什么新花样，林妮雯和马智文相安无事地跟大家一起吃完了这顿饭。
明天要搬去市区，回到房间收拾完行李已近午夜，倦意浓重地洗完澡躺到床上，听着窗外隐约的海浪声，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睡不着吗？”黑暗中，黎华侧过身揽住我。
“有一点，”一个人住的时候习惯了失眠，可每次跟黎华一起，总会心怀歉疚，“对不起，影响到你。”
“傻不傻？”他用下巴蹭了蹭我的额头，隐隐冒出来的胡茬摩挲着我，痒痒的，却无比熨帖。
“不知怎地，好像有点舍不得这里。”
“喜欢这里？”
“嗯……”我应了一声，又矛盾地摇头，“应该说，是喜欢和你一起旅行的时光，所以舍不得。”
我们共同去过很多地方，洛杉矶、伦敦、巴黎、香港……可真正属于两个人的旅行，除了巴黎那短暂的一日，一次也没有。
“对不起，”他沉吟道，“等我这次出了新专辑……”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现在我也是艺人，我都能理解。”我打断他，不想让自己一时的矫情令他背负歉意，何况我从不怀疑，我和他会有漫长的未来。
“现在要不要下去走走？”他心血来潮地问，眼睛在黑暗中光芒熠熠。
“现在？”
“对，就现在。”
我们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更衣，即使只是去百米之外的海滩，却带着一种奋不顾身的兴奋感，也许是异乡的午夜，轻而易举地放大所有情绪。
打开房门，七倒八歪坐了一地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这是要出去？”
“对，不好意思，”黎华礼貌道，“我们就去楼下走走，不拍也可以的。”
我有点期待他们会说好，可他们还是兢兢业业地跟来了。
走出海景公寓，却意外地看到另一队跟拍组在海滩边守候，我们好奇地走过去，才看清他们脸上的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认出林妮雯的跟拍。
那组的导演为难道：“妮雯情绪有点崩溃，说要自己在这静静，怎么都不肯让我们跟过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才看到独自坐在海边的林妮雯，心下一惊：“不会出事吧？”
“她说她不会做傻事，就想一个人在这坐会儿，但……”他没有说下去，忧虑地长叹了一口气。
我思忖道：“你们别拍，我过去跟她聊会儿，行吗？”
导演一脸不放心地看着我，又一筹莫展地看了看林妮雯：“那你小心点，千万别出什么事，有事一定要大声叫我们。”
“放心，我有分寸。”我朝黎华点点头，让他安心。
蹑手蹑脚地走向林妮雯，到她身后几步的距离，她满怀戒备地转过头，看到是我，表情一下又放松了许多。
可那一脸的泪，让我的脚步都变得迟疑。
参加节目前我对林妮雯的印象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因为她演过不少这样的角色，可真正接触了才知道，她是个性格和脸一样美好明艳的美人。
怎么会有男人忍心让这样的美人深夜独自坐在海边落泪，我忍不住在心里唾骂马智文。
“我让他们把摄像机关掉了。”我在她身边坐下。
夜晚的海风很凉，她穿得单薄，又因为止不住哭泣，整个人都在发抖，我于心不忍，主动环住她的肩膀，以别扭的姿势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顺势把头抵在我的肩膀，哭得伤心又克制，哭到我竟莫名有了感同身受般的悲伤，鼻根也有了酸意。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平静下来，哭肿的眼睛里蕴着少女般的羞愧：“不好意思，我太丢脸了。”
“哪有，”我替她理了理头发，“大家都很担心你，怕你想不开。”
“那倒不至于，”她自嘲道，“就是一下子受不了了，尤其是听他们说下午黎华一路背着你上山。”
安慰的话哽在嘴边，一下全都说不出口，怕自己说得越多，越让她难过。
她却笑了一下，笑里带着安抚，还有显而易见的苦涩：“别误会，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羡慕你，有个男人对你这么好。”
“也许是你和马大哥在一起时间比较久，他又是不拘小节的个性，所以没有那么细心……”
林妮雯无奈地摇头：“他一直都很大男子主义，觉得女人做家务天经地义，又不喜欢我性感造型出镜，我为了他已经推掉了王金导演的好几个片约，都是艺人，为什么一直要我为了他的感受牺牲，那我的感受呢？”
我一边听，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做比较，做家务方面黎华无可挑剔，但如果我要以性感造型示人，黎华会愿意吗？
我们从未讨论过这方面的问题，但倘若他不喜欢，我想我也会妥协。
热恋中的人大概都是如此，甘愿为讨对方的欢心步步退让，可时间长了难免会计较得失，也许这才是生活的本质。
我始终对我和黎华的未来带着热烈而美好的憧憬，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太天真。
“我以为来这个节目是让彼此喘一口气，在旅行的相处中重新拾回热恋的激情，没想到事与愿违，那些一直存在的问题反而一下子全都暴露了出来。”林妮雯深叹道。
“两个人在一起总会有不同的问题存在吧，你们在一起时间长，所以问题也多。我和黎华在一起不久，以后或许也会面临我们的问题。”
“那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林妮雯问我，表情很认真。
我——
A. 劝和不劝分，两个人之间的矛盾需要沟通和磨合；
B. 支持她分手，但就算是演戏也要录完节目；
C. 支持她立刻分手，不要委屈自己；
D.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