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风云（七）
今天的拍摄排得很满，黎华、高明权、林立翔……几乎所有人都在场。
无数双眼睛充满好奇地望着我，只有我是懵懂的。
33朵粉色的荔枝玫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中间插着一张天蓝色的卡片，我下意识地取来看：
“And therefore my heart will bow,
when dew is dropping sleep,
until God burn time,
Before the unlabouring stars and you.”
是叶芝的诗。
字体洒脱奔放，但是没有署名。
是谁送的？我茫然四顾，却找不到答案。
一定不会是黎华，我认得他的笔迹，而且这也不像他的风格。
昨天突然出现在片场的林立翔？也不像，他的个性要直接得多。
“是我送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高明权身上。
我突然害怕听到他接下去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样去阻止。
可他笑得坦荡又温和：“你专程替我带了东西，所以表示一下感谢。”
这样显眼的一束花，如果只是表示感谢，未免太大动干戈。
我会这样想，其他人也会。清晨忙碌的片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儿，津津有味地围观和私语。
“那我是不是也该有份呀？”林立翔出声调侃，“毕竟是我特意帮若绮送过来的。”
高明权大方接话：“那有什么问题，回头请你吃饭。”
马上有人响应：“是不是听者有份呀？”
高明权一向为人慷慨：“那不如杀青宴我请大家吃点好的，到时立翔也一起来！”
“好哇！”大家一片叫好，没有人再深究这束玫瑰的意义。
我却觉得它十分烫手，尤其是在黎华面不改色的注视之下。
今天的第一场戏是高明权和林立翔的对手戏，做完妆发，他们开始走位对词。
开拍前，我看到黎华悄悄往外走去，没有多想就跟了出去。
戏里大部分的内景都是在今天这栋尚未正式启用的商务楼内进行的，出了办公室的门才发现黎华是为了接电话，而我却两手空空，面对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几位剧组人员的目光，只能故作镇定地朝他们微笑打招呼，假装自己要去洗手间。
万幸黎华也是往洗手间方向走的，我一路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洗手间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电话没有停，他就站在那里一边听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是工作电话，基本都是对面在说，黎华只是应着，偶尔才说两句，但电话持续了很久，这样沉默的对望，让我觉得时间更加漫长。
到最后他终于挂了电话，仍旧是耐心地望着我，我忍不住先开口：“你别不高兴……”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你好像总是觉得我会不高兴？”
我被他说得语塞，却又听他说：“还是你觉得我确实有理由不高兴？”
这句话明显阴阳怪气，但我理亏在先，于是用讨好的口吻说：“你不高兴可以告诉我，我……哄你。”
他没忍住笑了一声，而后突然靠过来，我退后半步，倚到了身后的墙上，他两手将我圈在他和墙之间，身体几乎与我贴合，话音里有讥诮，也有挑逗：“怎么哄？”
这不是在房间，随时都可能被人撞破，心慌之下，我脱口而出：“晚上回房间，你想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的唇贴在我的耳边，说话时吹着气，撩拨得我浑身发软：“你受得住才好。”
气息从耳廓移到唇角，我以为他要吻我，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闭上眼睛之前，他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预感到了异样，我侧过脸，看到林芬芬的一脸惊恐：“那个……我……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说完就往拐角处跑没影了。
心跳还未平复，我长出一口气，黎华松开我，好似无事发生一样进了洗手间。
我在洗手间门口踌躇片刻，老老实实地回头往片场走去。
刚过拐角，前面的安全门开了条缝，林芬芬探头探脑地叫我过去：“若绮姐。”
楼梯间静得出奇，但林芬芬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黎华想和你旧情复燃？”
神情里除了八卦，更多的是不乐意，我反问她：“你觉得不好？”
“当然……”她一下没压住声音，捂了下嘴，放低了音量，“当然不好，他比你大那么多……高明权也是，想老牛吃嫩草！还是我哥和你比较相配。”
我笑了：“原来你是我和立翔的CP粉吗？”
她见我没太当回事，有点急了：“我是说真的！你那么年轻漂亮，就应该跟同龄的男孩子谈甜甜的恋爱。你知道我怎么会喜欢你的吗？就是因为我哥老是听你的歌，还总是自己弹唱，我耳濡目染就成了你的粉丝。”
我和林立翔在音乐上一直都互相欣赏，但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还是会被感动。
但林芬芬好像又后悔说了这么多：“若绮姐，你千万千万别告诉我哥我对你说了这些……”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我又说，“你是立翔的妹妹的事情，我暂时也不会告诉公司。”
“耶！若绮姐姐最好了！”林芬芬激动地叫起来。
声音在无人的楼梯间不停回响，我赶忙做了个手势提醒她，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拉着我回到片场。
林立翔拍完两场就离开了剧组，下一场转到隔壁办公室，在我的心理治疗室拍摄我和高明权的戏份。
工作人员忙着转场，我和高明权在一旁对词。
我们已经拍过好几场对手戏，但一想到那束大到扎眼的玫瑰，我就没法做到若无其事。
“你好像对着我很尴尬？”高明权一改往日善解人意，毫不留情地戳穿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否认：“其实我只是举手之劳，而且还麻烦立翔特意跑一趟送过来，那么大束花太郑重了。”
“只是道谢的话，确实是没必要送这么大束花。”他直视着我的眼睛。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我没法装听不懂：“高大哥，我的情况你也知道……”
高明权点头：“但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情感。”
我不知该如何反驳，一时无言以对。
他又说：“接不接受也是你的权利，所以不要有压力。”
我表态——
A. 承认对他有好感，需要时间考虑选择他还是黎华；
B. 在自己不是单身的情况下，没法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
C. 很爱黎华，不会考虑其他人；
D.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