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沉浮（五）
林立翔帮过我太多次，如今他陷入这样的困境，我不能袖手旁观：“五千万我帮你想办法，钱还能赚到，时间和机会都是无价的。”
林立翔吃惊地问：“你有那么多钱？”
“我没有，但是关古威有，以我和他的关系，不会有太大问题。”
林立翔摇了摇头，眼里的光亮黯淡下去：“我和他虽然也认识，但以我们的关系，五千万的人情太大了。”
“钱算我借给你的，你不用考虑来源。”
“那怎么行！”他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似乎对我的做法完全没有意料，“我不能把你卷进来。”
林立翔为人处事总是面面俱到，我不想增加他的压力，斟酌片刻，说：“这样吧，我把关古威约出来，我们一起商量，看他愿不愿意借给你。”
林立翔想了想，点头应下。
第二天一早，我联系了关古威，将大致情况告诉他。
他在电话里沉吟片刻，约我们晚上在一家高级会所餐厅见面。
下午，我提前收了工，早早地赶去餐厅。
侍应将我带进包房，没想到关古威比我到得更早，站在落地窗边，对着窗外出神。
他穿着笔挺的白衬衫，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窗外夕阳喧嚣，衬得他的背影格外孤独。
“阿威，”我轻声唤他，在他回过神来的一刹那，用力摆出轻松的表情，“你也来得太早了吧！”
他迅速扬起嘴角，走到我身边的座位坐下，笑容真诚却克制，不像从前永远灿烂：“你也不晚嘛。”
我们正在研究菜单的时候，林立翔也到了：“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他穿着T恤和牛仔裤，除了那张英俊的脸，整个人都很随意，和关古威对比鲜明。
“没有，是我们来早了。”我说着，示意他坐到关古威的另一边。
因为服务员不停地端茶递水和上菜，我们不咸不淡地说着些闲话，直到菜上齐了，关古威表示我们需要空间谈事情，将服务员打发走。
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我清了清嗓子，缓解有些微妙的气氛：“大致的情况阿威已经了解了。”
林立翔接过我的话头：“五千万是笔大数目，就算你愿意借给我，我可能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还清。所以你不用觉得为难，无论有没有借到这笔钱，今天你愿意来吃这顿饭，我已经很感谢。”
“既然是朋友，不用说得这么客气，”关古威似早有准备，说得不疾不徐，“我也有话直说了，五千万确实不是一笔小钱，我有一个方案，或许对我们两个都是更好的选择……当然，这是我的想法，你也未必一定能接受。”
林立翔和我一样，猜不透关古威的想法，好奇地等着他往下说。
“凌威娱乐邀请你加盟，签约金五千万，用来支付SUN的违约金。”关古威果然有备而来，一边说，一边直接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合约。
凌威在成立了影视公司后，去年又成立了唱片部门。只是由于关叔叔被迫退居幕后，关古威忙于重振凌威集团的声威，娱乐公司发展得不温不火，被圈内认为是一次令人失望的商业投资。
五千万签约金在业内绝对是天价，但要林立翔从最顶尖的唱片公司跳槽到一家发展平庸前途未明的公司，无异于拿他的歌手生涯做赌注。
林立翔接过合约，并未翻看，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睛思考。
关古威又说：“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遇到目前的困境，你绝不可能考虑凌威娱乐，以凌威娱乐目前在业内的地位，也很难签到像你这样的当红歌手。”
能将“趁人之危”说得如此坦荡的，也只能是关古威，但他比从前成熟太多，言谈举止间的沉稳大气，早已覆盖了曾经的天真与莽撞：“我不能轻易承诺你说，公司会将你捧到多高的位置，但我可以保证，公司会尊重你的才华，尽力为你争取资源。凌威娱乐从来不是一个玩票的公司，因为音乐是你的梦想，也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他仍然说得很平静，却掷地有声。
林立翔的目光从合约上移到他的脸上，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事关林立翔的前程，我不敢多说一句话，关古威见林立翔未有回应，说道：“这个决定很重要，你可以回去慢慢考虑……”
“不用了，”林立翔突然开口，语气出乎意料地坚定，“我愿意加入凌威。”
我和关古威都讶异于他的果决，可仔细想想，在我认识的所有人之中，林立翔才是对梦想最坚定的那一个。
随着《姐姐弟弟看世界》的每周更新，我和林立翔的绯闻愈传愈烈。
尤其是他来房间安慰我的那一段，经过节目组后期加上的特效和拥抱镜头的慢动作处理，氛围变得十分暧昧，在网上引起热议：
“kswl！林方配一脸！”
“虽然是七个人的旅行，我怎么觉得其他五个人是来给林方打掩护的？”
“被林立翔那句‘亲疏有别’击中了，太好嗑了！”
“徐阿姨和甄阿姨没毛病吧？对若绮的嫉妒快溢出屏幕了，还好有立翔在。”
“好一个‘国际巨星’哈哈哈哈，徐心宁在《Show Time》被方若绮吊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在节目上阴阳方若绮转头就被林立翔和黎华打脸，现在谁给她的脸当着林立翔的面发疯！”
“不是说黎方在罗马YP吗？怎么节目里看上去林方是一对？贵圈太乱了！”
“我怎么觉得方若绮是去参加节目的，林立翔是去保护她的？”
……
但很快，林立翔与SUN解约加盟凌威娱乐的新闻震惊整个演艺圈，成为这个秋天演艺圈唯一的话题。
季青平直言不讳地对记者说，现在的年轻歌手稍微有点成绩就不知天高地厚，迟早会摔得很惨。
林立翔却很有风度地表示，会永远感恩于SUN的知遇之恩，但走到现阶段分歧越来越大，分开对双方都是好事。
凌威娱乐自成立以来，旗下歌手成绩皆平平，外界并不看好这次合作，很多人评价林立翔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但我了解林立翔，越是如此，他就会越有斗志。
临近演唱会，我放了自己一天假，躲在黎华家里享受难得的清静。
夜幕降临，我和黎华坐在落地窗前喝着红酒看夜景时，接到了林立翔的电话。
“若绮，看到我刚刚给你发的歌了吗？”
“什么歌？我没注意消息。”我说。
“是我之前写的一首歌，想邀请你一起唱，收进我的新专辑。”
我和林立翔虽然私下合唱过很多次，但还没有一起发过合唱歌曲，所以我兴致勃勃：“好啊！我现在去看一下。”
挂断电话，点开林立翔发给我的谱子，一眼便被意味深长的歌词所吸引。
旋律更是韵味十足又充满想象力，林立翔简直就是天才，怎么会有人说他江郎才尽。
“这么开心？”黎华突然开口。
我刚想将惊艳之情脱口而出，对上黎华的目光，即刻把话吞了下去。
他的嘴角依旧是上扬的，但眼里却并无笑意。
我立刻收敛自己的表情，向他解释：“林立翔创作了一首歌想邀请我合唱，我很久没有看到这么惊艳的作品了，所以有点激动。”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我将手机递到他眼前。
他只是象征性地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我的脸上：“他最近在风口浪尖，所以你们的绯闻也在疯传，现在合作，你不怕？”
他问的是我，语气也很平常，但我直觉他希望我和林立翔保持距离。
我当然不喜欢炒CP，可作为一个歌手，好作品可遇而不可求。
我决定——
A. 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这首好歌；
B. 为了黎华，放弃这首歌；
C. 其他，请具体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