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私自出门
除了吃奶吃的频一些之外,小猴简直就是个天使娃娃,他很少会哭,一直安安静静地睡觉,偶尔醒着的时候也爱朝人笑,只是因为脸上没什么肉,笑着时也看起来有些惊悚。嬷嬷对这个孩子喜爱非常,她极渴望能将孩子赶紧养胖,好让这个乖孩子尽快得到父母的喜爱。
瑞德并不张罗给孩子起名字,思嘉又不擅长这种文艺的事,于是大家始终是“宝宝”、“孩子”地称呼他,直到梅兰妮得知孩子都两个月了还没有名字时,才为孩子起了一个名字。
“你以后就叫伽罗吧。”
这是什么怪名字?思嘉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因为梅兰妮已经算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有文化的了。
于是这个孩子便叫伽罗·雷尼·巴特勒,雷尼则是新生的意思,而且和瑞德的发音很像,按照梅兰妮的说法,就是新版瑞德的意思。
“哦,这倒是挺有趣的。”于是思嘉便一直叫这孩子为雷尼,却不成想瑞德却不喜欢这个中间名字,甚至有一次跟她因为一个称呼险些吵起来。
“你就叫他伽罗好了,为什么将他称呼为我呢?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两个人。”他这样大声嚷着,于是家里的下人们便也知道了先生不喜欢“雷尼”这个名字,便也都叫孩子“伽罗”,然后渐渐地,思嘉便也叫他“伽罗”了。
到伽罗三个月大的时候,他果然胖乎了起来,看上去也比刚出生时漂亮可爱多了。思嘉见此,便也渐渐放下了心,还好伽罗没有拉低全家的颜值水平,在与凯瑟琳、苏爱伦的孩子对此之后,自己家的孩子仍是最漂亮可爱,这就好。
家里的保姆也非常喜欢这个孩子,按照她的说法,她很少见到这么乖巧不闹人的娃娃了。大家每天都争相去逗弄着他,唯独瑞德对逗孩子这件事一直是兴趣缺缺,甚至于思嘉有时怀疑,瑞德怕这个孩子。
孩子有什么可怕的呢?她想不明白这点,便干脆不去想了。
如今伽罗总算能吃的多一些了,只需要四个小时喂一次便可以了。思嘉便又急着想回木材厂看一看,在她怀孕的后期和养孩子这段时间,木材厂她一直是交给威尔在经营,塔拉和松花庄园也是完全交给了卡南在经营。最近威尔汇报说木材厂挣了不少钱,她便想着要用这些钱再收购一家因为一直没有买家而正在降价出兑的木材厂。另外现在是春季,乡下的土地也刚好正处在地价的高位,她也打算卖掉一些塔拉和松花庄园的土地,新的农种计划也要马上和卡南商量好。一堆堆的事都等着她去处理,哪个都是转瞬即逝的机会,可等不得的。
原本瑞德是和她约定好后天送她出门处理这些事的,可是威尔昨天却突然传递来一个消息,说他们看中的那个想要收购的小木材厂的老板近期和另一个意向买家见过面了,因此威尔希望思嘉能尽快来出面一次,好搞定卖家。于是思嘉在家一刻也呆不住了,她急着今早便要出门。
瑞德当然是不同意的,因为他今天原本便约好与麦克共同去见一个重要的政客,政客的会面时间能随便改变吗?就算改变也不可能是下位者能改的。所以他就没办法送她出门了。
“你去赴你的约会,做什么还要来管我去哪里?难道家里的马车不够用吗?还是我不会驾车?”思嘉很固执地与他争吵道。
“现在外面很混乱,你自己在家这么长时间根本不知道外面闹成什么样了,就等一天不行吗?”
等一天店就飞了,思嘉也知道瑞德是出于关心,于是便说,“你早点回来吧,我等你回来再出去好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等瑞德出门后不久,她便吩咐嬷嬷牵出马车独自出门了。她驾着马车走在街道上,这是她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出门,也因此看什么都感到可爱美丽,她本就是一个喜欢外出的人,这几个月可是被圈得要憋疯了,她可算是知道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了,那就是把自己变成乡下的母牛,每天就是不停地吃、睡、产奶,至于孩子有多可爱,她是没有这种感觉的,至少现在没有。她更看不明白嬷嬷和保姆每天围着伽罗惊呼“会翻身啦”、“会玩球啦”、“真漂亮呀”这些事情有什么可令人惊喜的,她搞不清嬷嬷和保姆为什么那么喜欢对着伽罗每天啰啰嗦嗦地讲话,他又不会回应,也不可能听得懂,大抵上了岁数的女人就是会生出这种怪癖吧。
走到迪凯特街的时候,她确实感觉到了些许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了。原本这街道上是会游荡着一些衣衫褴褛的女人的,可是现在一个也看不到了,相反多了更多无所事事的自由黑人。
思嘉左手抓紧了缰绳,右手也暗自握住了随身带着的枪。她拐过一个弯儿,忽然看见大树后面闪过一个黑色的彪形大汉,于是忙将□□对准了他。
“出来!你要做什么?”她大声喝问着树后面的人。
“思嘉小姐,您不要射杀大山姆呀!”从树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思嘉仔细看了看,那人竟真的隐约是大山姆的样子,但是他的样子和在乡下时又略有不同,他的脸上多了许多沧桑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不再如庄稼汉那般纯粹地沾满泥污,而是变成了混合着尘土与零星干涸血迹的风尘仆仆。
思嘉的内心已经信了一半,可她还是谨慎地说,“你走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大山姆。”
山姆惴惴地走了出来,光着脚,身上穿了一件明显偏小的北佬军装。
这次她看清楚了,真的是大山姆,这是塔拉曾经的工头,也是最纯朴干活最出力的忠仆,思嘉以前就很喜欢他耿直单纯的个性,战争时他被邦联军征走去挖壕沟了,她还为此很是难过心痛了一阵子。
她收起了枪,跳下马车,喜地嘴都咧开了,“天呐,山姆,真的是你!”
山姆也两步三步跳到马车边,露出他那一贯的憨憨笑容,紧紧地抓住思嘉的手,“天呐,我又见到家里人了,这多么有缘啊!”
思嘉想起自己之前几个月还梦见了山姆铲出了爸爸埋的金子,就觉得那梦竟是有预兆的了,想起那个荒诞搞怪的梦,思嘉又忍不住笑了出来,“大山姆,你一定想不到,我之前还梦到你了呢。”
于是她将这个梦说给了山姆听,两个人哈哈笑了好一阵。
山姆跟她说,自从自己被征走后,便一直为邦联军挖壕沟,装沙子;后来邦联军撤退了,他本想回到塔拉去,可是被巡逻队管的很严,又听说琼斯博罗整个县都被烧光了;再然后北佬俘获了他们,他被一个北佬看中,成了那个北佬的马夫;再之后战争结束了,那个北佬便将他带到北方去了,他跟着这位军官到过很多地方,那个军官还给他安排了一个工厂监工的工作。
“哦,天呐!”思嘉未曾想这些年山姆居然有过这么多的经历,到过那么多的地方,她仔细地看着他,发现他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憨憨傻傻的庄稼汉了,他多了许多成熟而严谨的气质。
“山姆,你为什么没留在北方呢?据我所知,北方的工厂监工那是一份相当好的工作啦。”某种角度上,北方的工厂监工都比南方的工厂老板还要有钱呢,这几乎是一个黑人在当下能够得到的最高的社会地位了。
“他们那里的人,看我都像在看怪物一样。”山姆说起这些时,声音转而变得低沉,“他们对我有着很疏远的一种礼貌,对你哪都好,可是就是不亲近,我跟了托雷斯军官也有三年了,跟他的家人们相处也有三年了,若是在琼斯博罗,三年的时间早就让大家亲如兄弟了,可是我跟他们就很难会感受到这种亲近……他们是不让自己的孩子靠近我的,有时候,偶尔,我会无意中听见他们在用我来给孩子们讲吓人的鬼故事……你知道的,思嘉小姐,像我们这些在佐治亚出生长大的黑孩子们,自小都是和白人孩子一起玩耍的。”
思嘉当然知道,她自己小时候就很爱和黑人孩子一起玩呢,于是她点了点头,引用了瑞德常说的一句名言说,“是的,北佬们只是把你们当做发动战争的借口罢了,我也接触过很多北方女人,一开始我还很蠢地向她们去推荐黑人保姆,结果这些女人听到后全像黑人会吃了她们孩子一般惊恐。”
“当然了,我回来还有个最关键的原因,我太想念老爷和太太了。回来之前的一周里,我大病了一场,北佬给了我很多药物,可是没有人愿意照顾我,我想到了以前肺炎的时候太太一直守在我身边,所以我病好了之后便说什么也要回来了,我用自己在工厂中这些年挣的钱买了火车票,又给自己留了一部分路费,剩下的钱便都还给托雷斯军官。然后我便回来了,我必须回塔拉看看,哪怕它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荒地,我也要回去亲眼看到才行。”
思嘉知道,山姆还保存着来自南方的纯朴的奴隶制习惯,认谁做主人他便要将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主人。这个忠仆没有被北佬的“自由”言论洗脑,这就是最好不过的了。
“太好了,山姆,我这边正缺人手呢。”她说着又坐回了马车上,“来,你为我驾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山姆走上马车,却又转过身说,“小姐,我还是想回到塔拉去,你还是跟我说说塔拉的情况吧。”
思嘉轻皱了下眉,她不太想提爸爸去世了这件事,山姆总会知道这件事的,就让别人告诉他吧,于是她对他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一会儿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