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幕、昏暗
【1】
接着青霜和冬栀走了进来，见了宫尚角慌忙跪落下来，“奴婢们不知角公子要来，没有备好茶点，请角公子责罚。”
宫尚角没有作声，青霜和冬栀两人没有接到新的命令之前也不敢擅自挪动半分，只是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垂首静候发落。
啊，这……
一时间被眼前的情况弄得有些傻了眼，我仿佛听见自己脑海中似乎有弦崩断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的抬眸又看了一眼宫尚角，或许是注意到了我打量他的目光，原本半眯起的眼睛忽然睁开径直扫了过来，带着像是要将人看穿的深沉与凌厉。
视线对上的那刻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抖了个激灵，慌忙垂落了眸子不再去看他。
“罚倒是不必了。”宫尚角终于开口了，只是这句话似乎有点耳熟，但一时间我却是想不起究竟从哪里听到过。
宫尚角视线微移，看向一旁床上昏睡的两人，眉心稍蹙，“这二人中毒一事，可有查清楚？”
青霜与冬栀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眼神，而后答道，“回角公子，听说前些日子执刃……不，羽公子已经率人前往女客院落查实，现下凶手已经找到，是江南宋家的小姐。”
冬栀点点头，也继续补充说，“听说是借由身患喘疾之名私自携带药物进入宫门，羽公子派人搜出药物后当众命宋小姐服下，不多时脸上便开始生疹溃烂，症状跟姜姑娘与唐姑娘她们所中之毒皆能对应上。”
“哦？犯人这么快就被捉到了。”宫尚角闻言眉头轻挑，“可知这毒药是从哪里找到的。”
“奴婢听说是侍卫们从宋小姐的房间的枕头下发现的。”
“枕头……呵。”宫尚角说着，忽然轻笑一声，然而眼底却染上蔑视之色，“若是真有心下毒害人，又怎会将毒药藏于如此容易被人找到的地方，不过是掩人耳目，为他人做了替罪羊罢了，那宋小姐人呢，现在何处？”
“这……”青霜有些犹疑，最终缓缓道，“查清以后，羽公子已经派人将宋小姐遣送回府了。”
听完青霜所说宫尚角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宫尚角讽笑道，“如此草率，还没完全查清就将人放走还倒真像是他宫子羽的作风。”
忽然，凌厉的目光忽然朝向我，我赶忙摆摆手，“别看我，我可是从上次进了角宫以后就一直留在医馆了，自己都朝不保夕了怎么可能会还去给别人下毒，莫不是嫌自己死的太慢了？”
看着青霜和冬栀眼底微诧的神色，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对宫尚角说话的态度有些过于生硬了，于是又赶紧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将声音放低，“如果角公子还是怀疑我，徵公子和青霜冬栀他们都可以帮我作证的，真的。”
“她说的可属实？”宫尚角问道。
青霜点点头，回答，“这些日子沐姑娘一直照顾姜姑娘和唐姑娘两人，确实一直未曾离开医馆。”
有了青霜和冬栀的作证，宫尚角眼底的疑虑之色才逐渐打消，毕竟两人自小跟随宫远徵，做事一直尽心尽力对宫门的忠诚自是不必多说。
得到答案的宫尚角终于点点头，对地上跪着的两人说道，“起来吧。”
“是。”青霜与冬栀这才从地上站起，恭顺的退居在一侧。
窗外的夕阳在不知不觉间落下，在最后一丝余光即将消散时，青霜行至桌边用火石点燃了灯芯，豆大的火苗逐渐升起，渐渐高了起来开始晃动，冬栀找来剪刀剪去了一截灯芯火苗这才稳定下来。
【2】
门扉被轻轻扣响，窗布上映出一个身影，接着便传来询问的声音，“青霜姑娘，梁大夫叫我来送药，不知可否方便？”
青霜没有着急回话，只是看向一旁的宫尚角，眼底带着询问的意味，见宫尚角没反应便知道他是默许了，于是才开口回应，“方便，我这就来取。”
将门打开了一般，刚好挡住了屋内的景象，青霜笑着接过大夫递来的药罐，寒暄了几句后将人目送走了这才重新关上了门。
青霜和冬栀手脚十分麻利的收拾好了东西，两人捧着托盘分别站到了姜姑娘与唐小月的床边，二人面上有些难色，不约而同的朝我看来。
我立马会意，上前几步走到宫尚角身前，欠身一礼后说道，“角公子，药物刺鼻，不妨还是先行移步别处等候徵公子吧。”
其实这药汁味道并不浓郁，只是有些微苦泛辛，但聪明如宫尚角，很快便能明白我此话的用意，于是也不多问，只是旋身而去，率先出了房间，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宫尚角离开后，我、青霜和冬栀三个人同时呼了口气。
然后，我们又同时抬头看向彼此，对这莫名默契十足的举动感觉些许惊讶，反应过来后皆是心照不宣的笑了。
两人对我表示感谢，“多谢沐姑娘。”
“哪里哪里。”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为礼教束缚不敢多言的她们说了句话而已，毕竟她们两个对于宫远徵可以自然相处，但对于自带上位者威压而且性格冷淡的宫尚角就不同了，说话行事都要十分谨慎小心。
而且，说到感谢的话，我理应对她们两人说声才对，于是对她们两人说道，“刚才你们为我作证，为我洗刷嫌疑，应该是我要跟你们两个人说声谢谢才是。”
“沐姑娘言重了，奴婢们只是实话实说罢了。”青霜也不再与我客套，与冬栀相视一笑，对我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嗯，那你们先忙，我就不打扰了。”临走时我又看了一眼床上的唐小月。
有些婴儿肥微微泛红的脸颊也因为长久的卧床而变得虚白瘦削，原本白嫩的脸颊因为疱疹的缘故留了些红色的疤痕，不过青霜和冬栀每天为两人消毒以后又擦一些去疤的雪肤膏，原本看着十分狰狞的红色现在也减淡了许多。
恬然安静的面容，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一样。
…………
出了房间带上门，没有在庭院里看到宫尚角的身影，以为他是没找到宫远徵所以先行离开了，于是去内厅的药房里又看了几遍药草的名字和模样，这才准备回自己房间去。
只是在走到房门前的时候，我注意到地上的一片碎叶，那是属于前厅树上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覆在门扉上的手掌微滞，看着屋内昏黑的模样，我忽然有些犹豫起来。
或许是久久未曾见我有动静，里面的人终于忍不住了，门扉被人从里拉开，缝隙打开的瞬间一只手便直接将我拖了进去，我刚想尖叫便被捂住了嘴。
来人一手紧紧钳住我的腰，一手捂住我的嘴，将我扯进屋内，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木门被一点点的关上。
门扉最终被紧紧的关闭，没有了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