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一千年以后
感受着随之而来的汹涌,谢箐狠狠闭眼。
完了,当假男人当久了,她都几乎快忘了这副身体是不折不扣的女儿身啊。就因为那里太平,搞得她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情会来得如此突然。
不过,也确实怪她太过疏忽了。
明明那里已经开始隐隐有了发育的迹象,明明这段时间小腹总是莫名其妙有点痛,这几日连腰也泛酸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事呢。
谢箐一动不动,脑子里嗡嗡着响。
来就来吧,为啥偏偏选在这个时候,选在她背对小白他们的时候。小白和展大人,该不会看见了吧。
脸皮,瞬间红透。
室内,不知何时,诡异般地安静起来。
感受着身后的寂静,谢箐赴死一般,缓缓地,一帧一帧地转身。
背后,展昭和白玉堂比她还要僵硬,怔怔地看着她,两张好看的脸此刻都染上了一抹嫣红。
谁也没有说话。
室内一片安静,窒息般的安静。
针落可闻。
谢箐再次狠狠闭眼,完了,性别马甲掉了。
气氛,狗血而诡异。
空气都似乎凝固了,没人敢出声。
最终,还是脑子最灵活的白玉堂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小谢青,瞧你,就这点出息,多大个事。”白玉堂说得漫不经心,随即一拉仍然呆着的展昭:“和小爷去给小仙女找身干净的衣服来。”
说完,拉着展昭就往外走,还贴心地把门关上,只是,两人脚步都带着微不可查的慌乱。
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谢箐才从石化状态一点一点活过来,随后一捂脸。完了完,掉马甲就算了,还掉得如此狗血而难堪。
回头瞅了瞅背后的盛景,谢箐再次狠狠闭眼。
尼玛的,要不要那么夸张啊。简直是万里江山一片红啊,喜气洋洋地,MD。
因为展昭只给她带了一套换洗衣物来,她如今倒确实没多余的衣物来换了,只得乖乖等小白他们去给她找套衣服来先。
不过,向来脸皮够厚的她,在缓过最初的尴尬后,就开始头疼起该如何给展昭和白玉堂解释这事。
这边,白玉堂拉着展昭走到花园中间,才停了下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要命,虽然早就知道了谢青是女的,但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彻底摊开身份,他还是有点措手不及。得亏了他反应快,要不小仙女得尴尬死了。
同样满头大汗的展昭,揉了揉额角,脸上仍是红红的。瞅了瞅白玉堂,心里暗暗一叹,小白确实比他灵活机变,小白要是不在,他真怕他脑子一抽,憋出一句“莫闹”出来。
白玉堂一拍展昭:“呆猫,你站这里等我好了,我去找掌柜拿套干净的衣物。”
白玉堂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展昭一把拉住。
“干嘛?”白玉堂疑惑地转身。
展昭脸更红了,神色有些尴尬:“小白,再找点.....那个。”
白玉堂困惑地看着他:“呆猫,什么那个,说清楚啊。”
展昭一咬牙:“那个,就是小仙女用的。”
那东西,本来他也不懂,但他年少时候见他爹帮他娘亲拿过,他很好奇问了问,他爹就给他科普了一下。
白玉堂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脸皮竟然也有些红,瞅了瞅展昭:“我说小展昭,小爷说你呆吧,这下比小爷还灵光。”
展昭一把将他推走:“快去,我回去帮她弄两桶热水进屋去。”
白玉堂再次不可思议地看了展昭一眼,啧啧了两声:“小展昭,你这心细得,果真是......”
展昭不理他。
白玉堂凑近他:“果真是......适合当大的。”
展昭一下别开头:“小白,莫闹!”
白玉堂呵呵一笑:“小展昭,脸皮太薄是追不到媳妇儿的。”
展昭转身就走,越走越快。
白玉堂哈哈一笑,转身去找掌柜去了,桃花眼眸里的调侃慢慢散去,忽然就有些烦躁起来。
展昭很快给谢箐弄了两桶温泉热水进去,白玉堂也很快把需要的衣服和那什么找了回来。
谢箐看着那两桶水,和那招待亲戚的必备品,又尴尬又感动。
匆匆洗了洗,收拾了一番,又将弄脏的衣服随手搓了搓,卷成一团,才开了门。
展昭和白玉堂进来,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把那两桶水搬了出去,随后也没问她任何问题,直接带她去了山庄专用的饭堂吃午膳。
谢箐以为展昭他们会在吃饭的时候问她这事,可吃饭的整个过程,两人照旧啥也没问,只是不断地给她夹菜。
“小白。”谢箐怯怯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给他加了片猪肝:“补血。”
谢箐沉默了下,又扯了扯展昭:“展大人。”
展昭轻咳两声,也学白玉堂,夹了好几片猪肝给她:“多吃点。”
看着满碗的猪肝,谢箐忍不住了。
“咳咳,展大人,小白。”谢箐心虚地看两人一眼,“你们,就不问问我吗?”
白玉堂终于看她:“小谢青,小爷和展昭,早就知道了。”
谢箐一下呆住,缓缓看向展昭。
展昭点点头:“早在陷空岛时候,就大概知道了。”
谢箐再次呆立原地,脑子里再次嗡嗡嗡一片。什么?这两只一直都知道,那她过去那么多故意掩饰的行为,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了?
终于回过神来的她,恼羞成怒的她,手指一捏,咔嚓一声,阴恻恻地看着两人:“展大人,小白,难道不需要给我解释解释吗?”
白玉堂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不是,明明是她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怎么现在变成了他们欠她一个解释了?
这家伙,果真不讲理。
谢箐逼近离她更近的展昭:“展大人,说啊。”
展昭轻咳一声,很老实地道:“我们那时候也只是大概猜到了,可也没百分百的证据。再说,你既然女扮男装,那自然有你的原因,我们......我们在等你主动给我们说。”
白玉堂立马跟腔:“小谢青,我们在等你主动坦白,说吧,为什么?”
谢箐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好像,确实是她欠他们的解释。
瞅瞅白玉堂,再看看展昭,她头一垂:“没错,我一直在骗你们。”
刚才收拾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清楚了。她不想再戴面具了,决定要把一切都告诉展昭和小白。
至于他们会不会怪她,会不会原谅她,都是她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展昭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莫急,慢慢说。”
谢箐深吸一口气:“小白,展大人,我之所以女扮男装,是因为......有人要我进开封府当卧底。”
白玉堂玩折扇的手一顿,呆呆地看着她。
展昭摸茶杯的手一颤,茫然地看向她。
谢箐头一垂,缓缓给两人讲她被神秘人喂了定期发作的毒药,被迫去开封府当卧底,讲她每次去花千树都汇报了什么看到了什么,也讲她所有的心理历程。
“展大人,小白,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开封府。”谢箐眼眶一红,却没勇气去看展昭和白玉堂。
展昭和白玉堂很久没说话。
一人不停地转着折扇,一人不停地转着茶杯。
“对不起。”谢箐垂下眼皮。
展昭和白玉堂仍然沉默着。
感觉到两人的沉默,谢箐忽然就难过起来。
也许,那个唯一不问任何缘由就对她掏心掏肺的小白,从此会远离她了吧。
也许,那个一身正义从不徇私的展大人,会痛心疾首,把他交给包大人处理吧。
心里,无限下沉,冰凉冰凉的。
谢箐狠狠闭眼,眼眶发酸。
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展昭那熟悉的温润声音传来:“莫怕,所有的事,我替你担。”
肩上,也同时搭上了另一只手,小白调笑道:“小谢青,多大个事啊。放心,哥哥在。”
谢箐浑身一僵,缓缓开眼,意外又不解地看看展昭,又看看白玉堂。
“小谢青,小爷没那么多规矩,小爷只认人不认理,你既没有对开封府造成损失,谁敢找你的茬,小爷找谁的茬。”白玉堂又恢复到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小白。”谢箐眼眶一红,这护短的话,说得如此蛮不讲理,却让她动容。
展昭看看她发红的眼眶,拿袖子给她擦了擦:“今日,我就去找包大人,所有的事,交给我去处理吧。”
是啊,他展昭身为开封府标杆,平日里从不徇私违规。
可他,所有的例外,都给了眼前这两只。
那只大的,成日在开封府招摇过市,逗猫惹草,捉弄衙役。
他总是睁眼闭眼,连他赌气拿了他的官印,他也只是冷了脸,却绝没想过要按开封府的规定上报。
对他十年的顽劣和时不时的调戏,他无奈,却纵容。
这么多年,他已经数不清自己为他破了多少列,为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这只小的,他破例的地方就更多了,多到他自己都习以为常了。
找黄捕头给她单独留单人间,找黄捕头把所有喜欢黏她的衙役给调去其他班。
对她偷偷和衙役们打牌的事睁眼闭眼,还主动陪她打牌,就因为知道她喜欢银子,故意输给她。
一向爱干净整洁的他,允许她扯他袖子擦眼泪,允许他动不动就往她身上跳。
一向重礼法的他,见鬼地和她睡了一次又一次。
.......
如今,她违规了,按照开封府律条,难逃惩罚,可他,愿意拿任何代价去换。
谢箐看着展昭,再次动容。
“展大人,小白,”她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还要告诉你们一个事。这事,可能震撼了点。”
本来,她是没打算说出那个秘密的。但她在开封府这么久,多少也知道这卧底要受到什么惩罚。
她知道展昭会去给她求情,可如果展大人就这样去,即便她并未对开封府造成损失,也难逃律法。
那包黑炭,可比展大人铁面无私太多了。
如今,只有把她最大的秘密说出来,才有机会减罪。
展昭和白玉堂再次意外地看向她,心里一下就紧张起来。
谢箐缓缓开口:“我其实......来自一千年以后,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