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求见（营救展昭）

“智化？”

包拯霍然抬眸，微微意外里又带了一点不出所料的感觉。

公孙策习惯性翻书的动作一顿，和包拯缓缓对视一眼，点点头。

果然来了！

只是，比他们预计的来得早了点。

刻意戴上了面具的陈世美，则满眼震惊。

智化，黑妖狐智化，他知道。因包拯和公孙策并未隐瞒他，皇帝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也自然知道智化在为皇帝办事。那茉花村地下洞穴，那蓬莱谷，全都是智化在负责。

虽然智化曾出手救过展昭等人一次，可那也是因为艾虎的原因。

“快将人请进来。”包拯连忙吩咐王朝，“带去密室二。”

“明白。”王朝匆匆出去。

包拯起身：“走吧，换个地方。”

他们开封府谈论机密大事时，一般是在书房背后这个密室谈。

但智化的来意不敢确定，是敌是友也不敢擅下结论，因此，这个密室不宜暴露。还好的是，展昭做事向来谨慎稳重，当初请白玉堂帮忙做机关密室的时候，就考虑得很周到。开封府一共做了三个机关密室。

当智化跟着王朝进来后，包拯眼眸一下崩大。

因为，智化顶着一张宋凛的脸，一张连包拯都几乎看不出差别的宋凛脸。

陈世美也见过宋凛，表情比包拯还夸张。听说这黑妖狐智化善易容，号称千机变脸。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关键的，这家伙居然能变成别人的脸。

他若不是早就知道宋凛在三年前就因赵曦的事被皇帝秘密处决了，他差点就以为这人是宋凛复活了。

公孙策瞅着智化那张宋凛脸，一直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他也是第一次见智化易容术，这一看，那困扰他的难题，他大概明白怎么解决了。

包拯笑道：“智先生易容术果真出神入化，连本府，也差点以为是宋大人驾到。”

难怪展昭在蓬莱谷一开始并没怀疑“宋凛”，后来确认是智化易容的，也是因为艾虎发现了问题。

智化淡淡一笑，伸手在脸上捣鼓了一阵，又把宋凛的脸换了下来，变成一张普通的脸，然后，戴上了他的标志性狐狸半脸面具：“包大人过奖。”

公孙策也笑道：“智先生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智先生今日来，是想和大人做何交易？”

智化也笑：“都说开封府的公孙策说话要拐十八道弯，没想到，也有如此直接的时候，智某倒是荣幸了。先生所言不错，我来，正是要和包大人做一个交易。”

包拯表情很淡定，让王朝给他上了茶水：“智先生，坐下慢慢说。”

智化并不怕包拯他们在茶水下药，也笃定不会，很放心地喝了口茶水，开门见三：“想必包大人正为展昭的事伤脑筋，智某可以帮你们救展昭，包大人则需回报智某两个事。”

包拯也不给他打机锋，同样直白：“说来听听。”

智化瞟了眼一直当背景板的面具陈世美，没说话。包拯忙道：“智先生不必顾虑，都是自己人。”

智化一拱手：“事成之后，智某恳请大人设法为我解除所中蛊毒，另请大人照佛我儿艾虎。”

公孙策撩起眼皮瞥了眼智化。

当初展昭从陷空岛回来后，给他细说过智化，以及艾虎的各种事，从那时开始，他就对智化和艾虎的关系起了疑心。

首先，艾虎武功有点弱，年纪也小，却能在地下洞穴当护卫头头，本身就有些奇怪。

其次，掳艾虎这样的人去地下洞穴，也是很奇怪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当时所有人都中了地下洞穴里的尸花毒，连展昭和白玉堂都扛不了多久的毒。可艾虎却一点事儿也没有。如果是因艾虎体质特殊，那似乎也太巧合了点。

所以，艾虎随展昭等人回开封府后，他曾暗中找韩彰偷偷给艾虎下过不止一次毒，以此来排除艾虎的体质问题。实验结果充分证明，艾虎并不存在体质特殊的情况。

因此，他笃定了艾虎和智化之间有关系。而且，貌似艾虎对智化来说，很重要。

只不过，他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具体是何关系。不过父子关系，倒确实更能解释智化的一系列反常行为了。

比如，尸花毒，智化应该提前就给艾虎服用过解药，只是艾虎并不知情罢了。

比如，护卫头头，那自然也是智化安排的。

再比如，展昭他们去看鸳鸯坝路上，被人暗算，差点葬身在山体垮塌事件里，也是智化刻意去对面山头放烟花救了他们。

至于当初艾虎为何会被掳去地下洞穴，他猜测，这个或许是巧合，但更可能是皇帝干的，目地是进一步拿捏住智化帮他办事。

包拯虽然也有和公孙策同样的猜测，不过还是问智化：“原来艾虎是智先生的孩子，这个本府倒确实不知了，不知智先生是因何和艾虎失散的。”

这个问题，他问，但智化回不回答，并不重要。

智化倒并不介意，很坦白地给包拯说了他和艾虎的关系。

他和艾虎的娘亲算是犯了禁忌之恋，并不被任何人认可。她父母把她关押起来，让她终身不能和他相见。艾虎生出来后，她父母嫌弃孩子的出身，将孩子带去外地，随意送给了一户村民。而艾虎的娘亲，因这事抑郁而亡。

他历经千难，得到消息后，却再也寻不倒孩子的踪迹。那对收养艾虎的村民，在艾虎几岁时就过世，之后艾虎下落不明。

直到几年前，他在当时的海州知府艾方家，意外发现了艾虎。

因怕伤害孩子，并没告诉艾虎身世，而是以师父的名义收了他。只是，好景不长，他被皇帝算计，中了蛊毒，被迫为皇帝办事。而海州知府艾方一家也惨遭灭门。

万幸的是，艾虎阴差阳错避开了灭门。但不幸的是，皇帝很快发现了他和艾虎的关系，将艾虎弄进了茉花村地下洞穴，以此来加大对他的挟持筹码……

之后，便是展昭白玉堂意外闯入地下洞穴，大破机关，并将艾虎当做认证带回开封府......

听完智化的讲述，公孙策没说话，除了艾虎的身世他不知道，其他的，一切如他所料。

当然，艾虎是艾玉蓉偶然捡回去的弟弟，是艾家的养子这点，他也是在陈州事件里，在艾玉蓉“第二次死去”后，才知道这事。

他若早知道，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利用小舅子来当展昭他们的保险啊。

“艾虎的事，本府答应你。”包拯郑重点头，其实，不管艾虎是不是智化的孩子，他们开封府已经将艾虎当了自己人。再说，那孩子如今可是公孙策的小舅子，他能不护着？

“那智先生所说的蛊毒？”公孙策抬眸看他，“又是怎么回事？”

智化冷笑一声：“皇帝下的，准确说，是皇帝身边那大祭司下的。”

正因为这个蛊毒，他不得不为皇帝办事。

“所以，鸳鸯坝山头的烟花是你放的？蓬莱谷的宋凛，也是你扮的？”虽然早就确定这些，公孙策还是需要再次确认下。

智化笑了一下，不答反问：“公孙先生让艾虎跟着展昭和白玉堂去陈州，还需要再问我吗？”

当看见艾虎出现在陈州时，他就大概明白了公孙策这只老狐狸的意图.不过无所谓，反正开封府本就是他老早就为艾虎找的后路和前途。茉花村地下那里，他也故意放水了的，让艾虎顺理成章跟着展昭他们走了。

“难道不也是智先生所希望的？”公孙策笑笑，聪明人之间，果真是从来就不存在单方面算计，“这么说，蓬莱谷黄蜂翅膀上的字，也是智先生特意放水的？”

智化爽快承认：“没错。”

他本就是被皇帝挟持才替皇帝办事，黄蜂上的字，确实乃他所做，也想试探下开封府的人有那个本事没有，是否值得他托付艾虎。

包拯扬了一下眉：“本府倒真有一个疑问，本府知道智先生善机关阵法，但据本府所知，智先生的机关技能出现了一个突飞猛进时期，不知智先生可否为本府解惑？”

智化倒无所谓这点，很坦然地道：“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荆王府捡到了一本名为《唐家机关大全》的孤本。”

包拯和公孙策都怔了怔。

展昭说过，赵曦机关术比白玉堂还厉害很多，这样说来，智化这话倒没说谎。

“我的诚意已到。”智化提醒包拯，“我提的解蛊要求，不知大人觉得如何？”

公孙策沉吟了下，和包拯再次眼神交流一番，点点头：“智先生的要求，我们可以满足，但也丑话说在前头，开封府会尽一切力量帮先生解蛊，却无法给出具体时间和绝对的承诺。”

这事，比较棘手，但根据开封府目前的人脉，倒也是有很大希望的，但...绝不是现在。

不过，他猜，智化本身的目地，并不在解蛊，而在艾虎。

智化哈哈一笑：“只要包大人承诺尽力，智某...接受。”

其实，只要艾虎有保证，他倒无所谓了，之所以提出两个条件，一是想留条命多看看儿子，二是提出两个条件，也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一切，都为了保证“艾虎”那个条件的完成。

包拯正色道：“那么，智先生打算如何救展昭？”

智化问包拯：“大人可看出我扮演的宋凛的破绽？”

包拯想了想：“智先生不仅易容术出神入化，连宋凛的神态和动作都模拟得惟妙惟肖，本府承认，看不出破绽。”

公孙策眯了眯眼：“智先生是想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智化一笑：“先生果然通透。”

没错，他正是打算替代展昭，由他易容坐牢，把展昭换出来。

包拯：“还请智先生细说。”

智化点点头，给包拯他们说起了他的详细计划。因为皇帝对展昭看守严加防范，想偷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因此，筹谋准备需要时间，而为了让皇帝看不出破绽，他也得花点时间去模拟去适应展昭的言行习惯和肢体语言等。

故而，他并不能立马把展昭替换出来，而是大概需要十来日时间。而宫内的事，他也需要包拯的资源去协助。

包拯公孙策接下来和智化细细讨论了行动的每一个细节，把所有的可能和意外都给考虑了进去，这事，自然也需要陈世美的协助。

几人在密室整整呆了一夜，反复推敲斟酌，才将事情定了下来。

至于展昭在牢里的十多日，会让韩彰准备好解药，每日送去，让陈世美的人负责。

智化和陈世美走后，包拯问公孙策：“如果，我是说如果，所有的计划没有顺利完成，先生觉得怎么做？”

公孙策沉默了下，缓缓吐出一句：“顾倾城。”

好在展昭这毒，是慢性的，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应付。即便真的计划有微乎其微的变化，也有辗转余地。

展夫人出马，皇帝敢废展昭的武功，却绝不敢害展昭性命。而顾倾城若出马，可以直接带走展昭。

当然，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的事，但也是展昭的保障。

有了白玉堂的存在，顾倾城是绝对不会不管展昭的。

包拯点点头，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智化易容术真的出神入化。”公孙策再次感叹。

包拯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好奇地道：“弱美人，你说，那智化和顾倾城，真的是用人*皮做的易.容.面具吗？我想起来怎么有些瘆人，戴个死人的皮在自己脸上。”

公孙策笑道：“以前我也以为是人*皮，有次和白五爷聊天，才知道所谓的人*皮面具只是个叫法，本身并不是人*皮做的，准确的说，这玩意儿叫易.容面具，因为太逼真才被叫做人*皮面具。”

包拯：“啰嗦，说重点。”

公孙策：“这材料，据说是用燕窝加什么东西熬制提炼出一种弹性透明东西。这东西和人类皮肤的颜色、弹性和触感等几乎一样，再加上其他成分，则可以根据需要做出不同形状和厚度，因此可以改变人脸原来的样子。”

顿了顿，公孙策继续道：“比如低颧骨变高颧骨，塌鼻梁变高鼻梁什么的。但这东西吧，太考验手艺，所以哪怕顾倾城，也只能做出不相关的人脸来，但智化做易容确实是天才，他若哪天想变成你的脸，也不是不可能。”

包拯蹙眉：“那这想装成谁，倒真能带来不少麻烦。”

公孙策点点头：“不过，脸可以改变，但人的性格，言行等很难改，所以除非对被模仿之人极其熟悉，刻意练习模仿，其实很容易被身边人看穿。”

包拯：“那倒是，比如，若有人易容成你，我立马能识别出来。”

......

一直在密室谈话的包拯等人，可不知今夜的钦天监里，有两个夜观天象的人，此刻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钦天监正陈襄脸色骇然地看了眼同为监正的王立，两人脸色都微微有些发白。

“萤惑入太微。”陈襄两眼呆滞地喃喃。

“皇位动荡。”王立缓缓看向陈襄，脸色也是有些骇然。

两人目光相撞，沉默了许久。

“还记得大半年前那日的天像吗？”陈襄闭了闭眼。

王立艰难地点点头：“流星......入紫宫。”

流星入紫宫，只会出现在天下大凶、皇帝驾崩时。可大宋，一切如常，并无帝王驾崩。这事，是他们钦天监遇到的最大困惑，差点让他们完全推翻毕生所学。

只是，心里再震撼，再疑惑，钦天监的人，却万死不敢将流星入紫宫这事说出去。一旦说出去，整个钦天监，一定会被皇帝以学艺不精妖言惑众误国误民给集体抹杀。

流星入紫宫这事已极度困惑他们了，如今，竟然又看到了萤惑入太微。

萤惑入太微，主江山易主，帝位不保。

陈襄和王立脸色极为难看地盯着夜空。

很久很久，陈襄轻叹一声。

“今晚，你我，什么也没见过。”

.......

这一晚，白玉堂去找了颜查散。

“颜当当，我来请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