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
“当然是重点,你这属于是危险驾驶。”夏斐然义正言辞,“不会开给我开。”
五条悟嘟囔几句,“给你开更危险。”
“什么?”她凑上前去摘掉五条悟的小墨镜。
他甩甩脑袋,白发蓬松柔软,像刚洗完香波的萨摩耶的毛发。
夏斐然手痒,想上手摸摸。他一见她那小表情就知道她的心思,大大方方表示随便摸。
她反倒收回手,正儿八经的:“假发套质量不错,哪里买的,我也要。”
“那是我的头发!不信你摸。”大头怼到她跟前,她吓得一面拍一面喊看路。
闹了一圈夏斐然消停了。她算是看明白,这人长得好但心眼小,不能逆着毛摸,会炸。
然而即便会炸,这人给她的威慑感很低,就像一头软乎乎的白熊软糖,可以随意拿捏。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直觉,觉得突然出现的男人深夜带走她,她还能嘻嘻哈哈跟没事人一样。
她正想出声尝试用认真的态度沟通。手机铃声响了。
这部手机是她从方知娴那里顺来的。她接了电话,里面的那个人却不是手机主人,而是夏胜男。
这也在意料之中。
“夏斐然,玩够了吗?”
轻飘飘的语气,危险度十足。很难让人把她与母亲的身份联系起来。
夏斐然也没抱过那样的期望。只是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方才打闹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条悟投来关切的目光,她看到并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在手机那头说话声响起的时候交错。一冷一热的氛围无声斗转。
“闹事者是你找来的吧?确定他不会背刺你?小心男人随时出卖你。你今晚跟关家公子见过面了,他是个不错的人,妈妈不骗你。你捉弄弟弟的事情妈妈也不会追究。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在兴海酒店见面。妈妈等你。”
挂忙的声响,一串杂乱的音。
还真是,我行我素。
夏斐然拿着手机的手伸到外边正想扔掉,才想起是方知娴的。又收了回来。她可不想欠她一部手机,这可是要加倍偿还的。想了想,只给她发了报平安的短信。
破损的超跑最终驶入城市另一头的豪宅车库。
夏斐然下车时动过逃跑的念头,但奇怪的是,那念头只是轻轻掠过脑海,并没有拉响警报。潜意识里她觉得待在这个人身边,似乎也不坏。
哪来的直觉啊。
手被他牵住了。
“呃,那个……可以……”放手吗?
“不行不行,我家很大,你万一迷路就不好了。”
笑眯眯的人还甩了甩两人相握的手。简直就跟小孩子没两样。
牵着就牵着吧,他手心温暖宽厚。因为体型差的缘故,他的手非常大,特别修长,能完全包住她的。那种体验很是新奇。
五条悟带她浅浅逛了一圈,没有避讳地告诉她出入口。
他给她敞开看逃跑路线,但回过头来看这人,那笃定自信的神情,又仿佛在说,你才不会跑的,对吗?
“我真的不记得你。”夏斐然跟五条悟坐在中庭的小休息室说话,抱着抱枕的她摇摇头,“五条悟,你叫这个名字对吗,我对此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关系啦,我原谅你。”五条悟爽朗地往后一摊,枕着双臂,“这是你付出的代价,代价不可逆,但能够补偿。从今天开始,我们重新认识!”
夏斐然露出古怪的表情,见他朝自己伸出那只修长大手,也小心伸出手,跟他上下一握。
算是重新认识的开始。
“好,接下来就由我全程保护你,你想不想一劳永逸解决你家的问题?”
“你有办法?”
“快的和慢的,你要哪种解决方案?”
“当然选快的。”
“行,我今晚就去把人干掉。”
啊???
夏斐然扯住五条悟衬衫下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说真的假的?”
五条悟指了指休息室关紧的门。随手一甩,结实的厚木门瞬间碾压成团,摔在厚厚的地毯上。
夏斐然蹭地站起。
等会!等会!让她先冷静一下。尝试用科学法则解释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怎么可能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短时间内把物品压缩成极小的物质呢。
完全想不出来解释。
但一种恐怖油然而生。要是这个人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她肯定就死定了。
她扒拉五条悟的手闪电收回。
刚才她怎么会觉得这个人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是没有威慑感的大帅哥呢?
分明是个行走的隐藏式核弹。
夏斐然看他的眼神和态度都变了。小心翼翼的:“我们尝试一下,慢一点的文明的解决方案?不过前提是,你能再说一遍,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帮了我大忙。”五条悟仿佛没看见她的态度大转变,依旧是散漫的,苍蓝的眼瞳装着她,亮度惊人,只是当他想要搭在她的脑袋瓜的时候,她悄悄倒抽气往后挪。
“放心吧,只要是你的事,我不会放任你被欺负。”
他把手插回口袋,若无其事的。
“那挺好的……”夏斐然小声说着,避开他的目光,慢吞吞坐回去。
室内一片沉寂。
半晌,她谨慎地冒出头来:“你、你不会对我怎样吧?”
五条悟倚着墙,投来疑惑的目光。
“就是……没事了。”夏斐然脸颊发热,实在没好意思当着这人的面说,你该不会因为一些我不记得的事对我产生好感,然后要豪取强夺吧。她能说出口吗,能吗!
目前看来他也没有那意思。
不管啦,一切事情都留给明天再说。
五条悟给她安排的主卧空间极大,装修风格很是简洁。本来夏斐然还担心晚上他可能露出真面目这样那样的,结果人家只是很正常地道一声晚安,笑眯眯的关门离开。
就特别正常的样子?!
想象中的一切都落空。夏斐然摊在床上左滚右滚。
恨不得锤自己一拳。
一天天的都想着什么呢!
尤其她想的是跟那家伙在一起的话,好像并不是不行。
啊啊啊,别再想啦!
第二天清晨五条悟坐在餐厅吃煎蛋,见到夏斐然下楼,抬起手招呼她过来。
“斐斐,吃早餐啦,这是你的。”
但夏斐然的脸色很古怪。他一眼就看出异常,问怎么了。
她远远站在餐厅外边,警惕地看着五条悟。
轻声问了一句:“你是谁,这里是哪?”
五条悟的眼瞳紧缩。
她,又不记得了。
这不是单纯的失忆,对吗?
五条悟看向外面的天空,似乎能看见神在虚无之境中坏笑。
果然是一场坑死人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