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宫治进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让他眉头紧皱的这句话。
被锦城斋岚挡住了大半的宫侑使他看不太清神色。
但是那句话却清楚地落入他的耳中。
“不要公平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但是一听就知道阿侑这家伙肯定是贪心地想要多得到一些什么。
他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这回又是什么呢？
冰箱里藏着的布丁、饭团，还是别的什么好吃的？
“不太好。”
宫治听到锦城斋岚这样回答道。
“明明是一样的两兄弟，为什么要区别对待呢？”
“才不一样啦！”
宫侑的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但是又像是被什么思绪困住了似的骤然压低。
“我跟阿治......”
他没有办法很好地描述，然而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我们......不一样嘛。”
啊，原来是这个。
宫治马上反应了过来他们在说什么。
真是惯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的啊阿侑。
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所以世界上也不会有对两个人的态度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宫治的这个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
所以宫侑的那个说法他是赞同的。
他们虽然是双生子。
但是他们不一样。
至少宫治知道光是从“乱来”这件事上来说宫侑就成功地高出自己好几个级别。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时候往往也是自己会被夸赞成“稳重”、“低调”之类的。
不过被别人夸奖也好、批评也罢，即使从来不说那种肉麻的话，宫治也默认自己是宫侑最亲近的人。
这大概就是双生子之间远高于其他人的羁绊吧。
只是很多时候连自己都只能对阿侑这个笨蛋妥协。
更何况是岚姐呢。
所以宫治从来不会强求一些东西。
就算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锦城斋岚也不能公正到绝对的程度。
然而宫侑似乎就能很坦然地提出这个要求。
“不要公平好不好？”
笨蛋。
他难道以为岚姐一直以来真的是公平的吗？
至少在自己看来也只是尽力的公平罢了。
岚姐是在偏爱阿侑的。
不是故意忽视自己的那种偏爱，而是不知不觉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是会更偏爱阿侑一些。
因为阿侑他太闹人了。
因为他总是做一些无脑的事情。
然后在这种“犯错后又被原谅”的戏码中一次次获得某种包容。
不过宫治并没有怪锦城斋岚的意思。
甚至对她能够容忍宫侑那么久而产生了小小的感激。
岚姐跟自己的关系更平和一些，就像是普通的那种邻家姐弟。
她会对自己好，甚至也很习惯跟自己的这种相对其他人来说更加亲密的相处。
但是两人之间还是会带着一种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不是说冷漠，也不是疏离。
就是正常的那种人和人之间的状态。
会有一些礼貌的边界感。
但是“边界感”这种东西阿侑身上是不存在的。
他硬生生把自己扎进了岚姐的世界里。
然后在里面辗转腾挪为所欲为。
即使被赶出来，也会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忘记这个事情，然后再一次去闹她。
只是因为自己相对来说很少有阿侑这样的笨蛋行为而已。
所以“被原谅”的次数就会天然地少一些。
就算在犯了错之后还是知道自己会被原谅，宫治也不会像宫侑那样肆无忌惮。
阿侑那家伙犯错甚至犯蠢的次数太多了。
他可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的。
所以总是乱说话、总是乱做事，无穷无尽地挑战着岚姐的底线。
如果说宫治现在正站在锦城斋岚的正常底线往下十米的位置。
宫侑大概在二十米、三十米、五十米，甚至更深的地方来回蹦跶。
然而这么久以来，她也并没有真正地跟他翻过脸。
所以是偏爱的啊。
即使岚姐从来没说过。
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也许还一直以为一碗水端得很平呢。
但是就是不一样的。
宫治明白的。
不过阿侑这个样子真的不是在撒娇吗？
他忽然感到一阵恶寒，沉着脸默默退向了走廊的另一个尽头。
宫治觉得自己需要去厨房好好找点吃的压压惊。
*
这一边，室内的交谈还在继续。
“别再说这种孩子气的话了，阿侑。”
锦城斋岚觉得开启幼稚模式的宫侑跟山脚下那家蔬果店老板的五岁小孙子没什么区别。
“还是要跟阿治好好相处啦。”
“我一直有跟他好好相处的啊。”
宫侑瞪大眼睛，急急地澄清道。
“那你这回为什么要赌气呢？”
他刚刚那副别扭的样子锦城斋岚现在还历历在目，只是他现在脸上贴着OK绷，神色有些僵硬和不自然。
“还不是因为小岚你。”
宫侑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
“你从来就不会像跟阿治讲话那样来跟我说话。”
“而且你们会聊天。”
“你都没有好好跟我聊过天。”
宫侑一桩桩一件件地控诉着，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超级无敌可怜。
至于什么是压死宫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们打架的时候你也会保护阿治。”
平时锦城斋岚和宫治两个人的关系再怎么样好都没有很明显的体现。
但是在双子打架的时候就不同了。
既然是打架，就没有妥协，两方就是对立的、针锋相对的。
这个时候出手帮任何一个人都容易造成场面的失衡。
在宫侑看来，锦城斋岚过来先喊了宫治，然后宫治就躲到了她身后。
这就给了他一个自认为非常清晰的认知——
小岚没有帮他。
小岚在保护阿治。
小岚是站在阿治那一边的。
小岚没有选择他。
而宫侑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他有限的脑子甚至没有去考虑过她为什么要先喊住宫治。
明明理由很简单啊。
因为他宫侑是挨打的那一个嘛。
可是宫侑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按他的个性，即使想到了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打不过宫治。
打架可以输，但是嘴一定要硬。
“还有啊，你的本子里画了好多阿治。”
他抱怨起来简直滔滔不绝。
仿佛锦城斋岚做了数不胜数的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要画这么多阿治？”
“为什么不画我？”
“......”
锦城斋岚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画画本子。
“没有画很多阿治。”
“而且也有画你。”
“可是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说是阿治呢？”
宫侑真的很讨厌黑白的速写，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根本没办法依靠发色来区分。
“......笨蛋。”
锦城斋岚曲起食指，用指关节敲了敲他金色的脑袋。
“因为你翻到的那张正好是阿治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