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电话一挂断，坐在跑车副驾驶座上操作平板的蓝波同步接收到了强尼二初步整合后的文件，里头详细记载了此刻京子面对的众人，和接机那日和她们一行人产生冲突的混混们的个人档案，社会关系和银行流水。
京子坦荡地打开了电话扬声模式，说给纲吉的始末同说给警方的没有任何差别，虽然警方用意是在侦破前不得将信息传给外人，但架不住纲吉巧妙的沟通技术和坚定态度。
案发现场的消息总是漏的跟筛子一样，高木嘴角一抽。
纲吉明面使用的身份是“意外救下了天才数学家包林博士的宠物而获得青睐，得到博士培养和人脉帮忙，成功摆脱年轻时废柴的头衔，目前靠关系在海外打拼还不错的某平平无奇的日本学生”。继位的同时，纲吉便同等继承了彭格列所统领的一万有余的组织，如今明面唯一挂上号的，只有在意大利经营不错的一家跨国医药公司的经理之位。在官网检查都很难查到刻意被塞在角落里他的意文名字，内部文件里更是整个人都不存在。用里包恩的身份当掩护也是得到了老师的许可，里包恩成为彩虹之子期间感到人生漫长闲着无聊，干本职工作的同时，转动他那神奇大脑，解决了不少数学研究的前沿难题。第一杀手的黄金招牌在人均胎教肄业的杀手行业里显得尤为耀眼且难以超越。
跟一个名声享誉全球的大师有关系的好处便是在外人眼中的可信度直线飙升，仅是简单暗示了一下，京子便能继续使用目前被收在证物袋里的手机传递消息，旁边的蓝波默不作声地打开情报网，跟进信息。
不过在这之中还是有个全新的小意外。
“一色都都丸？”听到京子介绍现场警察时，纲吉结结实实愣了两秒，“是不是一个棕发棕瞳，很好说话的男性？”
“没错。小纲你认识？”
“……之前看过新闻报道，最近很活跃很厉害的刑警吧。”
纲吉飞快盖过这个话题。
回家的第二天，纲吉便让强尼二调出骚扰三人的流氓们的信息，调查结果显示，他们这群混混不过是最低级最普通一档的家伙，个别有过案底，绝大多数都曾因酗酒后扰乱治安，被拘留过几天。一看就知道这就是一群中学辍学，没什么手段，组织松散的社会人士。确认这般家伙成不了多少气候，京子他们那会儿也没聊什么会引人注目的话题，纲吉便没再理会。
理由无他，这种底层的混混实在是太多了，本身素养低，道德差，没什么荣誉感，干的脏活也实际赚不到几个钱，只会用酗酒，女人和实际没什么用的拳头棍棒来卖弄力量，借助迫害普通人耀武扬威。
制伏他们极其简单，只是这类人群实在过于分散，空空如也的脑袋听不进多少道理和阴谋，反而总能因不知天高地厚惹出点小意外，同样的时间和成本下，与其管这群混混，还不如管个家族，让家族自己来治理街道，内部解决好这点拿不上台面的鸡毛蒜皮。
“受伤的那人名为丸田吕一郎，三十一岁。有暴力史，小学三年级把同学摁在水池里差点造成溺亡，不得不举家搬迁，后来又在五年级打伤老师，从此辍学。同年父母离婚，抚养他的父亲在他十四岁那年因为酗酒，跌入河里溺死，次年，因偷窃私宅被捕的经历，被判了两年，出狱后又九个月，在餐厅内殴打辱骂他的顾客导致重伤，性质恶劣，被判了七年。再度出狱后在便利店兼职过，但同年年底，又因暴力问题被开除，但这次似乎是庭外和解，没有入狱。之后便没有任何正式工作记录，这些年用以维生的钱来源未知。”
“他母亲？”纲吉正紧握方向盘，踩着油门在高速公路狂飙，这种情况下蓝波压根不敢随意乱动，乖乖扣上安全带。
“离婚后改了姓名，去了四国生活，二婚后婚姻和睦，育有一女，家庭流水正常。”
“事发前出入过的场地？”
“是一家地下酒吧，建立有段时间了，据说时不时会有擦边的脱衣舞秀，消费额还不错，顾客流量也比较稳定。不过酒吧位置偏僻，附近没什么摄像头，警察要么是没察觉，要么是勾结在了一起，上一次被注意到，还是七年前酒吧的消防问题，罚款了八十万便了事。”
“检查酒吧是否参与走私和毒品交易活动。”纲吉凭借经验给出指示，他顿了顿，皱起眉，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酒店那边不断指控京子的坂下带偏了思路，“这样的家伙那天真的骚扰了京子她们？如果他从事这些非法事业，群体偷窃手机再转卖赚到的钱根本不值一提。”
“我发消息给一平了……”蓝波连续敲击两下平板，很快回复传达了过来，得知事情可能跟半月前的冲突有关，一平自觉愧疚，转头前往基地，配合强尼二和蓝波对接情报，“她说没有见过，坂下也没有，另外她补充了一个月前，从朋友那里听到的聊天室内传得沸沸扬扬的‘手机小偷陷阱’的消息，或许能解决你刚刚提出的问题。
“他们这伙人被称作手机小偷，不是简单地偷窃手机和哄骗联谊双管齐下这样点到即止，据说这群人的主要行动分为几类，胆子小一点的就是故意带受害者去同伙开设的报价虚高的地方消费，自己一分钱也不出，把对方抵在那里，或者让他们借贷很大一笔金额。幸运点的还可以打电话拜托父母付完欠款离开，不幸运的那就各有命运，不是被揍一顿就是更惨的下场。胆子大一点的家伙就完全不在意一点骗吃骗喝骗钱了，他们会以被偷窃的手机为诱导，强制进行猥亵行为，事后拍摄威胁，以此开始对受害者的财富，身体，健康进行更夸张的掠夺。”
蓝波一五一十地将青梅发来的信息念给纲吉听。
一个月前，一平曾在课下听到朋友们的闲聊，意外得知手机小偷的相关事宜。
那会儿她没有上心，也没有刻意去记，只当是常见的聊天室里惯常有人散布全新的阴谋论。不过这一连串的布局也有其逻辑性，意识到偷窃事情险些落在自家身上时，她下意识循着同学们的说辞，正确无误地说出了他们的第一步犯罪行动。
纲吉眉宇间隐含怒意：“散布消息的那家伙开始查了吗？”
“强尼二正在追踪中，”蓝波微微屏住呼吸，“……最后一次登陆时的地址，就是京子姐所入驻的酒店。”
轿车内骤然寒意十足。
在外人眼中，彭格列十代目的代名词便是冷漠，他的拿手招式并非十年前自己创造出来的X-burner，而是专门用来封印的零地点突破和吸收火焰的零地点突破改。
“……我，我继续吧。坂下展男，二十六岁，同样也是早年辍学，有过案底，十六岁在地铁上由于触摸女性臀部，且事后在女性衣物上检测到了痕迹被判性骚扰，中学辍学。双亲在很久之前就因蓄意谋杀亲戚被逮捕，判刑十八年，至今没出狱。半年前因环境检查条件不达标，工厂关门后坂下失去了工作，不过他这段日子依旧会往银行存一些钱，两个月前停止。跟受害者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关联，唯一的共性大概就是家境不好，人现在过的也不怎么样。”面对生气的兄长，蓝波不由地吞了口口水，睁开双眼进行汇报的同时，手指灵活的在平板上发送信息，“我已经让驻扎东京的分部前往检查酒吧了。”
“让分部的人不要暴露，一旦查出毒品，仅进行记录工作，和涉案人员一起丢给警察处理。其他嫌疑人的情况？”
“大岛芽，大岛化工橡胶公司的大女儿，家境早些年还不错，她父亲是上门女婿，接替岳父管理的公司因投资暴雷，资金链一度断裂，目前已变卖了名下三分之二的产业，母亲家庭主妇，不参与公司管理，近些年时常出入首尔。本人目前就读于某名门学校，成绩优异，参与过女子网球社，多次带队打进全国大赛取得优胜，不过前段时间退社了，成绩和出勤率掉的很严重。非常喜欢打扮，在校内因为脾气大，名声不是很好。
“皆川理子，普通家庭出身，父母健在，母亲在工厂上班，父亲是编织匠人，还有个在中学读书的弟弟，一月份的时候还参加了国中生计算机比赛，拿到了不错的名次。为了让皆川读书，皆川父母曾在数年前找放高利贷的借过一笔大学贷款，但这笔钱一直没能还清。皆川名校毕业后进入一家还不错的事务所工作，可惜由于压榨过度，每天几乎只能休息四小时，在某次重要的会议上昏睡过去，事后被开除。现在所在的会计事务所还是她大学导师的说情才收下她，实际给的薪水和提成并不多，工作压力还是很大，日常会跟家属一起制作一些手工艺品放在网店变卖。上个月被讨债的堵门，气势汹汹像是暴力团，附近的老年居民吓得报了警，留了一份警方记录。
“呃……库洛姆姐的生母，明坂纱衣，本命明坂丽。前夫边见高士，著名编剧，二人育有一女，因男方家庭暴力而离婚。现任丈夫小野坂一介，公司高管，二人无子嗣，目前尚未因丑闻离婚。前段时间出轨对象岩勇浩也，年轻演员，真正拿得出手的代表作就是俩人出轨时拍摄的大河剧。明坂召开道歉会，宣布自己会息影一段时间，从那以后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目前正独自在日本旅游。看样子像是随机出行，没有固定的去向，没有同伴，这段时间买的最多的就是酒和一些换洗的衣服，实际开销并不大。看流水……再这么喝下去迟早得入院。”考虑到跟库洛姆有关，蓝波多说了句自己的评价，“跟大岛和皆川不同，她应该算是唯一跟受害者丸田实际见过面的人，媒体传得最广的她出轨的那张照片后面，就有路过的丸田。他撞到了岩勇浩也，意外让他的帽子掉落，这才让跟在后头的文春记者真正确定了明坂的出轨对象。”
“出轨对象没找她？”
“应该是没联系了，岩勇浩也一直在片场拍戏。”
“库洛姆呢？”
“……现在就在分部。”蓝波打量了下首领的脸。
车辆沿途转弯，纲吉顺势打开雨刷，低声道：“替我接通她的电话。另外，把一色都都丸的资料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