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鹿屿绵蔫蔫的坐在窗台前。
陈媛最后也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鹿屿绵知道，陈媛不会因此放弃的。
她忽然很想听听乔盛淮的声音，随便说点什么都好。她只是觉得有点孤单，想要找个人陪陪她。
鹿屿绵先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在忙吗？】
微信发出去，她每隔一会儿就会点进他的对话框，反反复复好多次。她没有心情工作，也不想看书，只想等到他的回复。
这样的状态让她觉得危险，可是她一时间想不出可以避险的办法。
大约十分钟后，乔盛淮终于回复：【稍等。】
鹿屿绵只好继续等待，很快，乔盛淮把电话打了过来。
乔盛淮：“抱歉，有个圆桌会议，等很久了吧？”
“没有。”鹿屿绵说，“你在忙吗？”
“没关系。”乔盛淮说。
他可能在忙，但他说没关系。鹿屿绵少有得到过偏爱，这一刻，空缺的心被轻易填平。
乔盛淮：“还在工作？”
“没有，”鹿屿绵合上电脑，“打完这个电话我就睡了。”
乔盛淮闻言，把声音压低一些，透着一股隐秘的温柔，“你是主动来完成今天的电话任务的？”
鹿屿绵顿了一下，低沉的情绪让她早就把这个约定抛出脑外。
“可以这么说。”
乔盛淮似乎笑了一下。
他很少笑的，但其实笑起来很好看。鹿屿绵感觉有些可惜，没能看到他的笑。
乔盛淮：“房子我让设计师重新出设计，图稿晚几天再给你。”
“不用重新设计，我昨晚就是随口一说，”鹿屿绵解释，“把之前的设计图发给我吧，我想看看。”
乔盛淮没有立即答应，似乎在揣摩她是真的喜欢，还是单纯的不希望设计被浪费。
这是他们的第一套房子，他希望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来设计，前期没有问她，就直接让设计师去设计，是他的失误。
原本打算设计出几个风格供她选择。
她连一套房子都要选好久，他以为这次给她圈定一个小范围，她会选择的容易点。
“发给我吧。”
鹿屿绵还是坚持，乔盛淮只好答应：“我让设计师发你邮箱。”
鹿屿绵再次打开电脑，等待邮箱启动的时候，她斟酌着字句，缓缓坦白道：“我妈给我介绍相亲，我拒绝了。”
乔盛淮沉默了一会儿，却反问她：“为什么告诉我？”
这下倒是让鹿屿绵也沉默了。
“夫妻之间，不是要坦诚吗？”鹿屿绵问道。乔盛淮一直是这样做的，那她也会尽可能的坦诚相待。
更何况，他们已经是夫妻，她再被安排“相亲”，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匪夷所思。
“好，我知道了。”乔盛淮说，声音听起来很平静，鹿屿绵以为他不在意这些，便没有多想。
邮箱里已经收到设计稿，鹿屿绵正在一张一张的看着，突然听到乔盛淮喊她“屿绵”。
鹿屿绵愣了愣，他喊她的名字很好听，有着说不出的柔软。
“我很高兴你能告诉我。”乔盛淮说。
鹿屿绵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脸颊有些发热的说：“应该的。”
他很坦诚，也会记得她说过的话，记得她的喜好，主动履行他们的约定，在这段婚姻中，他比她要做的好。
她被触动了，觉得应该她有所回报，为这段她并不看好的婚姻，做一点努力。
乔盛淮去久未归，沈蔚便出来找他。
恰好乔盛淮打完电话回来，二人在门口遇到，沈蔚便拉住他说：“抽支烟再进去。”
“跟谁打电话，这么久？”
乔盛淮微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我老婆。”
三个字，把沈蔚炸蒙了，一口烟被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
乔盛淮叼着烟，耐心的拍他背帮他顺气。
沈蔚终于止住咳嗽，缓了缓，还记得那时候乔盛淮说过的话，就反问他：“你不是没谈恋爱吗？”
“没谈恋爱就不能有老婆？”乔盛淮反问。
沈蔚忽然发现，乔盛淮似乎心情不错，总是不形于色的他，眼尾微微上翘。但他很快又把这点喜悦藏起来，把半截烟按灭在烟灰缸，转身往会场走。
沈蔚只好匆匆丢了烟，快步跟上，还在追问他老婆是谁，什么时候有的老婆。
乔盛淮却保持沉默，一个问题也没有回答。
王宥其没有再联系鹿屿绵，陈媛也没再提过此事，但鹿屿绵知道这事儿不会就这样过去。不是王宥其，陈媛还会找到李宥其、张宥其，最终目标是把她嫁出去。
鹿屿绵也没有再为没有发生的事情伤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最近来公司、工地闹事的人越来越多。
这中间最重要的一家公司，叫金地置业，老板姓李，全名李红年，主动打来电话，邀请鹿屿绵一起坐坐。
鹿屿绵知道他来者不善，又不能拒绝，只能说：“应该我做东，请李总吃饭。”
程春枫听闻鹿屿绵答应了金地置业李总的邀约，急匆匆的找到她的办公室，推门就问：“你怎么答应了？”
鹿屿绵看他一眼，继续低头看文件，“不答应怎么办？迟早要面对的。”
程春枫当然知道逃不过，重重叹口气说：“他们来者不善，我去就好。”
鹿屿绵理所当然的说：“你当然要去，以为自己能逃得掉吗？”
“……”
程春枫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接。
鹿屿绵又说：“让李新奇多准备些烟酒，再找几个能说会道又能喝酒的一起去。”
程春枫脸色很差的说：“我知道你不是不能吃辣，你是喝酒伤了胃。都这样了，你还逞什么能？”
鹿屿绵笑的有些无可奈何，如果能选，她当然不会喝酒。上次胃出血的感觉依然记忆犹新，可是她没得选。
“我站在这个位置上，该我承受的，我躲避不了。”
“家苑”是打着企业团购名义销售的，虽说“批发价”本就应该低于“零售价”，但“家苑”低价房让几个在售楼盘陷入降价舆论是事实，这些企业吃了哑巴亏，有怨气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这次鸿门宴可以预见是一场恶战。
程春枫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别去了，有什么事我顶着。”
鹿屿绵摇头，“他要见我，我不去一趟，这事儿不会过去的。”
离开鹿屿绵的办公室，程春枫给舅舅刘河城打电话，恰好他最近就在岩城，希望他能出席，从中斡旋。
刘河城听说了前因后果，指责道：“你们胆子也太大，这不是打他们的脸吗？”
程春枫不敢说话，刘河城又问：“团购房是谁的主意？你的？”
“不是。”
“那就是什么，鹿什么？”
程春枫犹犹豫豫的吐出三个字：“鹿屿绵。”
“这丫头，手段还不少，”刘河城似夸似讽的说，“她不是和乔盛淮很熟吗？让乔盛淮来给她撑场子。”
程春枫立即拍起马屁来，“舅舅，乔盛淮怎么能比得过您在岩城的地位？您往那一站，谁敢坐下？”
没有人不喜欢好听的话。刘河城也喜欢。
两个年轻人，能在短短时间内，把一潭死水的鹿山地产搞活起来也不容易。再说，谁做生意没点手段？都循规蹈矩的，怎么挣到钱？
能想到“国企团购”这个主意，也算鹿屿绵有点本事。
程春枫把刘河城请来，令鹿屿绵也安心不少。但还是小心为上，赴宴前，先喝了一杯酸奶，又吃了解酒药。
她考虑过把周捷请来坐镇，周捷背靠晟世，名气大、地位高，但是在岩城的根基浅，她担心李红年不给他面子，反倒让他难堪。
鹿屿绵让李新奇预定了岩城最好的饭店，又准备了茅台酒、利群香烟，除了今晚用的，剩下都是给几位老板准备的。
去饭店的路上，白辛迪发来一张照片，是乔盛淮和安禾，画质模糊，而且只有侧面，像是偷拍的，似乎在一个会议的现场。
白辛迪：【我还是觉得他俩应该结婚。】
【虽然有点对不起乔盛淮的老婆，但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白辛迪的角色转换很快，已经从乔盛淮的追求者变成了乔盛淮和安禾的cp粉。
鹿屿绵将照片放大又缩小，他们明明没有亲密动作，看起来却意外和谐般配，难怪白辛迪会这么想。
安禾身上有一种，无忧无虑的天真感，大方活泼。她一心一意做研究，就像一个纯洁透明的天使，有着良好的家世，这样的她似乎更能匹配出身世家豪门的乔盛淮。
而鹿屿绵沾染着商人的铜臭，凡事都要用金钱利益衡量，少了赤诚，又为了卖房子不择手段，得罪了很多人。
还有一对觉得她不够听话的父母，和一个会惹事又会卖乖的弟弟。
她和乔盛淮并不相配，她一直都知道的。
鹿屿绵退出白辛迪的对话框，点进乔盛淮的对话框，敲击键盘留言：【今晚有事，不方便联系。】
关掉微信，鹿屿绵就没有再看手机。
这场鸿门宴，李红年还叫上了其他几家地产公司的老总，打算联合起来，给鹿屿绵颜色瞧瞧。
但是没想到，却等来了刘河城。
刘河城可是岩城首富，每年虽然有一半的时间不在岩城，但岩城依然是他的大本营。刘河城一跺脚，岩城晃三晃，这些企业家们谁敢不给刘河城面子？
唯有李红年，有点耍横。
刘河城被请上主位，酒过三巡后，他让鹿屿绵给几位老板端酒赔不是。
鹿屿绵从善如流的起身，李红年却盖着杯子，不肯让她倒酒。
“敬我酒，得按我的规矩来。”李红年说着，让服务员拿了五个100ml的分酒器，开了一瓶酒分别斟满。
五个分酒器，装着一斤白酒。
李红年对着鹿屿绵示意：“鹿总，请吧。”
一副不喝酒一切免谈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