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今天下午忽然云散太阳出，追鲸的船长说运气好就能看到极光。乔盛淮下载了查询云层覆盖率的APP，又咨询了当地有经验的导游，确定了方位。
没有提前告诉鹿屿绵，担心她抱有太大期待反而会失望。
乔盛淮微微俯低身子，目光一寸不落的停留在鹿屿绵脸上，她垂着眼睫，目光闪躲。
“为什么不高兴？”他问。
“没有不高兴。”鹿屿绵回答，白净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懊恼。
“为什么因为我要去找别人而不高兴？”乔盛淮再次问，并且问的很细节。
鹿屿绵再次否认，“我只是担心你迟到。”
乔盛淮忍着笑，点到为止，又点点头说：“谢谢你。”
三辆越野车先后在路边停下来。
赵宇从中间那辆车下来，把车钥匙交给乔盛淮。
乔盛淮亲自打开车门，邀请鹿屿绵上车。
从雷市出城后，旷野郊外，天地广袤。
车队三辆越野车，前车向导，第三辆是后勤车。第二辆车上，乔盛淮单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持对讲机，与前后车时刻保持联系。
鹿屿绵窝在副驾驶昏昏欲睡。她还是很期待见到极光，但并未抱太多期望，毕竟她已经被多次告知太多次，最近的天气很难看到极光。
她还没有从白天的疲惫中缓过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直到被乔盛淮轻轻叫醒，他的神情兴奋，连眼尾都带着笑意。
“我们追到极光了。”他说
鹿屿绵撑着座椅慢慢起身，下一秒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变幻莫测的绿色光芒几乎笼罩着正片天空，在一张黑色幕布上，犹如泼墨般撒下绿色绚丽光辉，极具震撼。
仿佛触手可及，却又好像离得很远。
“下车，我抱你去车顶上看。”
鹿屿绵怔怔的点头，跟着乔盛淮下车。她被完完全全的吸引，甚至没有明白乔盛淮的意思。
直到被他抱起，不得不顺着梯子爬上车顶时，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车顶已经被他事先铺了毯子，软和又温暖。
鹿屿绵攥着毯子，再次仰望天空。
大自然鬼斧神工，视觉被震撼，心灵被涤荡。在大自面前，所有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不值一提。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世界这么美，为什么不把时间用来看世界？
乔盛淮：“屿绵，看我。”
鹿屿绵被唤着回头，乔盛淮趁机捕捉画面。
她坐在高高的车顶上，背后是漫无边际的绚烂极光，她穿着白色长款羽绒服，毫无准备的看向镜头，犹如一只闯入森林的懵懂小鹿，那么纯净、那么美好。
乔盛淮把这一刻定格，如果可以，他还想将她私有，珍藏。
天亮后，乔盛淮离开雷市。他工作繁忙，能挤出时间来冰岛已经很不容易，时间不允许他过多停留。
又过了两天，鹿屿绵也跟着大家离开冰岛。
假期总要结束，鹿屿绵要为未来做打算。
自她从鹿美环保离职后，不断有猎头给她打电话，也有许多合作伙伴联系她，希望她过去任职。
类似这样的电话，鹿屿每天都会接到几个。她的措辞也很统一，表示会考虑一下。
她不是在故意拿乔，而是真的没有想好未来要做什么。
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得到父母对认可，把鹿美环保运作好。如今这个目标没有了，她也陷入了迷茫之中，找不到新的目标。
假期结束前，林晓给了她一份文件，履行约定的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
确切的说，林晓是受人之托，希望得到鹿屿绵垂青。
这是一家初创阶段的网络科技公司，运营着一个不知名的APP，名叫“泡泡”，是一个专做好物分享的社交平台。
林晓：“这是我朋友的公司，她和合伙人分道扬镳，合伙人剽窃了她的创意做了一款相似的APP，马上进行A轮融资，泡泡的市场占有率被挤走大半。她现在腹背受敌，快撑不住了。”
林晓把情况如实描述给鹿屿绵，虽然她很希望鹿屿绵接受这份工作，但是丑话也要说在前头。两边都是朋友，她得一碗水端平。
鹿屿绵收下文件，表示自己会考虑。但林晓却觉得悬，嘱咐朋友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堂堂鹿美环保副总裁、乔盛淮的合作方，猎头天天打电话，股份分红、年薪直奔八位数，怎么可能屈尊来一家快要倒闭的初创公司？
鹿屿绵离开巴黎前，给乔盛淮发了一条即将回国的微信，便关机了。
11月的京城气温已经将至个位数，偶尔深夜低温达到0度。
凌晨3点，首都机场依然灯火通明，作为国内吞吐量最大的机场之一，是国际重要的交通枢纽。
首都机场VIP通道通明寂静，暂时没有亟待起飞的航班，前台两个姑娘凑在一起聊最近在追的剧目。
电动玻璃门缓缓打开，两位训练有素的姑娘迅速起身，在看清来人身份时，不由的吃惊的瞪大眼睛。
经常服务VIP客户，她们又怎么会不认识乔盛淮？
每次出现时，身边至少跟着三个人的乔盛淮，却独自出现在深夜的机场，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震惊且费解的事情。
她们立即走上前，打算将他迎进VIP包间，却被拒绝。
“你们忙，我等人。”乔盛淮说完，走到LED显示屏前，查看着航班起降情况，偶尔看一下时间。
当鹿屿绵和林晓在首都机场落地，从VIP通道出来时，乔盛淮已经等在那里。
林晓藏在墨镜下的眼睛睁的很大，并小声惊呼“哇哦”。
乔盛淮站在灯火辉煌的机场休息室，身着长风衣，玉树临风俊逸不凡。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气势却令周围的工作人员神色紧绷，小心翼翼。
知道鹿屿绵出现，他墨色眼眸出现了别样的神采，眼尾微微上扬，肃然的脸庞显露一点温柔，迈开大步朝着鹿屿绵走过去。
守在一旁的两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
“乔总。”林晓大方挥手打招呼，
经过冰岛一行，林晓已经敢和乔盛淮开玩笑了，“早上好啊。”
乔盛淮并不觉得局促，大方回应：“早上好。”
林晓非常有眼力见，对鹿屿绵说：“让乔总送你回家吧，我的助理来接我了。”说完，她和乔盛淮道了别，推着行李箱匆匆离开。
乔盛淮接过鹿屿绵的行李箱，二人并肩往外走。
“什么时候到的？”鹿屿绵问。
“刚到。”他说。
已经站了40分钟、双腿微麻的工作人员，再次面面相觑。
乔盛淮的车就停在外面，上车后，鹿屿绵却让乔盛淮等等。
鹿屿绵没想过乔盛淮会来接她，压根也没告诉他航班号。但他既然来了，他们见了面，有些话就该直接一点。
“一个月前，我说过要彼此考虑一段时间。”
如今假期结束，一切都将回归正轨。她不想他们之间再不清不楚的牵扯下去。是分是合，总要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乔盛淮放在方向盘的手指微微用力。
“屿绵，我不知道这一个月的旅行你对我们的关系有没有新的考量，我的态度依然不变，且比一个月前更加坚定。”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郑重的看向鹿屿绵：“我不想离婚。”
乔盛淮是个优秀的谈判者，却放弃了所有谈判策略，早在一个月前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现在依然如此。他的态度坚定，也把选择权交给她，未来何去何从，抉择在她。
她从小生活的辛苦，没有得到过偏爱，连朋友都少的可怜，但每一个与她相处过的人都喜欢她。明明那么优秀，却觉得拥有了不该拥有的东西，惹他心怜，让他惦记，又心生欢喜。
如今她挣脱枷锁，走出困境，也有更多的选择。
乔盛淮从来不敢笃定她一定会选择自己。这一个月，他如履薄冰。
他向来善于掌控，游刃有余的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而对方是鹿屿绵，他甘之如饴把选择权交给她，哪怕自己陷入挣扎，苦苦等待。
当然，他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买了书，学习如何追求鹿屿绵，虽然有些方法看起来令他匪夷所思，最终还是放弃了。
一颗赤诚之心，远比投机取巧要重要。
“我有个问题，希望你坦诚告诉我。”
“好。”
“你与安禾是什么关系。”
“合作关系。”乔盛淮虽然对鹿屿绵忽然提起安禾，有些不解，但还是快速利落的回答。
他神色认真，不带一丝欺哄。
“为什么忽然问到她？”乔盛淮又问。
鹿屿绵摇头，避重就轻的说：“只是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乔盛淮不知道从何解释，因为他和安禾自始至终都没有合作以外的关系，私下几乎没有交集。
但鹿屿绵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他只能检讨自己。
安禾回国不久，因为要组件能源研究中心，聘请安禾做负责人，他曾多次带着安禾出席各种场合，网络媒体上也有不少有关他们的新闻，都是为了能源中心造势宣传。
或许是那段时间的往来，让鹿屿绵误会了。
那么她提出重新考虑彼此关系，也有这层原因吗？
想到这里，乔盛淮拿出手机，从通讯录找到安禾的名字，鹿屿绵看到了，立即按住他的手。
“我相信你。”她有些急切的说。
凌晨4点，任谁被扰清梦都不会开心。
乔盛淮停下来，反握住鹿屿绵的手。
他垂下眼眸，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
再抬眼时，他眼睛微微有些红，将鹿屿绵握的更紧，声音微沉沙哑，却无比郑重的说：“我没有骗你，除你之外，我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任何一个人。”
这可能是乔盛淮说过的，最亲密的一句话。
鹿屿绵没办法不在意，心跳持续在加速，他真挚的目光，诚恳的语气，都让她无法拒绝。
在他的注视下，渐渐觉得难以招架，鹿屿绵只好垂下眼眸，“我只是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不需要犹豫的答案。”
乔盛淮：“我的答案，你还满意吗？”
鹿屿绵点头，依旧不看他，过了片刻，她声音缓缓说：“那我们不离婚。”
握住她的双手骤然松了力道，乔盛淮的眼睛里的红色血丝清晰可见。这一刻的如释重负令他感到不真实，甚至一时间陷入茫然失措之中。
鹿屿绵抬起眼眸，“但我也有些要求。”
乔盛淮迫不及待答应：“好。”
鹿屿绵失笑，“我还没说是什么。”
乔盛淮像个冒失的毛头小子，无奈低眉，暗自呼一口气，“你说。”
鹿屿绵看了他一会儿。
她渐渐发觉，在这一段关系中，他们都是被操纵的人，不安、忐忑，有许多不确定，这让她生出一些自信。
“前一次我们做的都不好，这次希望我们能认真经营这段关系，长久、稳定，不再隐瞒掩藏。”
“好，”乔盛淮毫不犹豫点头，“我都答应。”
还有一句，鹿屿绵没有说，她希望他们能学着爱彼此。
过去她从不期待爱，毕竟她连父母的爱都得不到。现在，她希望能有人爱她，视他如生命。同样的，她也会尽力回馈同样的情感。
在巴黎，在冰岛，在刚刚的一瞬间，会有一闪而过的念头，乔盛淮或许可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