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
不知道是晚上吃饭时餐厅的空调温度太低,还是夜里睡觉窗户没关好,你突然感冒了。
先是早上起床变得困难,前一天晚上的睡眠时间很长,到了早晨依然睁不开眼。紧接着是身体变得沉重,练习过格斗术,身体素质优于正常人的你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这种沉重感。最后是头昏脑涨,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小锤子在里面敲打,非常影响工作效率。
骤然袭来的症状很小,又很陌生。你没意识到这是生病的征兆,只是以为没睡好,去茶水间冲泡了一杯咖啡。
谷下敬二见你换了饮品,忍不住问:“森川小姐昨晚没休息好吗?”
毕竟之前你常喝的是果汁。
“可能是吧,”你拍拍脸颊,脸上的热度被手指的凉意覆盖,很快消退,困惑地说,“感觉有点困。”
中午见到夏油杰,他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了?”
你愣住。
什么怎么了?是衣服没穿好吗?你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正反没有颠倒,用手摸摸脸,也没有沾上东西。
你茫然:“什么?”
“秋奈的脸好红。”他解释道。他走上前,用手碰了碰你的额头和脸颊,手指带着凉意,一触即分。
“可能因为刚刚喝了一杯热茶?”
夏油杰的眼神变得担忧,“仔细听声音也有些嘶哑。秋奈生病了吗?”
你不太确定地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没到生病的程度,否认了他的疑问:“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有一点头晕,睡一会就好。”
夏油杰打量着你,说:“不要勉强自己。”
“完全没有哦。”你清清嗓子,语气轻快地说。
你看起来依然生龙活虎,夏油杰相信了你的话。晚上送你回家时,他又叮嘱你,“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我能打十个二级咒灵。”你笑嘻嘻地和他告别。
结果当天晚上洗完澡后就发起高烧。额头烧得滚烫,嗓子又干又痛,头晕眼花好像下一步就要跌倒。
很久没有生病,也很久没有这种脆弱感。
家里没有感冒药,家里什么也没有。往常自由随意的空间突然变得空旷,你的心随着生病也软弱起来。
你烧了一壶水,等待水开的时候,忍不住给夏油杰打电话。电话响了一声,很快被接起。
“秋奈?”
听到他的声音,你一阵委屈,鼻子也变得有点酸。
你没头没脑地说:“打不了十个咒灵了。”
他立刻理解了这句话,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一声,声音隔着无线电,有些失真,却很清晰,“等我一会,马上就来。”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竟然变得这么依赖夏油杰。如果是以前,哪怕祓除咒灵受了很重的伤,你也不会吭声,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软弱地、充满信任地等待另一个人前来照顾你。
想到咒灵,你又恍惚了一会。进入盘星教后,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因为咒灵而受伤了。
时间好像在等待中拉得很长,你觉得自己坐了一个世纪,但直到门被敲响,也不过才几分钟。
夏油杰的头发被风吹乱,手里提着塑料袋,里面是好几种不同的药。你扑过去抱住他,闻到他衣服上夜风的味道。
“好慢啊。”你把头埋在他胸口,蹭掉夺眶而出的眼泪,闷闷朝他抱怨,“等了好久。”
其实一点也不慢。七分钟内买了药赶过来已经是极限。但是,还是觉得等了好久。
“对不起,秋奈辛苦了。”夏油杰环住你,对你保证,“下次一定早一点到你身边。”
*
夏油杰问清楚你的症状,给你量了体温,又把带来的药分好类,倒了一杯温水让你喝下去。
你依依不舍地问:“喝完药就要走了吗?”
“不走。我就在这里。”他指着房间里的单人沙发。
“坐一夜吗?如果因为休息不好病了怎么办?”你大吃一惊,坚决抗议,并努力开动脑筋。即使脑子不太清醒,也想出了一个好点子,脱口而出道,“我的床可以睡两个人。”
夏油杰愣了一下。
房间里到处都是你生活的痕迹。墙上密密挂着许多照片,和高专众人的合照、工位上郁金香盛开的照片、箱根轻井泽的旅行照;床头悬着手工编织的织梦网。单人沙发摆放着和盘星教休息室同款的抱枕。
床单和被子上印着可爱的卡通小动物,你站在床边,睡衣也印着小动物图案。
夏油杰突然拘束起来,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
尽管脑子快要变成浆糊,但你越想越觉得可行,大力拍打着床铺,“快来快来。”
见他站着不动,你走到他身后,用头拱他的背,头发拱得乱糟糟,总算把他推到床边。
“好啦,我们快睡吧。”你掀开被子钻进去,用眼神催促他。
夏油杰还想拒绝,被你威胁的眼神止住了话头。他无奈,“我知道了。”
他躺进来后,有些僵硬,刚想说什么,你立刻反方向滚了一圈。
夏油杰:?
你忧心忡忡:“隔太近了传染怎么办?”
夏油杰:“……”
他沉默了一会,伸手把你揽进怀里:“不会传染的。”
“真的吗?”你开始打呵欠。
他的怀抱既熟悉又温暖,你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
“真的。”
胸腔随着声音震动,你没有听清。眼下一切都回归到已有的位置,你的心重新安定下来,陷入了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