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
宋时薇惊得脸瞬间白了,这怎么可能!
她印象里前世没有这一遭。
明年开春外祖和表哥就被官家调回汴京,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被南诏俘虏。
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难道是赵临渊!
前世他就是陷害外祖勾结外敌,才导致温家被灭门,最后兵权到了他赵临渊手中。
如果外祖和表哥被俘虏,平北军一旦无主,那么最大收益者只有赵临渊。
可转念一想又不对,如今的赵临渊尚且还在蛰伏,他手中的势力未达到能满足欲望野心的地步。
这时候暴露对他来说弊大于利。
宋时薇想得脑子痛,心里一阵阵发慌。
“不过也只是传言,毕竟平北军这么久都没消息,外头众说纷纭。沧州一夜城破,平北军逃不了干系,恐怕日后官家要清算一番。”季云心叹了口气,唏嘘一声。
她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头就看见宋时薇一张小脸惨白,就跟惊了魂一样。
“宋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吗,你的脸色不大好看。”季云心关心道。
宋时薇收拢冰凉的手,努力稳住心神,摇了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季云心转移话题,开始介绍阳川的风土人情。
宋时薇沉默听着,心情沉重。
看来得想个办法去探探传言的虚实,要是能混入南诏军营就好了。
到了季府,一下马车就有小厮跑出来,对季云心哭丧道:“姐儿总算回来了,老爷......老爷要不行了。”
“什么?!”季云心一下软了腿,被宋时薇一把扶住。
“季姑娘别急,说不定有转圜余地,先去看看令尊情况到底怎么回事。”
闻言,季云心拉回一点主心骨,对宋时薇道:“对,我们快去看看。”
说着就捞起裙摆朝住院去,宋时薇紧跟上。
见到季老爷时,他已脸色青灰,意识模糊,一副将死之相。
一旁他的发妻连氏正在哭泣。
宋时薇连忙放下药箱,拿出银针先把他的气吊住。
幸好赶回来及时,再晚点宋时薇还真没把握救回来。
旧疾引发心疾,加上之前的大夫用药激进,导致季老爷内里起了排斥反应,就如危楼遇强震,一下坍塌。
看着宋时薇镇定施针的模样,原本慌乱的季云心慢慢稳下了情绪。
她抓紧手中的帕子,寄全部希望在这个年纪尚轻,行为举动却从容持重的姑娘身上。
危急关头,季老爷的命被强拉了回来。
脉象不再散乱不成调,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
宋时薇收了针,松了口气,这时她第一次将人从鬼门关救回来。
不紧张肯定是假的。
“季老爷没事了,之后按照药方服药就好了。”宋时薇用手背擦了下额头上的细汗,转头对季云心和连氏说道。
“谢宋姑娘,你真是我们季家的大恩人!”连氏万分激动,连忙让下人给宋时薇赏赐。
季云心大大呼出一口气,跟着附和母亲,“对啊宋姑娘,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不用,这都是大夫该做的。”宋时薇拒绝道。
“话不是这么说,这份礼宋姑娘一定要收下。如果没有宋姑娘,我家老爷恐怕难逃此劫。”连氏不待宋时薇说话,转身就出去张罗。
风风火火的性格像极了季云心。
最终敌不过季家母女的热情,从季府出来时,宋时薇身后跟着五个小厮。
手上皆捧着各种装着奇珍异宝的盒子,每一个盒子底下都铺着银子,另外还有阳川特产。
光这些连氏还觉得不够,热情对宋时薇道:“我们府里的小厮丫鬟都是经过严格教导,能文能武,不如宋姑娘带几个回去?”
宋时薇哭笑不得,谢绝了连氏的好意,她如今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怎么可能养得起小厮丫鬟。
一个人驾着马车回镇上,季云心原想让人送她,但不过几公里路程,宋时薇就没麻烦。
途径阳川集市时,宋时薇顺便补给了些东西。
给小狼买了糖葫芦,一些果干零嘴,以及一顶暖帽。
上回小狼煎药的时候,帽子不小心碰到炭炉,烫了个洞,这几天没了帽子,小孩耳朵总是被冻得红彤彤。
给夙淮买了小手炉和厚披风,虽然练武之人不怕冷,但病来如山倒。
在风寒面前,即便是个人形杀器也要认怂。
宋时薇吸了吸冻红的鼻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回马车,余光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首饰铺。
她走过去,一眼瞧中其中竹叶状的赤玉簪。
拿起对着光赏阅了一番。
见到这簪子第一眼,宋时薇脑子里就浮现了一个身影。
“姑娘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南红玛瑙,是昨日刚进的新货,仅一支。”掌柜殷勤道。
宋时薇抿唇笑了下,把簪子递了过去,“就要它了,包起来。”
路上雪下大了,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羊肠小道上只有宋时薇的马车声。
日头渐渐昏暗,远处城门几盏灯笼已亮起。
天气冷,官道两旁商铺关门早,沿途的门户几乎都大门紧闭,寂静无人烟。
这份清冷不禁让宋时薇归家心切,想快点回医馆 ,也不知道夙淮怎么样了。
她催促着小黑再跑快点,却不想出了官道,突然窜出四个匪里匪气的壮汉,手上拿着刀。
天寒地冻的竟还能遇上劫匪,宋时薇暗叫不好,抓紧缰绳,想硬闯过去。
劫匪直接举刀砍过来,小黑受到惊吓,前蹄腾空,仰天嘶叫,车厢往后倒,散落一地东西。
“兄弟们,看来遇到肥羊了。”劫匪看到连氏送给宋时薇的那些奇珍异宝,眼都放光了。
宋时薇控制不住黑马,重重跌出马车,刚好的脚踝二次受到创伤,痛得她一时没爬起来。
几个劫匪将宋时薇包围住。
其中一个浑身肥膘,一脸色相的粉面胖子看宋时薇容色姝丽,眯了眯细长的眼,垂涎道:“这小娘们长得不错,抓回去暖炕。”
说着蹲下身子,肥腻的手就要摸宋时薇白嫩脸颊,宋时薇猛地从怀中抽出匕首刺向对方。
这匕首还是上回在山洞从夙淮那里扣下的,谁曾想真派上用场。
胖子没想到宋时薇外表柔弱,却是个小辣椒。
他伸手挡了一下利刃,整个手掌瞬间鲜血淋漓。
“臭娘们,竟然藏一手。”胖子脸上狰狞,抬手就要扇宋时薇巴掌。
就在这时,猛烈的罡风袭来,裹挟着雪花拍打得人睁不开眼。
几个劫匪迷瞪着眼,看不清眼前,纷纷骂娘,以为是暴风雪要来了。
不想风止那一刻,几步之遥出现了个白衣乌发,似谪仙般的男子。
“阿淮,你怎么在这里!”宋时薇看到来人惊道。
“看来是认识啊。”劫匪啐了声,对夙淮恶声恶气道:“既然是认识,那就一起杀了。”
“是吗?”夙淮问得极其认真,头微微侧了下,漂亮的狐狸眼里甚至还泛起了笑意。
几个劫匪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突然有种发毛的感觉。
未等他们再开口,夙淮缓步走向前,劫匪们被迫后退。
“你再向前一步,我就宰了这娘们!”
胖子反应很快,架刀在宋时薇脖子上,他手掌上的血顺着刀刃滴到宋时薇脖子上。
宋时薇略嫌弃往后仰。
“不许动!”胖子吼了声。
话刚落音,一片叶子夹杂着浑厚内力,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飞来,插上胖子脖子经脉上。
鲜血四溅,胖子浑然倒地。
宋时薇抹了把脸上的血,心里惶惶,每次见到夙淮出手,那股狠戾劲,她就本能害怕。
剩余几个劫匪见状,赶紧把刀一丢跑了。
夙淮来到了宋时薇身边,拿出干净帕子给她擦脸,然后将她打横抱起。
这时宋时薇听到身后传来几声痛苦哼鸣,似乎是逃跑的劫匪发出。
刚想转头看,夙淮将她脑袋压在肩膀上,轻声道:“别看,只是给了他们点小惩罚。”
宋时薇闷声应了下。
其实如果她再多看一眼,会发现夙淮说的小惩罚足以让人心惊胆寒。
那几个劫匪七窍流血,黑色毒虫从口鼻里钻出,一点点蚕食他们的血肉。
回去路上,宋时薇把去季家治病的事说了一遍,又追问刚才夙淮未答的问题。
不解夙淮怎么会出现得这么及时,如果没有他,恐怕她今日要难逃一劫。
夙淮咳了几声,带起浓重的鼻音,“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出来找。不曾想你真出事了。”
宋时薇望着夙淮那张病容,愧疚道:“对不起,连累你生病还要出来找我。”
“无碍,你没事就行。”
“阿淮,你真是个好人,不光厨艺好,还是及时雨。”就是打架凶了点,宋时薇内心腹诽。
夙淮俊美无俦的脸上扬起笑,不置可否。
好人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是好人。
月隐从树上跳下来,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困惑,主上不是说要回军营吗?怎么又跟宋姑娘回医馆了。
他摇摇头,不懂主上最近怎么行迹诡异,他也不敢多问,勤勤恳恳善后那几具尸体。
把白色粉末倒在尸体上,顷刻化为几摊脓血。
不消多时,地上的痕迹便被大雪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黑马受到惊吓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宋时薇是被夙淮背着回到医馆。
小狼见到宋时薇又惊又喜,丢开药篓跑上前。
“姐姐,你怎么回来了,我和淮大哥都以为你离开了。不过姐姐回来就好,不然淮大哥连药都不喝了。”
小狼一脸傻笑,三言两语就出卖了夙淮。
“我没离开啊,包袱都还在呢。”
宋时薇不解小狼的话,夙淮以为她离开的话又怎么会特意出去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