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把戏(已修文)
宋时薇顿了下,朝顶望去,冷不丁和一只眼对上。隔着太远看不清,依稀能看出像人的眼睛,这眼甚至还对她眨了眨......
“......阿,阿淮,你快看,顶上是不是长虫子了,怎么冒出一只眼睛。”宋时薇惊愕不已,南诏很多奇形怪状的爬虫,这段时间她已经见怪不怪,可长得这么像人眼的虫子,还是第一次见。
“死......”丫头。
屋顶处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但才吐出一个音节,就被迫终止。
鹿枭颤悠着手,拔下插在发缝里的木箸,不安分的嘴被吓得老实。
他内心惶惶,三叔这内力和准头真是越发精进,下一次恐怕就要正中靶向,戳进他漂亮的眼里。
可凭什么!成亲了就忘了他亲亲侄子吗!
“鹿枭?是你吗?”宋时薇透过豁口的瓦顶看到一个鬼祟人影猫在上头,垂下半片衣摆。
“哼......”
招牌的冷哼证实了身份,紧接着碎落一地瓦片,鹿枭直接从顶上跳了下来,瓦尘飞扬,月光铺洒一室。
“我要是不来,你们是不是就要忘了我。”鹿枭一脸不高兴,将小辫子狠狠甩到身后,毫不客气往桌边坐下。
他今日穿得格外乖俏,一袭妃色锦袍,上面绣满银色的螃蟹,和他这个人一样张牙舞爪。腰间束着汉白玉镶嵌的革带,衬得腰窄臀翘,脸上估计没涂粉,看着不再死白,透着些粉,洋溢着勃勃生气。
可惜这脾气,狗都嫌。
“怎么才一道肉,我要的樱桃肉呢。”鹿枭嘴上说着嫌弃,手上迫不及待拿起木箸往菜盘里去,一下被夙淮拍开手。
“洗手。”
鹿枭努努嘴,在夙淮面前,只敢做乖宝宝,不甘不愿起身,迈着潇洒的外八去了厅外。
“阿淮,这家伙似乎很听你的话?”宋时薇看着鹿枭的背影,小声惊叹。
“是吗,可能因为他打不过我。”夙淮脸色平静,夹了一块红烧小排丢进宋时薇碗里。
闻言,宋时薇腰杆子一下挺直了,意识到自己这个夫君似乎还没有打过败架?
认识他这么久,从来都是他单方面制衡别人。
果然,在绝对武力面前,再放荡狷狂的人也得乖乖低头。
“快吃。”夙淮催促一声。
“嗯!”宋时薇低头,正要开动,发现自己碗里堆成小山,夙淮又夹了一只大虾置于顶上。
“阿淮,太多了,吃不完。”
“不会,一会没得吃。”
“嗯?”
直到鹿枭回来,宋时薇才明白夙淮的意思。
鹿枭抢菜的模样不可谓不凶残,一桌的菜几乎落进他肚子。
南诏王室不穷啊,怎么跟饿了半个月的难民一样,宋时薇心里一阵嘀咕。
幸好夙淮手快,时不时从饿狼嘴里夺食,不然她估摸只能吃些残羹。
一番风卷残云,宋时薇拧着眉头,目光紧紧盯在桌上最后一只油焖大虾上。
鹿枭亦然,掐着木箸,浑身紧绷得和炸毛的小狗一样。
夙淮当个旁观者,慢悠悠地喝着甜饮。
战争的号角吹响,两双木箸以不同的姿态直逼大虾,就在左边夹虾手的剑刃要触上红彤彤诱人的虾壳时,盘子猝不及防被抽走。
夙淮慢条斯理将大虾夹放至宋时薇碗里。
气得鹿枭太阳穴突突的疼,偏心,纯纯的偏心!三叔的心完全被这丫头带偏了!
瞧这丫头笑得眼都成缝了。
鹿枭深吸一口气,强迫安慰自己,算了,你可是南诏第二高贵的男人,让一让这臭丫头又何妨,只要能吃到三叔做的菜。
于是,鹿枭丢开木箸,愤然离坐:“吃饱了,明天再战。”
意思是明天他还要来蹭吃的。
宋时薇对着鹿枭的背影挥了挥手:“慢走啊六殿下。”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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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后就到了该睡哪儿的环节,夙淮进屋就见宋时薇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床边罚站。
她刚沐浴完,鬓发微湿,脸上水汽未散,整个人又嫩又粉,如同出水芙蓉。
夙淮只看了眼便匆匆挪开视线,放下手中的琉璃灯盏,开口道:“怎么站着不躺下,一路舟车劳顿,早些歇息。”
宋时薇慢吞吞挪过去,往矮榻上坐下,手指拨弄案上的小香炉,边点香边道:“还不困,看会书再睡,你呢?”
“我也是,写两张大字再睡。”夙淮往另一侧矮榻上坐下,拿出纸笔认真写起来。
两人就这样对案而坐,沉陷学海中。
夙淮倒是看着一本正经,垂着眼眸,万分专注,目光丝毫没有移开底下那张纸。
宋时薇以书做遮掩,从后头偷摸观察他,神游天外。
新婚娘子在旁,他竟然能如此心无旁骛沉浸在识字的快乐中,瞧瞧,没一会功夫,就写了五张大字。
夙铁宝啊夙铁宝,究竟是我没有魅力,还是你定力太好。
宋时薇苦恼地咬唇,目光愈发幽怨。
亦或是人家根本不在意今夜要共睡一张床这件小事?只有她一人在这白紧张?
夙淮咳嗽一声,随手倒了杯茶,装作不经意抬头,原本飘荡在他身上的视线仓惶收回。
他淡定喝茶,茶杯掩盖住唇角上扬的弧度。
宋时薇心不在焉翻书,时不时换坐姿,半天看不进去一页纸,和稳坐入定的夙淮行程鲜明对比。
“怎的了?可是不舒服?”夙淮关怀问道。
宋时薇摇头:“没有,只是书上遇到不解的,在思考。”
夙淮笑笑,没说什么,继续手上功夫,写到现在统共十张大字。
看这劲头恐怕要写到天亮都有可能。
宋时薇坐不下去,放下书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
趿着水色软底眠鞋,宋时薇飞快奔到床上,一骨碌滚进床里头,用被子将自己裹成蝉蛹。
透过薄纱床幔,暖色的烛光隐绰摇晃,夙淮的侧影宁静而美好。宋时薇从被子底下露出两只眼睛,正看得入神,烛火不期然被吹灭,一室黑暗,只有一缕挡不住的月光正正好照在床边。
脚步声近了,宋时薇心跳加速,后背贴到床的最里边,不一会高大的身影取代了那道月光。
宋时薇紧闭双眼,感受到床榻动了下,身旁位置躺下一人,之后动静趋于平静。
宋时薇放平呼吸,悄摸摸地睁开眼缝,就见夙淮闭着眼躺得端正,似乎......睡着了?
她伸出手,在夙淮眼前晃了晃,手腕猝然被攥住。
“你还没睡吗?”宋时薇小声道。
她抽了抽手,没抽出来,无法撼动腕上那只手的力量。甚至,它的主人开始得寸进尺,温热的指尖缓慢划过她的手掌,像是故意逗弄,触得极轻极缓,宛若羽毛抓挠。
黑暗无形放大了感知,宋时薇清晰感受到身旁人的呼吸起伏,平稳有规律,与她的相差甚远。
她再次尝试抽手,这次却被整个包拢住。
“我还不困,你要睡吗?”夙淮侧过头,若无其事问道。
“嗯,要睡了。”宋时薇努力无视手上的温度,将下巴缩进被子里,声音变得瓮声瓮气,她翻了个身面朝夙淮,却瞥到他身上没盖被子。
才惊觉床上只有一张被子,还被她霸占。
“你冷吗?”宋时薇呆呆的,问了句废话。
夙淮嗯了声:“冷。”
“抱歉,我没注意只有一张被子。”宋时薇连忙挪开身子,让一半被子给他。
一张被子一个人睡时刚刚好,两个人睡就稍显局促。
虽然手牵着手,但中间隔着楚河汉界,宋时薇整个后背晾在外头。
桃源岛四季如春,夜晚气温却偏低,没过一会宋时薇连打了几个喷嚏。
紧接着,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被子紧紧裹住两人。
宋时薇脸颊贴在夙淮的胸膛,动也不敢动,如同被捏住后颈命脉的小猫。
“睡吧。”夙淮下巴亲昵地蹭了蹭宋时薇的发顶。
宋时薇哪里还有困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的膝盖抵着他腿,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
砰......砰......心跳越来越快,她捂了下自己胸口,暗暗告诫直接不许再跳了,转而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心跳声是从她耳边传来。
宋时薇抬起头,在黑暗和夙淮对视上,磕巴道:“阿淮,你,你的心跳好快。”
“嗯,控制不住。”夙淮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撩人的话,宋时薇有那么一瞬眩晕感袭来。
心中囚困的渴望拼命叫嚣,直到突破牢笼,夙淮不再压抑,伸手覆住那双能直透人心的眼,倾身吻住那心念一晚的唇。
从小心试探到一点点攻城略地。
宋时薇手指拽着夙淮腰间的衣裳,抑制不住的酥麻从背脊攀升,极尽缠绵的深吻依旧让她无法把控呼吸。
没一会她的气息用完,只好去掠夺夙淮的呼吸,以求不断气。夙淮单手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腰身上,另一只手掌抵在她单薄后背,霸道收紧,将她严丝合缝贴着自己。
衣襟渐宽,床幔摇曳,宋时薇模糊了思绪,软了腿。
中情药那晚,更多的是被药性支配,其间很多细节记不清。如今在清醒的情况下,那种空虚被填满,从而带来极致的满足,让她渐渐迷失自我,沉醉在夙淮编织的情网中,再也抽不出身。
一方天地间,欲海遮天蔽日,翻腾不休,成串的雨滴砸出水花,汇聚成泥泞水坑,直至东方既白,乌云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