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幽怨

茶楼内，满堂宾客，就连楼上的雅间也坐满了。其中一间包厢内，陆清雪、陆凝、沐言风三人坐在里面静静地听着，陆清雪还戴着帷帽，黑纱遮住了她的脸。

这戏讲的是贫寒书生张生，对没落贵族女子崔莺莺始乱终弃的爱情悲剧故事。而这一段也是后面的一段，崔莺莺与张生皆已另外嫁娶，张生想见她，她不肯，几日后，张生要走，她写诗谢绝。

台上，扮演崔莺莺的人却已是情到深处：“弃我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眼中充满幽怨，举手投足之间皆是可怜，真真的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子。

在场宾客无不鼓掌喝彩。

后台，又一个扮作“崔莺莺”的人从大箱子里爬出来，后台的人见到这个“崔莺莺”时，大吃一惊，连忙去找老板过来，老板见了，却惊讶台上的“崔莺莺”是谁。

但戏已演完，观众鼓着掌，后台所有人都在等那个“崔莺莺”回来，然而她却迟迟不归。

“崔莺莺”缓缓走下了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表情幽怨，神情忧伤，自言自语着：“始乱之，终弃之，固其宜矣，愚不敢恨……”

这台下的观众却又惊又慌，后台的人出来想要将她拉回去，但还没近她的身，便被震飞了出去。

又有几个人想要来抓她，她用幽怨的眼神望着他们，一转身，便站在了桌子上。

“不敢恨……”忧伤的神情令人看了就想要怜香惜玉。

他们过去抓，她一手抓着绸缎，却飞到了二楼包厢内。

沐言风起身，将陆凝和陆清雪护在了身后。

“恨……”哀怨的眼神好像在告诉他们，她究竟有多委屈，仿佛是有满腹的幽怨和愁绪。“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沐言风不解其意，疑惑地看着她。“姑娘？”

然而她却悲伤地说着：“您像司马相如用弹琴挑逗卓文君那样来挑逗我，我却未能像高氏之女用投梭拒绝谢鲲那样拒绝您。等到我们同衾共枕时，情深意长。我一片痴情，以为可以有所寄托，怎能想到见您之后，却不能缔结良缘，而我却以自已献身为羞耻，不能公开侍奉您。毕生长恨，除了悲叹还有什么好说的！”

“沐言风，原来你是这种人啊！”陆凝白了他一眼。

沐言风连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我不认识她！”

“这是‘崔莺莺’写给张生的信。”陆清雪起身，向那女子走了几步，故意说着另外的话：“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愿普天下有情人的都成了眷属。”

“眷属……”女子抬起眸子，神情恍惚，而后她又低垂着眼帘，忧伤不能自已：“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姑娘在恨谁？”陆清雪问。

“恨？”女子却不知自己为何要恨，又是在恨谁。

“不知姑娘姓名谓谁？”

“崔氏，莺莺。”

“清雪的意思是，姑娘的本名。”

“本名？”

“不错，本名。姑娘是谁？”

“我，是谁？”女子蹙着眉头，她回忆着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头又痛了起来，捂着头，可她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女子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倒下，陆清雪听着声音，立即过去扶着她。她一手搭在她的脉搏上，脉象有些乱。

太阳蒙着一层水雾，朦胧模糊。

晏温抱着儿子来到这戏楼，看到一个人便问：“听闻此处有外人在此表演，您可知她的去处？”问了好几个人，都摇头说不知。

“那个‘崔莺莺’？演的比这里的人都好，有人说她便是‘崔莺莺’本人呢！”一个人说着。“她飞到上面去，后来有人见她睡着被带到了一辆车马上。”

晏温掩不住内心的激动，就连温阳也兴奋起来。“您可知是什么样的马车？又是什么样的人带走她的呢？”

“应该是江湖上的人，其中有一个人，戴着帷帽，甚是神秘！”

江湖人？戴着帷帽？晏温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见的人，那时，他远远地看到一个女子的帷帽被扯掉，儿子还认错了人，而且，她们两个内力不错，也是江湖人。可她们又是谁？会是她们带走的吗？“可有一个女子扶着那人？”

“对对对，是有一个女子一直扶着。”

“多谢！”晏温抱着儿子跑出来，江湖人，失明的女子，一对儿姐妹，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打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