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随客便
杰尔夫去厨房切水果，客厅里只有戚娴汤朵芸两母女和闻夕禹相处。
戚娴看着他：随意道：“坐吧。”
闻夕禹点头，就在沙发上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听朵芸说您在国外定居，不知道是哪个国家？”
戚娴愣住了，汤朵芸也愣住了。
好家伙，他可真有勇气。
一般情况下应该是父母辈率先提出话题，后辈只要诚实回答就好。然而这个人他居然先下手为强，反客为主，难怪能把戚娴弄得一愣一愣的。
戚娴说：“意大利。”
闻夕禹笑道：“是个好地方。”
汤朵芸听他跟戚娴说话听得心惊胆战，生怕闻夕禹不小心就说错话惹人不高兴。可眼下的情况却出乎她的意料。
怎么感觉闻夕禹才像是那个掌控者？
戚娴也跟着笑：“确实是个好地方。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和我们家朵芸又是怎么认识的？我问她不说，也不知道在害羞个什么劲。”
闻夕禹：“我跟她是同事，我们也是大学校友。”
“原来是这样。你们家有几口人，爸妈退休了吗？有没有兄弟姐妹？”
见戚娴像审犯人一样开始盘问闻夕禹，汤朵芸忍不住出声让她收敛点：“妈，你别这样机关枪似的发问。”
戚娴啧了一声：“你这就忍不住心疼人了？”
她根本没有那个想法。
汤朵芸立马噤声。她可不想因为插嘴而被戚娴继续歪曲词义。
“我们是一家四口，爸妈已经退休了，有个弟弟。您要不要约个时间跟我父母见见面？我认为这样可以更好的了解彼此，增进彼此感情。我父母也很期盼跟您见面。”
“……”戚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汤朵芸，才对闻夕禹说：“有机会再说。对了，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嗑CP。”
“嗑什么？”
“就是喜欢……”
汤朵芸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不得不开口打断闻夕禹后面的话：“他的爱好很一般。就是做做手工模型，摆弄下机械之类的东西。他是机械工程专业的，做这些很手巧。”
戚娴白了汤朵芸一眼：“我又没问你。”
闻夕禹诚实地回答道：“我的爱好跟朵芸一样，是个腐男子。”
他竟然真的说出来了！汤朵芸一脸绝望地埋下头。这人就不能有点保留吗？万一戚娴误会他是Gay，他要怎么办？
果不其然，戚娴皱眉问：“所以你是gay？”
“不是，我是正常性取向。希望您能明白，不是有什么爱好就是什么类型的人。这是一种偏见，我认为先入为主的偏见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他何必要火上浇油？那些话真不是在故意惹人生气吗？汤朵芸拼命给闻夕禹使眼色，但闻夕禹根本没看到。
身为长辈却被晚辈教育说带偏见是对人的不尊重，长者的自尊心肯定受挫，认为自己被他内涵了。心胸小点的人或许已经恼羞成怒了。
凛凛寒冬，汤朵芸的后背却冒出一层冷汗。
戚娴又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两声：“你说得没错。”
戚娴居然没有生气，甚至还笑了？汤朵芸感到意外。
她该不会是气极反笑？
汤朵芸仔细观察戚娴的脸，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你这孩子挺有趣的。相比之下我们家朵芸就无趣极了，你是怎么看上她的？”
汤朵芸不禁腹诽，为什么要用“看上”那么轻浮的字眼？就没有更加委婉正经的用词吗？至少换成“喜欢”这两个字也行！
“固然她有缺点，但人无完人，我也有许多缺点。有缺点也代表有优点，我认为这不是评判喜欢与否的唯一标准。有趣无趣每个人的感受都不一样，也很难用一种标准去评价。”
戚娴忍不住说：“你的观点挺独特的，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子。”
杰尔夫这时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各位，切好了水果，使用起来。”
“杰尔夫，你用词不准确。应该是水果切好了，享用起来。”
杰尔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了解明白。”
戚娴又说：“先吃水果。我和杰尔夫等会儿就出门了，你们有什么安排就继续忙你们的。”
“您不跟我多聊一会儿吗？我还想多跟您聊聊关于朵芸还有您以及我们的事情。”
汤朵芸不禁心想——闻夕禹你到底怎么回事？妈妈好不容易放过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往枪口上撞？
别人见家长都是希望快点结束“盘问地狱”。他倒好，还主动要求继续下去？
戚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人……应该说是这种后辈，疑惑不解地望向汤朵芸：“你……男朋友总是这样吗？”
汤朵芸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戚娴挥挥手：“等以后有时间再聊。快吃吧，水果放久了会氧化。”
“好的，谢谢您的招待。”
“用不着客气，反正也是你买的水果。”
水果吃得差不多时，戚娴和杰尔夫也准备出门。闻夕禹难得有眼力劲的跟他们道别离开。临走前还提醒了一嘴，让戚娴留一天空闲到他父母家作客。
等闻夕禹离开之后，汤朵芸终于松了口气。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戚娴。
趁杰尔夫换衣服的功夫，戚娴对汤朵芸说：“你男朋友真恐怖。”
“妈妈，你怎么能用恐怖形容别人？”虽然汤朵芸也觉得闻夕禹是个强大到恐怖的家伙。
“我有种不是他见我这个家长，而是我这个家长见他的感觉。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他就是那样的人。你讨厌他那样的？”
戚娴想了想：“我不讨厌一本正经的人。而且他给人的印象与其说一般，不如说淡定过头了。你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种类型。”
戚娴瞧着汤朵芸微红的脸，笑了笑：“总之不是坏人就好。我一向很尊重你的选择。不过，我真的要跟他父母见面吗？”
汤朵芸以为戚娴会想进一步了解闻夕禹的家庭，没想到会听到她这么问。汤朵芸颇为意外地反问她：“你不想见吗？”
“看到他那种样子，我没自信能应付他父母。”
“你很少说自己没自信这种话。你可是个女强人，做派不应该更强硬点吗？”
“管理公司和见未来亲家不是一回事。算了。如果你们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迟早都要见对方。趁我还在国内，安排个时间去他父母家。长痛不如短痛。”
“其实你不用勉强自己。”
戚娴抬手拍拍汤朵芸的脑袋：“你又在意这些。见女儿未来丈夫的父母怎么会是勉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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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娴回国之后除了带杰尔夫出门熟悉周围环境之外，还得带着礼物去见亲戚。待在家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足两天。等走完亲戚，戚娴又特意空了一天时间跟汤朵芸坐车去虞梦秋和闻乐声家。
虞梦秋从闻夕禹那里得知戚娴要到家里作客，早早就把闻乐声叫起来忙活。她做了一桌子菜，还把家里从头到尾清扫整理了一遍。
等闻夕禹带着戚娴，杰尔夫和汤朵芸进了他们家门，虞梦秋表面虽然表现得很热情，但其实心里打了好多个问号。
她好不容易逮到跟闻夕禹独处的机会，才悄悄问闻夕禹：“你怎么没说还有个外国人？我是第一次跟外国人说话，又不会英文，怎么跟他沟通？”
“他是戚姨的男朋友。会听也会说一点中文，你正常沟通就好。”
“亲家的男朋友？”虞梦秋瞪大了双眼：“她们家这么国际化的吗？这要聊什么话题才好？亲家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我得小心别说错话惹人笑掉大牙了。”
“你不用想那么多，跟平时那样就好。戚姨人挺好说话的，人也随和。”
虞梦秋是闻夕禹的母亲，非常了解闻夕禹。什么人在他眼里不好说话？他根本就不懂别人的心情：“我还是少说话为妙，少说少错。这种时候你爸爸就派得上用场了。”
派得上用场的闻乐声正坐在客厅里和杰尔夫还有戚娴聊天。
杰尔夫似乎很喜欢陪闻乐声聊天，总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戚娴也能从他那里学到一些平时不曾接触过的知识，三人不知不觉变得相谈甚欢。
闻星哲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就算怕生也被闻夕禹硬拽了回来。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陌生长辈聊天，只好跟在汤朵芸和虞梦秋身后的找事做。
然而他再怎么逃避，事情总有忙完的时候。他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两家人就坐在一起吃饭。
虞梦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做的都是些寻常饭菜，您别嫌弃。”
“我们不挑食。”戚娴说：“你也别这么客气，我们反而不自在。”
“好好。”
杰尔夫看着满桌的中式饭菜，一边吃一边不停夸赞：“噢，美味。这个美味，这个也美味。感动极了，非常开心。”
闻乐声：“喜欢就多吃点，锅里还有。”
“非常谢谢。”
见杰尔夫像个饿死鬼似的吃得津津有味，饭桌上微妙的紧张气氛也顿时变轻松了。
虞梦秋虽然说自己要少说话，但本性难移，没一会儿就忍不住唠叨起来：“亲家您开公司是做什么生意的？”
“电子产品。”
“是高科技的东西，真厉害。”
“还好。我倒希望能像你这样早点享受退休生活，不用天天那么忙碌。”
“可整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也难受。”
“那你平时有什么打发时间的消遣？”
“就是跟几个姐妹一起去旅游，跳跳舞健健身这样。以后您要是退休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组团？”
“听起来不错，我先预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