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祗白入宫的原由
恒山河寂静无声,谢祺归望着祝枳浅策马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
“主子,她去了怕是会坏我们的事。”
“一个女人罢了!难不成还能素手杀了野兽不成。”
谢祺归特意从东檀寻来的猛虎,这东西食过人,正饿着呢!他可不信太子能逃,就凭谢祗白那身子骨,还不够它塞牙缝。
“主子,她出生将门,武功应该不弱,不如让属下去看看,万一不成,放一支冷箭也能要人性命。”
栈统领上前几步,将自己的想法说出,谢祺归闻言摆了摆手,正色道:“恒山河没有外人,太子出了事,我那六弟可不会放过这机会,他反咬一口,父皇说不定真会拿我抵命呢!”
谢祺归咬了咬牙,心中想着太子没了才好,如此他才有机会,他毕生所愿便只有那位置,旁的他都不在乎。
“二哥,你怎么也在恒山河赏景?”
远处的四公主谢欢带着随从出现,谢祺归明显愣了愣,天寒地冻的,他这位娇生惯养的妹妹,怎的也来了恒山河。
“四妹,你不在宫里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谢祺归收起阴狠的心思,又换上了那副温润的模样。
谢欢上前几步,颇有几分气恼的说道:“二哥明明答应要带我一道出宫的,也不遣人去唤我一声,自个先走了,宫里头闷的慌,你们都不在宫中,我一个人可无趣了。”
谢欢记着儿时同辈的皇子公主还算亲厚,常在一块聚着,怎么长大了却生分了呢?
连二哥也不爱搭理她,皇子们都疏远的很。
明明他们曾经那般要好,虽说太子在宫外住了十年,但他们偶尔也会扮作普通人家去宁府瞧瞧,谢欢叹了叹气,只道人心易散,不管是皇兄,还是弟弟们,似乎都不愿聚在一处了。
即便是在一处,也是明争暗斗着。
谢祺归没心思去哄她,只怕她跟去坏了事,想了想才说道:“四妹,不妨同二哥在此处等等,这地方太大,一时半会也寻不到皇兄。”
谢欢望了望不见尽头的林子,点了点头,一道进了棚子,谢祺归温了杯茶递给了四公主。
谢欢有些错愕,二哥似乎有些年没对她这般好了,好像自从二皇子的母妃没了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
谢欢捧着瓷杯,抬头看着谢祺归,轻声问道:
“二哥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和我还有六弟,我们三个偷偷出宫,去看宫人们口中的长兄,那时太子哥哥还是宁家公子,他并不认识我们,见我们穿着粗布衣裳,就拿了好多吃食给我们……”
“不记得了,儿时的事哪会件件记得。”谢祺归语气平常,未有一丝在意四公主谢欢的话。
谢欢眸中的色彩淡淡了,口中未言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二哥,我明日会去皇陵祭拜母妃,你可要我为贵妃娘娘捎上什么?”
谢欢生母早逝,后被二皇子的母亲楚贵妃养着,虽只有一年,也算有些情谊在。
听谢欢提到楚贵妃,谢祺归停下了手中斟酒的动作,双眸微动,淡淡道:“改日二哥自己去一趟,就不劳烦四妹了,皇陵四周空荡,四妹多带些护卫,早些回宫。”
谢欢见他如此说,只好作罢。
一时间她竟寻不到一个话由,好似兄妹间已经无话可说,谢欢不喜欢这种没有一丝声响的氛围。
她也不再多言,一个劲的品着杯中的茶,那苦涩的味道涌了上来,她一点也不喜欢,也不知谢祺归从何处寻来的茶,实在是太苦了。
谢欢念着儿时情谊,可眼前人已非那时的二哥了,她心中叹息,竟将那过苦的茶一饮而尽。
即便是苦茶,也是温着的,能去几分冬寒……
祝枳浅策马一路而来,寻了许久也未见太子的身影,若不是见了前方还有马蹄印迹,她怕是会以为太子被野兽给吃了。
再行几步,便看见太子的马车,马匹的缰绳皆系在树上,看来是林子太密,马儿进不去,便只能放在林外了。
祝枳浅随手将缰绳系在近处的树上,随后抬步进了林子,循着脚印,一步步向前走去,远处的地面上有大虫的脚印,她顿时警惿的看着四周。
还好带了佩剑,也能增上几分底气。
突然几声虎吼传来,祝枳浅赶忙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本是担心太子会出事,等真见了他,才知有事的是那只恶虎。
谢祗白的人已将它罩在了铁笼之中,见太子没事,祝枳浅也算松了口气。
“祝枳浅,你来晚了,孤已经将它拿下了。”
谢祗白发现了她,见她发梢落了雪,不由得怔了怔,又道:“你急着赶来,是怕孤会被它所伤?”
祝枳浅走近了几步,打量起牢中的野兽,它依旧在嘶吼着,她并未惧怕,而是走近了几步。
那只老虎口中满是恶臭味,很是难闻。
“它食过人,留不得了。”
“孤要查它的来历。”
“殿下还是不愿去怀疑谢祺归?”祝枳浅拿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握着,她一直不知太子为何待二皇子如此退让,明明他也发现了不对之处。
“二弟他原本……不是这样的。”
“人都是善变的,殿下不能一直退让。”
“孤……”
谢祗白叹了叹气,他亦是不明白为何血缘之人,都待他疏远,母亲不愿入宫,他也是不愿的,可最后他还是入了宫,由不得他去选。
宁皇后本名宁寒薇,是观星阁宁阁主的嫡女,自小天赋异于常人,观星占卜未有敌手。
当年先帝能得位被她一语说中,祝家会出三位大将,也被她算出。
她曾言先帝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文和帝是下一任南秦皇帝,这一算也应验了。
宁寒薇知天机,觊觎她的人很多,想杀她的人更多,当初先帝的两位皇子,一道请旨赐婚,那两人便是如今的西恒王与文和帝。
先帝言此女诡异,不可掌控,入宫对皇室子嗣不利,未允赐婚之事,文和帝那时只是皇子,无法忤逆先帝,他与宁寒薇青梅竹马,自是舍不得。
于是两人相约等掌了权,再入宫,可掌权需靠拉拢大臣,文和帝娶了一个又一个,子嗣也多了起来。
文和帝即便继了位,后宫还是在进人,他只字未提求娶之事,只因先帝驾崩前下了旨,不可娶宁氏女,只怕她利用占卜掌握了皇权。
文和帝看重孝字,又言再等上一阵,宁寒薇不愿没名没份的在宫中住着,索性长住宁府,没有再入宫一步。
许是见多了文和帝揽着其他女子,说着差不多的情话,宁寒薇已经分不清那男人待她几分真心,既是要分给旁人共享,仅剩些微末的情,那她便也不要了。
皇家太压抑,人心也杂,宁寒薇真正想离开,还有一个原因,文和帝新纳的妃子,总是明着暗着的在她的膳食中下毒,为了还未出生的宝宝,她自是希望孩子平安。
若是不占皇子之名,也就没人会盯着了。
在宁府住着的那十年里,谢祗白的确自在,无忧无虑,便是吹着晨间的微风,也是喜着的。
可在宁寒薇病逝后,文和帝一心想弥补,要接谢祗白入宫,他不想去,文和帝又言他若不去,便将宁家的观星阁给除个干净。
那是外公和母亲的心血,谢祗白不忍被毁,无奈之下还是跟着文和帝入了宫。
也是从入宫那日起,往日去寻他的弟弟妹妹们,与他疏远了起来,虽唤着皇兄,却无喜色。
帝王家的情,即便有,明面上也是极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