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很多人忙活一整年，就盼着能在过年这段时间和家人团聚。跟往年一样，林念佳今年也不准备回家过年，毕竟过年加班的薪资是平时的几倍。
火锅店的安排就不一样了，只营业到年二十七。许执宇知道过年对店里的员工来说是非常宝贵的时刻，一般都会留够时间给他们返乡。
“年二十七就不营业了啊，”林念佳拿手撑着下巴，有点发愁，“那后面几天都不知道该吃什么好了。”
“你今年不回去？”
“不了，我妈喜欢过年时出去旅游，我一般利用其它的假期回家小住一段时间。”
许执宇翻了翻日历，“年二十八就关店了，不过我要等到年二十九才回去。所以这几天你如果想来的话还可以过来吃饭。”
林念佳一口应下。
临近过年，原本热闹的餐饮街也静了下来。有的早餐店提前一星期就已经拉上了卷帘门，原本在火锅店开早餐铺的阿姨也早早收拾东西回家了。
这天是年二十八，林念佳跟往常一样来到火锅店吃晚饭。火锅店的卷帘门落了一半，林念佳弯腰走进去，灯只开了一半，后厨的门开着，传来一阵阵声响。
许执宇听见门口的动静，扭头果然看见林念佳进来，“差不多可以吃了，帮忙将这几碟菜端出去吧。”
林念佳乐于帮忙，洗干净手将菜端出去。以前店里即使客人少，来来往往的服务生也不会少，但今天店里只有两人，还的确有点不习惯。
“这么多菜呀，”林念佳见许执宇还在忙活，“两个人哪里吃得完。”
“正好将店里留不了的菜都炒了，而且今天不用去早市，我睡得比较晚，还没吃饭。”
林念佳一开始还没明白，吃到一半才终于意识到许执宇说自己还没吃饭是什么意思了，意思是他完全可以将一桌子菜都解决干净。
许执宇吃得很快，一筷子菜，一大口饭，林念佳坐在对面单是看着他吃饭都觉得自己胃口大了不少。只是林念佳习惯吃得慢，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两人倒是差不多时间放下筷子。
林念佳看着桌上扫荡一空的碟子，还在惊叹，许执宇就利索地站起来准备收拾了，她也忙站起来帮手。
“厨房还炖着一锅羊肉，一会儿你带回家吧。热一下就能吃，下个面条也没问题。”
林念佳正将残羹冷炙倒往一个大碗里，再将空碟子叠起来，听着也愣了一下。
“店里的羊肉解冻了不好留，还是全部煮了好。”许执宇怕对方感到压力，“这样也算是帮我忙了，不浪费。”
林念佳眼睛弯了弯，“那这忙是帮定了。”
五六个碟子垒在一起，还是有重量的，但许执宇端起来也轻轻松松，“那正好我还包了几碟饺子，你也一起拿去。”
餐厅里配了洗碗机，但是容量大，洗几个碟子反倒不合适了，许执宇站在水槽边准备洗碗。
“我来吧，你都做了一桌子饭了。”林念佳挽起衣袖跃跃欲试。
“店里的碗碟比较重，我来洗，你帮我冲水吧。”
许执宇沾湿海绵，挤上洗洁精，将一个个碗碟涂上泡沫，抬手递给林念佳冲洗。一个个白瓷碗分量的确不轻，林念佳有时候需要将碟子抵在水池边才能勉强冲洗完。洗完了全部碗筷，手腕都酸了。
许执宇将最后一个碗递给林念佳，低头冲洗掉手上的泡沫。突然觉得两人在厨房里配合默契的感觉真不错，忍不住扭头看看旁人。
林念佳正将最后一个碗放进晾晒架上，长叹一口气，“终于搞定啦，感觉比家里洗碗累多了。”
“家里”这个词让许执宇内心一动，他低声笑笑，“我把饺子装一下，再等羊肉凉一点之后就可以装起来了。”
冰箱里刚刚拿出来的饺子还冒着冷气，一个个造型端正，大小一致，跟外面卖的水饺差不多。已经冻结实了，也不怕压，直接装进饭盒里，叠了满满三层。羊肉稍微凉了一下也装进了保温桶里，满满当当地盛了两大盒。
林念佳看着桌上已经打包好的一大袋吃食，感觉这已经够她一个人吃好几天了。
今天的晚饭吃得比较早，两人决定一道在外面走走消消食，正好打包的东西也多，许执宇就一并拎着送林念佳回去。
“你是明天一早的车吗？”
“对，明天早点出发，希望能避开高峰。”
林念佳呼出一口雾气，看着空荡荡的街头一时失语。
“煮饺子的时候记得冷水下锅，可以放点盐，这样饺子不容易破。”
“做蒸饺也没问题，更简单。”
“羊肉吃多少热多少，这样放得久。”
“汤汁也可以捞出来煮面，放点青菜什么的，煮点挂面也行。”
“到时候忘了也可以在微信上问我，都很简单的。”
林念佳听得一脸认真，“我感觉这些已经够我吃到大年初五了。”
许执宇只是笑，“那不行，年夜饭还是得吃些新鲜的。”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转眼就到了小区里。住宅区很大，林念佳一路走得七拐八弯的，带许执宇走过很多只有常住这里的人才知道的捷径。刚到楼栋附近，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小区里的老人多，平日里的人际往来都是扯着嗓子进行的，但今天的吵闹声明显多了火药味。
林念佳先认出了保安大叔的声音，他无奈极了，“哎哟，老张叔，不是我不让你贴，之前说好的在每栋楼下面的布告栏贴一两张是没问题的嘛。但是你看看现在的铁门给贴的，住户都投诉到我这里了。”
顺着保安大叔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单元楼的铁门上横七竖八贴着五六张纸，有一些已经被撕下来，但残留的胶纸痕迹依旧明显。她回忆了一下，今天早上出门还不是这样的。
“没有几张！都被他撕下来了！还要再贴几张！”一位奶奶生气的声音在耳边炸起，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服气。手里还攥着一沓A4纸，扬起来抖着，明显还要继续贴。
跟在奶奶旁边的老张叔急忙拦住，不住地跟保安大叔道歉。保安年纪也不小，看到对方是两个老人并没有怎么为难，只是让对方保证只能在布告栏里张贴告示，不然环卫工人下次看到了依旧会清理掉。
两人走向前，许执宇认出了发生争执的两位老夫妻正是上次下楼时遇见的老人，正巧他们也协商完了。老张叔保证以后只在布告栏里张贴东西，铁门上的痕迹也会清理干净。保安大叔这才摇摇头走了。
林念佳打开铁门，凑近了才发现，这里的告示跟之前张贴在火锅店门口的寻儿启事是一样的。她下意识地打量起这两位老夫妇，正好也撑着铁门，让他们先进去。
老张叔跟林念佳道谢，搀扶着奶奶进去。奶奶依旧不平，嘴里不住嚷嚷，“没贴几张，还要再贴！”只是气力明显弱了下来。
不断重复表达，跟陌生人沟通的能力下降，固执己见。林念佳心里想，这些都是老年痴呆的症状。
林念佳打开门，两人将东西收进冰箱。
虽然许执宇嘴上说是请林念佳帮个忙，别让餐厅的东西坏了，但是两人都清楚这话里话外的分量。说白了还是担心林念佳一个人在这里过不好年，甚至还将食材都处理好了，就差做好一顿年夜饭再喂到她嘴里了。
她心里想着得感谢一下对方，但说出口的也只是苍白的几句客套话：“要不要，坐下喝杯茶？”
许执宇看出对方的局促，笑笑，“不用了，我还要回家收拾东西，明早就开车回去了。”最后也没让林念佳送他出门，“几步路，用不着。”
关门声响起，林念佳感觉这一天过得晕乎乎的，转身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码得整整齐齐饭盒和保温桶，让她的嘴角不住上扬。
关上冰箱门她又开始犯愁，“这么多东西，要怎么感谢对方呢？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给钱，会不会过于生分了。”
她想了想，以后只要许执宇或者他的家人朋友需要看病住院什么的，她一定会全力帮忙。但是这件事儿也不好说出口，怪不吉利的。
最后她决定拿出手机，打上几行字。“谢谢你准备的大餐，以后有什么我可以做的，我一定帮忙。”
想了想又觉得有点刻意，最后删来改去的，只发过去了几个字：
“谢谢你准备的大餐。”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