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不去。”
我挂断电话,瞧着那李疏那张假仁假义的脸,咬牙切齿,“你就非得这么逼我?”
对着他,我向来没什么淑女姿态,毕竟他一直觉着,我小家子气十足。
其实不用他觉着,我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好奇,他当初怎么会眼瞎娶了我,明明还有很多好的选择。
“跟我回老宅。”
听了这话,我浑身上下都是拒绝,我真恨极了他不容置疑的语气。
“不要。”
到现在,我已经懒得跟他玩那套逢场作戏,他做戏也不必做到家里。
我这人性子往好听了说,是坚韧,往难听了说是乖戾。
“宋晚,我是在通知你。”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我怒极反笑,冷嘲热讽“所以呢?”
所以我就一定要去吗?
“听话。”
这算什么?怀柔政策?
我看着他站在我面前,一秒钟变脸的样子,“跟我回老宅,上次你看上的那套珠宝,等下就会送来。”
“李疏……”
我想,我语气里的有气无力他一定能听出来。
“你哄人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用点心,十分之一的用心也行!”
看我,对着他,底线一降再降,都快没有底线了。
“你知道的,哦,瞧我这记性……”
我拍了下脑门,接着道“你不知道的,你要是知道就不会说出刚才那段话,行吧……”
我无可奈何道:“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喜欢珠宝,我只喜欢钱,钱,你懂吗?”
“还有就是……”我拨了下有点长的刘海,想着等会儿要去做个头发,这刘海长得实在太快了。“别拿你哄小女孩的那套对我,我这人没什么高雅的审美,也不爱那么花花绿绿的“石头”,我就喜欢钱,在我这儿,嘘寒问暖永远不如打笔巨款来得实在。”
不去看李疏有多难看的脸,他这人向来演技一流,自我感动的戏码也不是没有干过,我就是好奇他在外演,在家也演,他累不累啊!
转瞬又一想,大概是不累,他这样的人,面具早就戴成了本能,能有什么累的。
我们辛辛苦苦的人生对人家来说是手到擒来,他没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对我冷嘲热讽我已经够感激涕零了。只是我这人犯倔,直白点说就是没眼色,刚跟着他那会儿,装的也是温柔贤淑,可时间一久,就原形毕露,我不像赵舍青,通身都是大小姐的气派,我呢,就一村妇。不过这话说的好像有点打李疏的脸,他一世家弟子娶了我一山野村妇,他是瞎呢?还是瞎呢?
“行了,差不多得了。”
说实话,他这语气特别像是对自家娇生惯养的因为换了狗粮闹脾气不肯吃饭还一个劲哼哼唧唧的的宠物狗的语气,别问我为什么知道,他昨天对seven就是这么个态度,哦,忘了说了,seven是我们家的狗,一只特别娇气的吉娃娃。
“不行,差很多呢!”
我故意隔应他。
他那带了许久的温和面具已经有碎裂的趋势,我当然不忘再添把火。“要不,你带吕小姐去?”
话音刚落,李疏的脸陡然冷了下来,我不由得瑟缩了下,但仍鼓起那没剩几分的勇气,温柔提醒“吕小姐前几日还打电话问来着。”
打电话问什么,自然是什么时候给人派活呗,我一个搁古代大房正妻的原配,反倒被他的一群红粉知己追着打电话,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混成了老鸨头子。
看他不再说话,我见好就收,立马卸下了这尖酸刻薄的面具,换了副体贴乖巧的面具带上,反正我已经熟练掌握此门绝技。“我这也不是为你着想嘛!夫人看见我那狗啃似的餐桌礼仪,额头怕是又要多添好几道皱纹。”
听了我这不要脸的话,他頓了下,道“你倒是善解人意。”
我心里暗暗想,他这善解人意绝对是加了双引号的。
其实我这餐桌礼仪也还行,狗啃似的绝对夸张了,我这主要是受不了夫人那难以形容的眼神。
嫌弃?嘲讽?无奈?都有吧,毕竟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找了个这么难登大雅之堂的妻子,她心里的愤怒不是我学个餐桌礼仪就能化解的。这么多年人家还不让我叫婆婆,我这夫人夫人的叫,性质可跟娱乐圈里那叫婆婆为阿姨的女星不一致。
但到底哪里不一致,其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那种场合她去不合适。”
不合适?瞧这话说的。
“我去就合适了?”
他这话说的,好像我这挂名的李太太真跟个人物似的。
“副卡……”
得,又开始怀柔政策了,我这人就一点好,见好就收。
“行吧行吧”我摆摆手,一副被他打败的样子。
具体说不是被他打败,是被钱打败,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晚上有事,差纪礼过来接我,自然是回老宅,纪礼还是老样子,沉默寡言,面色冷得像块石头,我总是打趣他,跟着李疏这么久,也没把他那套假仁假义、斯文败类的样子学个一成像,反倒总是冷峻得比李疏更像是上位者。
“纪礼啊……”
我拍了下涨疼的脑袋拖长了音叫他,后视镜里他专注注视前方路面的样子该死的迷人。
“小姐有事吗?”
纪礼的声音跟李疏比起来实在算不上好听,是更偏低沉的声音。
我揉着右侧的太阳穴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有应酬,没女伴,没过夜。”
我愣了下,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无奈道:“就是没应酬,有女伴,过夜了又能怎么着?”
纪礼沉默,突突涨疼的太阳穴让我思考的能力直线下降,但想到等下即将面对的血雨腥风,我便只得打起万分精神,只是为了让自己在等下的冷嘲热讽里不至于太难看。
“纪礼,你有女朋友没?”
看看,我们终将成为自己曾经嫌弃的模样,跟人聊天三句话不离隐私,你结婚没?有孩子没?孩子在哪儿上学?
“没有。”
这回答倒是出乎意料,我以为他这种性格老早就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李疏整天给他派的活,他就是有这想法估计也苦于没时间啊!
“回头我跟李疏说说,让他给你放个假。”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真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许是知道我几斤几两,纪礼压根没接我的话,我装作顺头发的样子,将视线移到了车窗外,窗外夜色漆黑如墨,街边风景都被一一甩在身后,车内气氛有点尴尬,见纪礼专心开车,我便不再打扰他,可偏头痛偏偏这时候有加重的趋势,我疼得眼泪只打转,我这毛病去医院看了好多回,各种检查都做了,医生说是心理原因,能是啥心理原因我还不清楚吗,不过是因为压力大,容易焦虑。
车子不知何时突然停下,看着递过来的布洛芬和瓶装水,我感激地笑了笑,“谢谢”
等吃下药后,我在心里默念“听好了,是头,是头,别各处问了,我告诉你,是头。”
网上打趣说布洛芬不接急单,因为要到身体各处问,“是这儿疼吗?”
想想那个画面,真是有趣又搞笑。
“可以了纪礼,你继续开车吧,可不能迟到。”
要是迟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阵阴阳怪气。
“嗯。”
纪礼惜字如金,这是这回的车速能明显感觉比刚才快了不少。
纪礼确实按时把我送到老宅,比约好的时间还早那么十几分钟。
下了车,我朝纪礼道,:“麻烦了!”
他摇下车窗,黑色的西装仍旧笔挺,他后背挺直,这姿态倒挺符合李疏说的“他曾当过兵”。
“我会在这等着。”
我点头,看来今晚的家宴过后,李疏又有行程可忙了,只不过那行程里没我的位置,要不怎会让纪礼在这等着送我回去呢。
我扭头,朝那灯火通明的院子里走,迎接我的,会是怎样的冷嘲热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