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何温以上下山走了一遭，身体疲惫，晚饭也没吃，快速冲了个澡就回房休息了。
庞敦敦知道何温以的体力一直不怎么好，身体素质也差，容易低血糖，就去敲了何温以的房门，“你真的什么都不用吃吗？”
何温以睡眠浅，被庞敦敦吵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开门：“嗯？”
何温以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是庞敦敦，松口气，靠在门边表示自己真的没事：“我睡一会儿恢复一下就好了。”
庞敦敦为何温以端来一杯蜂蜜水：“你不是喜欢吃螺蛳粉吗，我下楼去给你煮好了，你稍微吃点，然后再睡觉，可以吗？”
何温以盯着庞敦敦递过来的蜂蜜水，盯蜂蜜水盯出了残影，口腔分泌出唾液。
她想吃螺蛳粉，但更想睡觉。
何温以咽了咽口水，身体往门边靠。
蓦然，门往后一开，何温以受力不住，跟着往后摔去。
庞敦敦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搂住何温以腰身。
何温以手里捏着的蜂蜜水拿不稳，一整杯飞到了空中，浇在两个人的身上，淋透了庞敦敦的头发。
何温以忽然的失重，驱散她的困意，让她清醒了不少。
危急之中，何温以看见，庞敦敦有意上前一步，为她挡住了温热的蜂蜜水。
何温以腰身被庞敦敦环住，近距离贴靠在庞敦敦怀中。
庞敦敦彼时，是一低头就能清楚感觉到何温以身上温度的距离。
庞敦敦的目光专注在何温以的脸上，不由自主放慢了呼吸，在这瞬间忘记思考其他的事情。
橙子听到楼上的动静，急急忙忙赶上楼。
瞥见庞敦敦与何温以亲昵的画面，橙子故意跌坐在楼梯口，失声尖叫，吸引来陈淮南，让陈淮南看到两个人的这幕。
庞敦敦被橙子的声音叫得回神，揽住何温以的腰身，手上用力，扶着何温以站直，回头瞥。
何温以的困意醒了大半，手扶着庞敦敦的胳膊，同样回头去看橙子那边。
橙子跌坐在地上，被后面走来的陈淮南扶起。
何温以看清来人是谁，睁大眼睛，唇瓣微张。
庞敦敦认得陈淮南。
甚至说，和陈淮南很熟悉。
庞敦敦脑细胞飞快运作，想明白了一件事，低头看何温以：“你说的这栋别墅的主人，就是他吗？”
庞敦敦补充：“你过问的让他同意我借住的人，就是他吗？”
何温以的魂没回过来，湿冷的衣服牢牢贴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我不知道。”
何温以气若游丝，没有说话的念头，这会儿只想躲回房间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庞敦敦跟在何温以身后好几年，最是了解何温以的脾气和想法，帮着何温以解围，“我送你进去。”
陈淮南眼见庞敦敦要跟着何温以一起进到房间，适时开了口：“敦敦弟弟。”
庞敦敦闻言看向陈淮南，扶着何温以，站在门边：“怎么了？”
橙子被陈淮南暂时放到了一边，注意力全落到被一杯蜂蜜水浇湿了的何温以身上：“她一个小姑娘，你这个点进她房间不合适。”
“没事，”倒是何温以先出言，给了庞敦敦台阶下，“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陈淮南知道这是何温以故意呛他，眼波泛起犹豫：“好朋友也该分同性异性吧。”
何温以叛逆直视陈淮南的眼睛：“那得看是什么程度的好朋友。”
何温以拽着庞敦敦的手，走入房间，当着陈淮南和橙子的面关上房间。
庞敦敦被何温以拉住手的那块皮肤，迅速滚烫泛起红色，被火烧过一样。
何温以感觉到了，抬目看庞敦敦。
庞敦敦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摸了摸鼻尖，“虽然知道你是故意在气他，不过……”
庞敦敦没把话继续说下去，嘴角的笑意暴露了他的窃喜。
不过他还挺开心的。
何温以的侧重点在庞敦敦说的前半句话，“我不是在故意气他，我就是单纯想那么说。”
“好好好，”庞敦敦附和何温以的倔强，不拆穿何温以，“你就是单纯想那么说，不是为了故意气他。”
何温以和陈淮南暗中怼完一句，躲入房间，泄了力气，脊背靠着墙壁下滑，蹲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湿漉漉的发梢披在肩膀。
庞敦敦怕何温以着凉了，转身找来边上衣架上的大衣，披在何温以身上，陪着她一起蹲下来：“你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否则会感冒的。”
庞敦敦给何温以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本来是想着你可以先喝杯蜂蜜水暖暖身子，补充下/体力，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
“没事，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你。”何温以翘起唇角，挤出笑容，“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是在为了我好。”
庞敦敦见何温以如此狼狈了，还一直在为他铺台阶，忍不住笑起来，眉眼弯弯，里头漾着耀眼的日月星辰，“真没想到，有一天，你还能为了我说这种话。”
“我怎么了？”何温以愣住一秒，拉住庞敦敦衣角不让他走，让他把话说清楚，显得几分幼稚，“我之前不会为了你说这种话吗？”
何温以为自己辩解：“我初中的时候不也挺护着你的，只是你之后，越来越不跟我主动说话了，我也就慢慢地没再找你了。”
何温以掰着手指头计算两个人之间的账：“而且高中之后，你每次一看到我就躲开。我当时还以为，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呢。”
“没有，”庞敦敦否认，眼中的宠溺暴露，“你才不会做错什么事情。”
庞敦敦牵住何温以的手，为她暖着手心：“你在我这里，永远不会做错任何事情。”
何温以身体一僵，误以为庞敦敦在说什么感动人的表白话，从庞敦敦那里把手抽回来，讪讪笑，想起最重要的一茬：“不过不好意思啊，外面不光除了陈淮南，还有个橙子，可能你的名声……”
“我哪有什么名声。”庞敦敦急着为何温以刚才的反常话开脱，一时间嘴瓢，得到了何温以一个探究的奇怪眼神。
庞敦敦低头呸呸两声：“我是说，我的名声不重要，你的名声最重要。”
庞敦敦愣住，恍惚觉得他这样说好像也不太对。
庞敦敦绞尽脑汁，最终信誓旦旦拍着胸脯告诉何温以：“没关系，你要想我为做任何事，你尽管开口就是了。我都愿意。”
庞敦敦故作高深压沉了声音，笑着向何温以保证。
何温以这辈子，有太多人对她许过不会离开的承诺。
然后，大家都无一不例外的，都抛弃过她，离开过她。
她在任何人的那里，都不是第一选择。
何温以听到庞敦敦说的这话，认为听听就算了，笑了笑就算过去了。
经历过许多事情的何温以，现在只相信她自己。
就算是真的遇到了十分信任的其他人，何温以也不会再交出自己百分百的真心，永远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庞敦敦和何温以聊完几句，催促何温以赶快去洗澡。
门外，陈淮南在长廊上站了许久。
橙子陪在陈淮南身边，劝他：“我们还是快走吧，说不定庞敦敦和温以还有很多私密的话要说呢，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当电灯泡。”
陈淮南的一只手插在口袋中，脊背倚靠着墙壁，第三次回绝橙子的劝说：“我说了，我要在这里等他出来。”
陈淮南感觉橙子越来越过火了，偏头，直勾勾盯着橙子的眼睛：“我从一开始就只把你当妹妹，但为什么你自从和我在线下见面后，越来越喜欢精神占有我。”
陈淮南从一出生开始，便身居高位，见识过太多人在他面前表演的人情世故和小心机，上下扫过橙子身上彰显好身材的白色短裙子。
“橙子，”陈淮南动用真心，回劝橙子，“从一开始到现在，再到以后，我只会把你当妹妹。如果你对我有其他的想法，还是算了，我对你不会有那种念头。”
陈淮南按住橙子抓在他胳膊的手，挥下，“你还小，还在好好念书的阶段，别想太多其他的事情。”
陈淮南转过目光：“这种暴露的衣服，并不适合你。”
橙子知道陈淮南对她容易心软，眼眶迅速泛红，重新去抓陈淮南的手，将自己放到极其卑微的位置，等待着陈淮南的垂怜，希望陈淮南能多看她哪怕一眼。
“淮南哥哥，我不是那种意思。”橙子装着可怜的小白花，“我只是想对你好，想回报你从前对我的好。”
橙子说着空洞的煽情话，搬出了陈淮南和何温以小时候的聊天经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被抢劫后，我吃不上饭的日子，都是你在帮助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
陈淮南打断橙子的继续煽情，有些厌烦了橙子总是来这一套：“说实话，刚开始能在现实生活中找回你，我真的很开心。”
陈淮南抚摸上橙子那张精致好看的脸：“但你的这副皮囊，我也真的是越看越陌生。”
他停顿。
“就好像，你里面装着的，”陈淮南同样的于心不忍对橙子说重话，可他今天觉得他偏要说、非得说，让橙子清醒，“是从别人那里抢夺过来，东拼西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