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房门的隔音并不是特别好。
何温以听到了房内的动静,主动走上前,故作自然和轻松:“岁成,我出去买杯咖啡走走,活跃下死去的脑细胞。”
岁成的手捂住嘴巴,声音闷闷透过房门传出:“你去吧。”
何温以有些担心岁成,走之前为岁成准备了三明治和温的蜂蜜水,“三名字和蜂蜜水我给你保温在厨房了,你饿了就出来吃点。”
简单做完这些,何温以再度张唇,和岁成告别:“那我出去了。”
岁成的这一声嗯断断续续的,不成字句,是清晰的哽咽:“嗯……”
何温以无声叹口气,在玄关坐着换好出门的平底鞋,揉了揉眉心,选了件她平日最喜欢穿的厚外套出门。
酒店这里。
陈淮南和庞敦敦还在小学生拌嘴。
陈淮南在庞敦敦面前,还能做个幼稚的小屁孩。
庞敦敦和陈淮南围坐在床上,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各人抱着一只手机。
庞敦敦一脸认真,“要是这把你输了,今天的晚饭得你买单!”
陈淮南啧声:“你有点志气好不好,就一顿晚饭?你饭桶啊,就知道吃饭?”
庞敦敦被气笑:“那就两顿!”
陈淮南无奈,抿着唇角低下头,“好好好,算你赢了。”
陈淮南的手扶额,腹诽叫了庞敦敦一句:饭桶。
陈淮南觉得,庞敦敦真的是个饭桶。
庞敦敦不知道陈淮南私底下叫他饭桶,鼓足力道,屏住呼吸,看准时机一口气放了手中游戏人物的全部技能,顺利击败了陈淮南。
陈淮南扔掉手机,平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不行不行,我不来了,手机屏幕太小了,我看着眼花,打不好。”
庞敦敦得意,双手环胸,挺直腰板嘲讽床上的陈淮南:“你就是看我一直赢,所以怕了,不敢继续和我打了。”
陈淮南摆手,“我已经长大了,你的激将法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庞敦敦阴阳怪气:“算你够老。”
然后把手机一抛,跟着在陈淮南身边躺下。
陈淮南后知后觉,感觉庞敦敦说的这话不怎么对劲,满头问号:“算我够老?”
陈淮南皱着眉头,提溜住庞敦敦的后脖衣领:“庞敦敦,你脑子有毛病啊。”
庞敦敦为自己辩解,“你刚才自己也说自己老啊。”
陈淮南觉得庞敦敦就是为了故意跑来临安气他的:“庞敦敦你……”
陈淮南被气笑了,“你真是,真是好样的,一定是皮痒了。”
庞敦敦长大后,对真正严肃起来的陈淮南,仍是有骨血中害怕的压迫感。
他心虚吞咽口水,急忙转移话题:“何温以那边,你打算怎么做?”
陈淮南听见何温以的名字,稍微冷静些:“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庞敦敦:“什么叫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淮南解释道:“就是我会按照正规渠道接近她。”
庞敦敦按照陈淮南的性格猜测:“难不成,又是像之前,用恐吓威胁她爸妈的方式,威逼利诱她?”
陈淮南打了下庞敦敦的脑袋:“你脑子有毛病啊,当然不可能是这样了。”
庞敦敦吃痛捂住自己的脑袋,冲陈淮南抱怨嘟囔:“你老打我干嘛。”
陈淮南从床上坐起身,两手撑在身侧,穿好外套往房门口走,“因为你太笨了。”
陈淮南将庞敦敦独自留在了房内,一个人先出门了。
庞敦敦赶了一天的路,身体被柔软的大床包裹,没多久滋生了困意,睡着了,连陈淮南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陈淮南和公司带来的员工一起,住在同一层楼的酒店。
他这次出来,在工作群中说了一嘴,免得到时候会让他们找。
陈淮南出了酒店后,随处走走,扫了一辆共享小电动车,穿着休闲衣服脸上包着口罩,漫无目的地行驶着。
陈淮南拐过几个路口,看到不远处的百货商场,想起秘书曾给他看过的有关何温以的资料中有显示,何温以隔三差五会来这里买日常用品。
陈淮南开着小电驴,往那边过去。
何温以从家门出来后,没什么目的地地走了会儿。
临安地方小,何温以所在的地方更小,周围没什么大的公共休闲区域。
而且何温以在这里待得久,早就摸清了周围的地带都有些什么东西,对临安没有了新鲜感。
何温以一颗心悬着掉不下来。
她呼吸不顺畅,两只手放在口袋中,顺着公园中晚上在这里散步的人们走了会儿,放松自己的身体。
公园的边上有一条巨大的河流。
何温以站在桥上向下俯瞰,心中忽然冒出个念头。
她不想一辈子待在偏僻的小地方,她想去大城市闯闯。
她还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面对更多的挑战。
何温以迎着夜风,放空自己的脑袋,靠在桥上靠了很久很久。
终于整理好了思绪,何温以转过身,拢了拢身上的外套,颇觉寒冷往身体里钻。
她准备回去了。
一回眸,尘封在记忆中的人儿就往她的视野中钻。
陈淮南找遍了整栋百货大楼,没找见何温以,就随处走走,一路逛到了这里。
远远的,陈淮南就瞥见了熟悉的一抹身影。
何温以身上的锋芒消退许多,身上的尖刺变软了。
她与从前相比,有些地方和气质变得大不一样。
“好久不见。”是陈淮南先开的口。
一开口,陈淮南的心脏便跟着颤动,在真正见到何温以的这刻,起伏着的胸口宛若压了块巨石,难受的厉害。
“好久不见。”何温以被夜风吹起了发梢。
她配合地站在陈淮南的对面,回了陈淮南一句。
陈淮南有万语千言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吞咽口水,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何温以穿的很是单薄。
“今天晚上冷,你怎么就穿了这些出来。”陈淮南上前,熟稔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何温以的肩上,目光下移,落在何温以的脚上,“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就穿了双棉拖鞋出来,而且还是光着脚穿出来的。”
何温以任由被陈淮南照顾着,语气不再像从前那样生硬和尖锐,“出门的太着急,忘记了。”
陈淮南见何温以没有很抵触他的靠近,亲手一点点帮何温以穿好他的外套,带着何温以要去边上的服装店买衣服、鞋子和袜子。
何温以本该是抗拒的,可腿脚和嘴巴不听使唤,安静被陈淮南隔着衣服牵住手腕,被他带入了服装店。
陈淮南花钱和何温以完全不同,看见喜欢的便手一指,让店员包起来。
何温以在这边试穿一套,陈淮南让几个和何温以身材条件差不多的店员在边上试穿。
他坐在何温以对面,瞟一眼换好新衣服出现在他眼前的几个人,看见还觉得合身的就点头要买下来。
何温以曾经来过这家店做服务生,被同事尖酸刻薄对待过,忍受到了极限去向经理辞职时,还被经理讽刺过穷人就是一身的臭毛病。
她现在站在这家店内,看着店内的所有人,因为陈淮南站在她这边,出现在她身边,让她很有底气地接受大家对她的点头哈腰。
有店员看见陈淮南买东西的这架势,一看陈淮南就不是什么普通人,急忙跑去告诉经理,店里来了个大人物。
经理急急忙忙换了套正装,跑来恭维陈淮南。
陈淮南坐在沙发那,姿态随意,眼睛一眨头一点就是挥霍几千几万块。
陈淮南见何温以试穿着,表情不太对,急忙起身向她走去,帮她捏了捏肩膀放松:“是感觉太累了?那你休息着,让她们试穿就好了。”
“不是,”何温以就是想到了之前在这家店受到的欺负,本质是因为她没有钱,“不是累了。”
陈淮南和何温以二十几岁的重逢,都有着成年人的十足默契。
他们互相交换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陈淮南不再想得到何温以的心,只求得到何温以的人就好。
何温以不再像从前那样计较所谓的爱不爱,过去不过去,只求有权有势,可以让她在金钱方面过得开心就好。
何温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回眸望曾经鄙夷她的店员和经理,现在都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弯着腰站在她面前的样子,心里有了波澜。
“原来,你眼中的世界是这样子的。”何温以呢喃着。
陈淮南给足了何温以安全感,“只要你想,我眼中的世界,随时随地都可以与你共享。”
何温以听了,心中涌出很奇怪的念头。
她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和挣扎,难道最终真的比不过别人一开始的起点。
何温以想到了橙子,似乎理解了一些橙子当初纠缠着陈淮南,然后厌弃她的时候。
原来橙子追求的,是这样的世界。
何温以没有直接给出陈淮南回答,保留了一丝自己最后对理想的坚持:“我想去大城市闯闯。”
陈淮南的手扶在何温以穿着白色连衣裙的腰身,看着镜中比从前还要来的好看的何温以的脸,在何温以身上,看到了历经很多事情后,最终成熟有女人味的何温以。
陈淮南在何温以耳畔,低语向她保证:“你尽管去闯荡,我可以在你身后为你保驾护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