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两个人磨磨蹭蹭到收拾好东西出门，已经是接近晚上了。
何温以和陈淮南在花园里走了走，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
两人很是自然，很从前一样安静相处着。
何温以带着陈淮南一起看了夕阳落山，直到晚上起风了才回去。
何温以推着陈淮南的轮椅，垂目看着陈淮南的背影，喃喃道：“陈淮南。”
前面的陈淮南听见何温以叫他，应了声。
何温以便自然地说了下去：“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陈淮南明显愣住了。
陈淮南满心感动地和何温以回到了病房。
然后，他犹豫着，正想和何温以说些什么，就见何温以毫不避讳他，躺在了他病床边上的小沙发，开始刷帅哥的短视频。
何温以边看着帅哥，边点评，似在寻求陈淮南的认同：“我感觉成熟但有少年气的男生穿西服真的好好看。”
何温以扬了扬下颌，“对吧，陈淮南。”
陈淮南醋劲儿上来：“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叫我的大名。”
何温以好笑：“咋了，你名字不给叫？”
陈淮南被何温以怼的语塞：“……我不是那个意思。”
何温以：“那是什么意思？”
陈淮南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不过何温以，“没什么意思。”
何温以外放开的短视频音乐，有很劲爆的音乐声大大咧咧传入陈淮南的耳朵。
陈淮南忍无可忍，憋了个理由出来，“这里是医院，你小声点。”
何温以哦了声，暂时关掉了手机，从包里掏出一副耳机戴上。
陈淮南看得目瞪口呆，“你……”
何温以边戴上耳机，边道：“怎么了？”
陈淮南给何温以竖了个大拇指：“你真牛。”
何温以：“谢谢。”
何温以若无其事地靠在沙发上，继续看帅哥。
何温以的手托着腮帮子，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更放松的姿势看帅哥：“有些男生的声音也好好听。”
陈淮南小刀眼斜向另一侧，不想理何温以。
他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装作睡觉了。
护士进来查房，为陈淮南做了例行的简单检查。
护士临走前，皱着眉头问了陈淮南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护士道：“你有些怒火攻心的样子，做出来的数据不太好，但在标准范围之内。”
何温以趴在一旁，听见了护士的声音，瞪大眼睛，“陈淮南，你至于那么气吗。”
何温以上下打量了遍陈淮南，“你小子是不是暗恋我啊，看见我看其他帅哥，至于那么生气？”
陈淮南把自己缩在被窝里，“我困了，要睡觉了。”
何温以哦了声，“我今天没事，陪你在这里过夜吧。”
陈淮南眼睛睁开，感觉脑袋昏沉沉的，应了声何温以说的话，“哦。”
而后，他又把眼睛闭上。
何温以刷了会儿短视频后，放下手机，爬上边上空着的病床睡觉。
晚上的病房内永远是开着小灯和最外面的一盏灯的，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
何温以同样困倦了，手掩在唇前打了个哈欠，“晚安，我也睡觉了。”
陈淮南哼哼唧唧的，迷迷瞪瞪回应何温以的话：“晚安，温温。”
他习惯性说了句。
何温以没觉得哪里奇怪，陷入了沉睡。
何温以以为陈淮南失忆的这段时间，在陈淮南面前为非作歹，做了陈淮南先前不允许她做的许多事情。
陈淮南出院后回别墅，是由何温以亲自接送的。
别墅内，陈淮南惊奇地发现，家里不光有保姆和保镖，还多出了一批男仆。
陈淮南指着那帮年轻帅气的西服男们，质问何温以：“他们是谁？他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何温以诚实道：“他们虽然业务能力不咋地，但主要是能养眼。”
“养眼？”陈淮南惊奇瞪大眼，“何温以！”
他控制不住，在回家的第一天，气恼喊出了何温以的名字。
何温以越发感觉陈淮南奇怪，摸着下巴仔细观察陈淮南那张脸：“你为什么……看起来……怪怪的？”
陈淮南清理公司的计划还未全部完成，微笑着，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脏话，“没有，怎么会，我哪里看起来怪怪的了。”
何温以诚恳接他的话：“你哪里看起来都很奇怪。”
陈淮南忍了又忍肚子里的气，大步流星上楼，眼不见为净。
何温以这段时间在医院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忙碌的很，也累得很。
一回到家，她就想睡觉。
何温以非常自然，走到陈淮南和她的卧室，麻溜儿钻上已经躺了陈淮南的被窝，和陈淮南一起睡觉。
陈淮南被气得脑子嗡嗡的，沉浸式生何温以的气，翻过身冷不丁看见了近在咫尺的何温以的脸，才发觉何温以跑到他床上来睡觉了。
何温以睡得安详恬静。
陈淮南看着何温以的脸，又是气又是好笑。
他无奈，伸手搂住何温以的腰，将人拉到怀里抱着睡。
他这段时间，也没好好睡过觉。
何温以睡眠浅，半途中醒来，看见的便是陈淮南抱住她，在她身边安静睡着的画面。
何温以和陈淮南认识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不知道陈淮南最近的奇怪之处。
何温以理解陈淮南可能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所以有意隐瞒了她什么。
何温以拨开陈淮南额角的刘海，凑上前，在他脸上亲了口。
她在温暖的被窝中伸手，同样搂抱住陈淮南。
陈淮南醒来，一个人纠结了很久。
最终，陈淮南还是没和何温以说出自己的计划，不想多给何温以压力，选择自己抗下这件事。
何温以和陈淮南重新待在家里的时光，何温以尤其喜欢抱着陈淮南睡觉。
何温以从背后抱住陈淮南，嘴里嘟囔着，“淮南，我最近真的好困啊。”
陈淮南靠坐在房内的沙发上看书，随意说了一句：“困就睡觉。”
何温以用脸蹭了蹭陈淮南的胳膊，语调懒懒洋洋的，“好。”
陈淮南被何温以均匀的呼吸声，带动的有些困。
他的手握拳挡在唇前，打了个哈欠，放下书，陪着何温以在沙发处小憩会儿。
睡到一半。
何温以忽而睁开眼，看着陈淮南，嘴角弧度似有若无，“听说，你小时候有个青梅竹马？”
陈淮南一惊，心跳狠狠漏了一拍，拧着浓眉瞪大眼，“谁跟你说的？我妈吗？”
他解释道：“我的青梅竹马只有傅猫昴。”
何温以的笑里藏刀：“不是，你妈妈和我说，你有个女的青梅。”
陈淮南：“……”
陈淮南在心里吐槽她那个坑儿子的妈，回答的话语变得结巴：“我，我真没有。”
何温以温柔笑着，“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你说实话，我不会生气怪你的。”
陈淮南心虚陪笑，解释着：“我真没有，有的话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完全不需要我妈来告诉你。”
陈淮南道：“我妈应该就是纯粹想看戏，所以在边上煽风点火。”
何温以给了陈淮南最后的机会：“有就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你现在告诉我，我真的不会生气的，以后都不会生气的。”
陈淮南眼神下意识闪躲：“真的？”
何温以懂了，指着陈淮南：“你这个反应，大概就是有。”
陈淮南：“不是，我是真没有。”
陈淮南被何温以绕进去了，心慌，“我真的真的对天发誓，没有青梅。”
他着急解释，把小时候的糗事搬出来：“我小时候贼惹女生讨厌，没有女生会和我玩。”
何温以若有所思，抓过一旁放着的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陈淮南幼儿园时候和一个笑得灿烂的女生牵手的照片。
“你这张照片怎么解释？”何温以步步紧逼，“你分明就是有。”
陈淮南看着那张他自己都忘记了，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照片，凑近些何温以，语气变得认真，“你要怎样才肯相信我。”
陈淮南的手搂住何温以腰身，舌尖顶着腮帮子，“嗯？”
何温以熟悉陈淮南的心思，往后坐起身，不让陈淮南继续碰自己，“你别来那一套。”
陈淮南啧声，感觉何温以这次是来认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谁。再说了，我那时候就是穿开裆裤的年纪，完全没有性别意识。而且我也没和她干嘛，就是跟她牵了个手——”
陈淮南话还没说完，就被何温以赶出了房间。
何温以之后和何温以吃的每一顿饭，说的每一句话里，结尾都有她阴阳怪气的模仿话：“就是跟她牵了个手……就是跟她牵了个手……就是跟她牵了个手……”
陈淮南听了一遍又一遍何温以的这话，脑袋都大了。
他一边抓紧时间暗中处理公司的事情，一边哄着何温以，祈求她的原谅。
好不容易公司的事情到了收尾地步，何温以那边的情况有所好转。
好巧不巧，何温以和陈母口中的陈淮南的青梅，真的出现在了陈家。
陈淮南处理完全部公司的事务，打算向何温以坦白自己没失忆的那天。
陈淮南特地送了何温以一辆车和一屋子的手办娃娃，带着何温以去私人影院看了好几场电影联络感情。
私人影院内。
何温以的身体和脑袋都昏昏沉沉的。
何温以腰酸背痛地揉着自己的身体，摆手，“下次我再也不一次性看那么多电影了。陪你看电影，简直是折磨。”
何温以看着眼睛亮亮的陈淮南，不解道：“你精力居然还能这么旺盛？”
陈淮南被何温以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模糊嗯了声，“我……还好。”
陈淮南眼瞳黑沉沉的，闪着期待，“那温温，我们还看电影吗？”
何温以：“你还要看？”
陈淮南：“再看最后一部？”
何温以服了，是真的没有力气了，“不了，我是真没精力陪你一起看了。”
何温以把头转到一边，小声吐槽，“咱俩要是有天结了婚，那还得了。”
她觉得，她能直接被陈淮南整废了。
陈淮南给何温以赔罪，“我肯定不这样了。”
他向何温以保证：“我以后一定收着点，不看那么多了。”
何温以骂他：“你就是有毛病，力气太多了可以多去跑跑步。”
陈淮南抿唇，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哦，温温教训的是。”
吃饭的时间段，陈淮南接到了陈母的一个电话。
陈母在手机那头，完全是通知的语气：“可欣来咱们家了，你快点带着温以回来，好好和人家吃个饭。”
“可欣？！”陈淮南记得这个女的，小时候一直缠着他，说什么喜欢他，烦都烦死了，“妈，您跟她吃顿饭就好了，我带着温温去不合适。”
陈淮南道：“温温会吃醋生气的。”
陈母似乎就为了看自家儿子为难的笑话：“可人家千里迢迢刚回国就记得来咱家看你，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啊，你可不能辜负了。”
陈淮南无奈：“可我去真的不合适，更别说还要带着温温一起去，就更不合适了。”
陈母：“吃顿饭而已，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你难道不记得是谁在你公司没有主事人的时候，一把年纪了还站出来帮你管理公司？”
陈淮南被陈母一句一句压着，无奈摆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妈，您别再说了。”
陈淮南扶额，“但吃饭这件事我得先跟温温商量一下。”
陈母道：“你就是想利用温以这个借口，不来我家陪我吃饭。你这次就当不是陪可欣吃饭的，就是回来老家吃个饭，陪陪我这个孤寡老人家，然后再顺便陪陪可欣这个客人。”
陈淮南叹了口气，提醒陈母：“我不是专门陪人吃饭的人。”
陈母在电话那头沉默，叫了陈淮南大名，“陈淮南，老娘现在说话不好使了是吧！我说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吗！我让你回家来陪我吃个饭！有那么难吗！”
陈淮南：“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陈淮南忍受不住，挂断了电话。
何温以正好下楼，目睹了陈淮南情绪起伏如此大：“怎么了？”
陈淮南的话到嘴边，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温温，就是有点事我需要找你商量一下。”
何温以温柔笑着，“什么事？我愿意帮你分担些。”
陈淮南沉默，哑然了，久久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就是……就是……”
何温以：“就是什么？”
陈淮南不断做着深呼吸，“就是，我需要回老家陪我妈吃个饭。”
陈淮南悄悄看着何温以的眼色，补充，“需要带着你一起回去的那种。”
何温以大大方方笑着，利落得体，“可以啊，我最近正好有空，陪你回去和阿姨一起吃个饭。”
陈淮南陪笑：“就是情况还有点复杂，需要我们再陪一个客人一起吃饭。”
何温以：“阿姨的客人？可以啊。”
何温以以为是什么大长辈，和陈淮南商量着：“我需要买点什么礼物去？阿姨的那位客人，喜欢什么样子的礼物？”
陈淮南更加心虚了，舌尖顶着腮帮子，敢怒不敢言，手挠着后脑勺的发丝：“她……她可能喜欢……”
陈淮南把心一横，说道：“我也不知道。”
何温以点点头：“那我回头研究研究老一辈的都喜欢什么，然后提前买点。”
陈淮南越说越小声：“她是个我一个同辈的女人。”
何温以耳朵尖，眼神顿时变得冷厉，目光一下一下朝着陈淮南划去：“什么？”
何温以表情严肃，“你说她是你的谁？”
何温以没等陈淮南回答，就明白了，“我知道了，她就是你那个青梅吧。”
她好笑，阴阳怪气陈淮南，“原来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还跟你妈妈和你都很熟悉的样子，那我去是不是不合适啊。”
陈淮南道：“我也觉得不合适，我都和我妈说过了，但是我妈就是不同意——”
话音落下，何温以一拍桌子：“陈淮南！你还真没想让我去啊！”
陈淮南不敢说话了。
让何温以去不对，不让何温以去也不对。
陈淮南扣弄着自己的手指，“那老婆，你说该怎么办嘛。”
陈淮南把自己的身份地位放到了谷底，第一次叫了何温以老婆。
何温以因为陈淮南的这一声，更多的气没撒出来。
何温以的手扶额：“她现在长什么样子？”
陈淮南瑟缩着，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可欣的朋友圈：“她初中毕业之后就去国外留学了，她的照片只有朋友圈为数不多发的几条。”
何温以大概翻了翻可欣的朋友圈，心里头产生异样的感觉。
可欣是那种一看就是家里很用心，砸了很多钱才培养出来的富家女，和她的出身完全不一样。
陈淮南小心翼翼观察何温以的表情，察觉到什么不对，赶忙收起了手机，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喝汤：“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大不了我就不去了，随便我妈那边怎么说，我就说公司有事抽不开身。”
何温以收起了刚才的气恼样子，“你去吧。”
何温以平静说：“既然她在国外待了很久才回来，那你们是该好好叙叙旧。你妈让你参加那个饭局，总归是有理由的。”
“温温。”陈淮南去牵何温以的手。
何温以几不可察地躲开了，低头夹了一口面前碗里的菜。
何温以草草吃完饭，叫来家里的两只猫，陪猫一起玩。
客厅内的电视机开着，何温以忽然出言：“我想养条狗。”
陈淮南附和：“狗狗也挺可爱的，那就养一只。”
何温以说着，没了声音，呆呆看着乖巧趴在她怀里的肥胖猫咪。
陈淮南知道何温以不高兴了，抓来桌上摆着的猫咪小玩具，和何温以一起逗着两人身边的小猫。
陈淮南想给足何温以安全感，“那个饭局我不去了。”
他道：“我会找借口和可欣错开的。”
何温以抱着猫：“可你避开一个可欣，以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可欣。淮南，你真的很优秀，有很多人为你前仆后继，有些事情你是躲不开的。”
陈淮南抬眸，和何温以对视，“可我只想要你。”
何温以在气自己，也在气陈淮南，说了句不合时宜的气话：“人生总会有很多变数。”
陈淮南牵住何温以的手：“温温，你怎么会这么想。”
何温以想到了她惨败的一家子人：“我经历过的全都是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这么想。”
陈淮南抱住何温以，“以后有我在，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何温以靠在陈淮南怀里，“可我之前的每一次也都是那么想的。”
陈淮南全盘接收着何温以的敏感，努力照顾何温以的小情绪，“以后有我在，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在你的生活中发生了。起码我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