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们是恋人？还是室友？
拘留室。
李桑怀脑袋靠着墙，目光呆滞地仰面看着铁窗外，脚趾头上挑着一只蓝色的拖鞋，翘着二郎腿，有节奏地打着节拍，嘴里轻轻哼唱着《铁窗泪》。
周围几个因为在外面喝酒打架被关进来的学生模样的小太妹朝她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纹着花臂的小太妹围着李桑怀打量了几圈，走上前来挑衅道：“喂！今天新来的？犯什么事了？”
李桑怀瞥了那人一眼。“小屁孩，关你什么事？”
“哟，姐姐，看你年纪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倒是也有些江湖味儿，跟过哪个大哥？豹哥？还是熊哥？”
“什么阿猫阿狗的，没听过。不好好上学，小小年纪就出来混，学什么不好，学古惑仔。”李桑怀懒得搭理，不耐烦地扭过头。
另一个太妹瞅了瞅李桑怀美得过分的脸，难掩嫉妒之色，便讥讽道：“长得像狐狸精似的，尽勾搭男人了吧？”
“对呀，狐狸精，把你的狐狸尾巴露出来瞧瞧！”另一人附和道。
“狐狸精？！小爷好歹也算是小半个神仙！岂有此理！竟敢在本仙人面前出言不逊！”
李桑怀面色阴沉，那条一直抖动的腿突然停下。
她抬起头，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阴邪的笑容，如剑锋一样笔直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她拎起脚趾头上挂着的那只拖鞋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李桑怀：“真正的狐狸精可不是长这样的！可恶的小鬼！竟然这么没有礼貌！就让我来教你们怎么做人好了！”
……
片刻后拘留室的门被打开，门外警察喊了一声：“李二狗，李二狗在不在？”
见没人应声，警察推开门，却见那几个小太妹正蹲在墙角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耳朵，已经哭成了泪人，嘴里还在结结巴巴地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
“你！你做了什么！”警察对着脚趾头上挑着拖鞋的李桑怀呵斥道。
“我正给她们上课呢，教她们如何做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
“你是不是打人了！”
“哪有，警察叔叔，你可不要说瞎话，冤枉人家可不好。”李桑怀故意露出了一个邪媚到骨子里的笑容娇嗔道。
警察不禁打了个哆嗦。“你……你，我警告你，给我好好说话。”
“怎样才算好好说话呢？”
“好好好，赶紧打住。你把脸转过去，对着墙，在那别说话就行。”警察连忙妥协。
警察又冲着小太妹们问道：“她是不是打人了？”
小太妹们集体转过头看向警官，一脸委屈地摇了摇头，每个人脸上的拖鞋印记还没有消退去。
李桑怀两手一摊。“你看，明明是你冤枉我了。”
警察一阵语塞，对那几个小太妹道：“还蹲着！赶紧站起来。”
小太妹齐刷刷地看向李桑怀。
“警察叔叔都说了，还蹲着干啥？”
在得到李桑怀的允许后小太妹们服服帖帖地站起身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你们谁叫李二狗。”警察继续问。
还是没人应声。
“我说，谁叫李二狗！别再让我重复啊！”警察有些生气了，提高嗓门。
李桑怀：“警官，你直接说有啥事嘛。”
“有人来保释了，李二狗跟我出来。”
警察的话音刚落，李桑怀直接跳起来，举起手高呼：“我是！是我！嗨！你不早说！”
警察狐疑地看着这个一惊一乍的女人。“你就是李二狗？”
“对！没错！就是我！我就是李二狗。那是我小名。”
李桑怀小跑过去点头哈腰，表现出一副乖巧十足的奴才样，前后反差之大不禁让警察怀疑这女人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那好，你跟我来吧。”
李桑怀临走前将脚上的那双拖鞋丢给了太妹们。
“留下给你们做个纪念。出去后要好好读书，做小混混是没有前途的！听见了没！”
太妹们齐声鞠躬道：“是！大姐大！我们一定好好学习！”
李桑怀被带到了警官办公室，白景正坐在接待椅上。这小子还算有良心，还知道来捞人。
二人并排坐着，李桑怀对着白景挤眉弄眼，那架势像是在责怪怎么没早点来捞她。
白景一脸淡漠，这种时候这种场合懒得看这女人一眼。
他们的对面正是帅气警察李穆。
李穆见李桑怀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好像不一般，突然问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景：“恋人。”
李桑怀：“哥们。”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回答，又同时彼此对视一眼。
李桑怀拧着眉毛，歪着头，瞪着大大的眼睛打量着平静无比的白景，心想：“这小子搞什么鬼？”
李穆一脸狐疑，看向白景的表情也阴晴不定，别有意味。
李桑怀连连摆手，试图撇清关系。“不对！不对！我们其实是室友。”
白景再次面无表情地肯定道：“恋人。”
李桑怀急了：“警官！你别听他胡说！我和这人不熟！只是普通的朋友……”
没等李桑怀说完，白景又开口打断李桑怀的解释。
这一次他扭过头死死盯着李桑怀的眼睛再次强调：“恋人。”
李桑怀嘴唇抽动，小声嘀咕道：“不想死就别说话！”
李穆：“看起来你们的关系的确挺亲密的。”
白景点头：“亲密。”
李桑怀摇头：“不熟！”
“行了！这个案件的大概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们那边填表，交保释金。”
李桑怀：“我这就可以离开了？”
李穆：“你男朋友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李桑怀连连摆手：“啥？男朋友？他？就他？不不不，警官你别误会。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是吧？小白？你说话呀！”
李桑怀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白景，可是这小子像是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不仅没表态，就连一个表情都没有。这小子关键时候又在装死！
白景：“刚才好像是你让我别说话的。”
“你！”
在办理手续的时候李桑怀被告知需要出具身份证。她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她在人间分部刚刚改了名，还没等拿到这一世的证件就因为当众行凶被人间的差人抓到了这里。
“身份证？没有。”
李桑怀话音未落，小白掏出一张印有李桑怀那张脸的身份证递给了办手续的警官。
李桑怀一脸诧异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该不会是你伪造的吧？”
嗯？伪造证件？警察本能地将耳朵竖了起来。
见警察一脸警惕地看了过来，李桑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她急忙捂住嘴，两只大眼睛闪烁躲避着警察犀利的眼神。
嘀的一声响，警察瞄了一眼电脑界面，系统里弹出了所有李桑怀的信息。这张证件是真的，没有任何伪造的痕迹。
既然这张证件有效，那么也就意味着人间分部承认了李桑怀继续作为地府经纪人的身份，他们并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件事。
见警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李桑怀长舒一口气，压低声音在小白的耳边道：“人间分部那边你已经搞定了？他们打算放我一马？”
白景面无表情，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用责怪的语气说道：“是你自己把证件丢在了抽屉里。你这脑子，什么记性。”
李桑怀呆若木鸡地迟钝了两秒，忽然好似听明白了什么。
她连连点头，恍然道：“哦~对对对。没错！是我忘记了！我把身份证丢在房间的抽屉里了。”
白景：“是客厅的抽屉。”
李桑怀呆滞了一秒，连连点头。“对！对！客厅的抽屉！左边那个抽屉！我说嘛！瞧我这记性。”
小白：“是右边那个。”
一团火气噌的一下窜到了李桑怀的天灵盖，好似头顶的头发都立了起来。她给了白景一个可以杀死人的眼神。
“这混蛋小子！找茬呢！快闭嘴吧！你别说话了！”
这会她算是看出来了，白景分明是在借机会整她。
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她无法发作，她可不想才从拘留室里被捞出来没几分钟，又因为在警察局里意图掐死某人又给关进去。
眼下只能忍了，不过今天这件事没完，李桑怀在心里那张仇恨名单上又默默地给白景记上了一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以李桑怀的性格，她可等不了十年，报仇这种事过不了夜。更何况她的为人做派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
李桑怀瞪着眼，嘴里磨着牙，心里叫骂着：“胆敢戏弄我！给我等着！姓白的！来日方长！我们的账慢慢算！”
出了警察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向停车场。
李桑怀跟在白景身后阴沉着脸，她对着路边一个废弃易拉罐踢了一脚，易拉罐飞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砸在了白景的后脑勺上。
白景揉了揉后脑勺，回头看了看，李桑怀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这女人两手交叉在胸前，理直气壮道：“没错！我干的！怎样！”
此时李桑怀的脸上摆明了写着‘易燃易爆’这几个字。白景很识趣地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只是摸了摸后脑勺，并没有搭理。
李桑怀：“喂！你！站住！刚才问我们之间的关系时，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问你话呢！别装聋作哑！”
白景戴上头盔，跨上那辆小摩托，像个没事人一样，耸了耸肩，死不承认。
白景：“我说什么了？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白景顺手将另一顶头盔扣在了李桑怀的脑袋上，又像上次一样帮其将头盔戴正，还贴心地帮着捋了捋散乱的长发。
李桑怀拍掉白景殷勤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戳着对方的鼻子威胁道：“姓白的，虽然我欠你很多钱，但有些话还是说明白了比较好。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复杂了，我不想让它变得更复杂。明白？”
白景并没有言语，只是露出了一个帅气的谜之微笑，发动了摩托，潇洒地甩了甩头，示意李桑怀上车。
李桑怀也不知道这小子听进去了没有。她跳上车，仍旧保持着与白景背靠背的坐姿。
她拍了拍白景的头盔：“我坐稳了。肚子饿。要吃肉。都怪你，这会才想到来捞我，害我在里头吃了几顿馒头。嘴里都淡出鸟了。”
白景：“我记得你喜欢吃面皮汤的。有家店的味道很好。你应该会喜欢。”
李桑怀歪着脑袋：“面皮汤？那是什么东西？我喜欢吃？我怎么不知道？”
白景干咳一声掩饰道：“你听错了，我是说，你应该会喜欢吃面皮汤。我猜的。”
“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好像你挺了解我的样子。自作聪明！”
李桑怀一脸狐疑，她总觉得自从自己以这具身体转世重生后小白就怪怪的。
白景神秘地一笑，沉默不语，心中暗自嘀咕：“虽然我不了解你那有趣的灵魂此时在天方夜谭地想些什么，但我了解你的这具身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