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湘灵儿,梦中的自己
夜已深。
点点雨滴打在玻璃窗上,一道刺眼的亮光在窗外的天空闪过,照亮了漆黑的房间,紧接着天边传来隆隆的雷声,震得玻璃窗当当的响。
被子的一角拖沓在地板上,只剩下半条被子的李桑怀将身子蜷缩地更紧了些。
她紧紧地闭着眼,皱着眉头,用枕头捂着耳朵,不敢看窗外的闪电。
她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害怕打雷,恐怕又是这具身体属性的缘故。
不过为什么小白会知道自己害怕打雷呢?她脑袋里胡思乱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中。
鼻尖的空气很湿,有一股土腥味和青草的气息。李桑怀仰起头看向雾蒙蒙的天空,伸手接住了几缕雨丝。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片农田之中,她随手摘了一片硕大的芋头叶顶在头上挡雨。这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好听的吟唱声。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个村子,村口有颗老榕树,榕树下站着一个打着油纸伞的红衣女子。细看那人的背影和服饰像是个古人。
“你好……请问……”李桑怀走近,冲那人挥了挥手,想要上前询问自己这是在哪里。
那女子打着伞缓缓转过身,下一秒李桑怀惊呆了。
那红衣女子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女子的眉宇间满是优雅温柔的气质,和当下的自己完全是两个人。
“你……你是谁?”李桑怀问道。
红衣女子温柔一笑,微微欠身行礼,用同样的声音回答:“湘灵儿。”
“湘灵儿?我不认得你。为什么我们长得……一模一样?”
红衣女子继续说道:“到了那一天你会明白的。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帮忙?虽然我这人平时乐于助人,但求人帮忙总要给些好处吧?”李桑怀一边说,一边搓着手暗示着。
湘灵儿微微一笑,从自己的盘发上取下了一根镌刻着鸳鸯的铜制发簪递了过来。
“这是我和我夫君的定情信物,是我最宝贵的东西。原本应该是一对,只可惜……”
说道伤神处湘灵儿双眼朦胧默默落泪。
李桑怀没心没肺地接过簪子,这会正仔细打量着,心中估算着这簪子价值几何。
“这簪子的色泽怎么看也不像是金子,应该不值几个钱。做工嘛,一般般。”
可是在接触到簪子的那一刻她不禁浑身打了个激灵,这东西不知有什么魔力,竟让她感觉十分的亲切熟悉,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像这原本就是属于她的物件。
李桑怀这人虽然厚脸皮,做人无底线,但看到湘灵儿伤心落泪的柔弱模样,她也不忍心夺人所爱。
“原来是定情信物啊。不过还是算了吧,我这人虽然爱贪便宜,但若是收了你这东西可是会遭雷劈的。说说看吧,要我帮你什么忙?要是太麻烦的话,可就算了。”
湘灵儿止住了眼泪,说:“我想请你好好照顾他。”
李桑怀摸不着头脑,问:“他?他是谁?”
这时候头顶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闪电。云端之上响起了滚雷。
湘灵儿和李桑怀同时受了一惊,身形一颤,同时捂住了耳朵。看起来她们二人都害怕打雷的天气。
李桑怀立即将发簪递还回去,指了指天空说道:“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夺人所爱会遭雷劈的。这簪子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出乎意料的是湘灵儿却摇了摇头说:“这根簪子我已经保管了一千年,现在它既属于我,也属于你。只有戴上它,他才能找到你。把它戴上吧。”
湘灵儿的话没头没脑,李桑怀越听越糊涂,什么你的我的?
轰隆隆又一道闪电在头顶闪过。
见闪电离自己越来越近,李桑怀觉得天上的闪电就是冲自己来的,如果不立刻把这东西还给人家,自己或许真的会遭雷劈。
李桑怀:“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看,连老天爷都不同意。赶紧收回去,不然我可能真会遭雷劈……”
轰!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劈下。
李桑怀刚刚站立的地方一片焦糊,地上只剩下一个原本顶在头上挡雨的芋头叶,人却不见了。
倒霉如斯,她果真被雷劈了!
李桑怀满头大汗,猛地从梦境中惊醒,意识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原来是一场梦。好险!好险!”她暗自庆幸着。
此时房间的黑暗中一只手拎起拖沓在地上的被子轻轻地盖在了李桑怀的身上,她的床边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坐到了床边,缓缓弯下身子,捋了捋盖在李桑怀面庞上的长发。
当那只手触碰到面颊时李桑怀浑身一怔,虽然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可是她仍屏住呼吸,不动声色地将一只手悄悄探到了枕头底下。
忽然她猛地睁开眼睛。一道寒光伴随着一道闪电一闪而过,枕头下杀出一把水果刀刺入了那个人的胸口。
噗!鲜血四溅!
此时窗外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李桑怀这才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白景的嘴角流淌出鲜血,他倒在了李桑怀的怀里。李桑怀握着水果刀的手正在颤抖,她的手上一片血红。
“小……小白!小白!”
白景躺在李桑怀的怀里,抬起沾着血的手抚摸着李桑怀惊恐万分的脸。
白景奄奄一息道:“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早已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如果最终可以死在你手上也不算太糟糕……咳咳……”
“小白,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死!你别死!”
白景抬手轻抚李桑怀的面庞。“你哭了?”
“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呵~原来你还是在乎我的。答应我,等着我,下辈子我娶你……好不好?你愿意嫁给我吗?咳咳……”
李桑怀目光闪动,双眼泛着泪花,紧紧抿着嘴唇。面对这个请求,李桑怀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景:“你不答应我,我会死不瞑目的!你就这么忍心让我带着遗憾去死吗?快说你愿意。快说啊,我就快死了,难道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能满足我吗?我相信你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一定会满足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请求的,对不对?”
忽然,胸口插着一把刀子的白景竟然坐了起来,他紧紧拉着李桑怀的手,说:“只要你说一句‘我愿意’就好。说呀,快说呀。这三个字对我很重要。”
“诶?小白,你……你怎么……”
李桑怀抱着奄奄一息的白景,却发现这货却越来越精神,竟然还坐了起来,哪里有失血过多即将死掉的迹象。
见白景又立刻躺平哼哼着,摆出快要升天的样子,李桑怀刚刚还惊恐愧疚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她面色阴冷地抚摸着白景的脸。
“小白,你知道吗?作为一个快要领盒饭的人,你的台词实在有点多。你这拙劣的演技竟敢糊弄我!”
噗!噗!李桑怀握着刀柄一刀一刀地戳进了小白的心口,狠狠地捅了两下,最后还不解气地拧了一下。
“你!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闭嘴吧。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终于白景瞪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倒在了她的肩膀上断了气。
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李桑怀沾满鲜血的手,还有那张阴毒的脸……
房间里李桑怀双脚一蹬被子,像根弹簧一样,猛地从床上坐起,这时候耳边响起了闹钟的铃声。
她拧着好看的眉毛一脸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窗外的阳光已经照进了屋里。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的汗珠和眼角的泪痕,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原来是梦中梦。真是太离谱了!我竟然会为了那混蛋流眼泪。这小子死不足惜!有什么可同情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梦好奇怪。等一下,难道是梦魇的缘故?”
“难道昨晚在小白的房门口画了个吸引梦魇的法阵被反噬了?报应不会来得这么快吧?”
李桑怀摇了摇头,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她伸了个懒腰下床,拖沓着Kitty猫拖鞋走到房门口,将堵在门口的一摞柜子挪开。
为了防止白景又像上次一样偷偷爬上她的床,吃过亏的李桑怀充分吸取了教训。不仅上了两道锁,还用家具从里面堵上了门。
门一打开,迷迷糊糊的李桑怀就发现门口蜷缩着一个人。
这个人打着地铺,身上裹着一床被子,脑袋都瞧不见一个。
李桑怀抬脚很不客气地用脚丫子踹了几下却没见反应,于是又狠狠地踩了几脚。一个龟缩的脑袋这才从被窝里伸了出来。
“一大早堵我的门算几个意思?嫌我心情好,存心添堵是吧?”李桑怀叉着腰不满地质问。
白景迷糊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打了个哈欠,一边收拾起铺盖一边挠着头说道:“昨晚上打雷了,担心你害怕,所以……嗯?你眼睛怎么这么红?你哭了?”
李桑怀急忙心虚地扭过头揉了揉眼睛。
“没……哭个屁!我好好的哭什么!只是没睡好而已!火气大!”
“一大早干嘛这么大火气。难道来那个了?”
“哪个?”
“那个啊!”
“你想死吗!”
“不想。”
“那就闭嘴!赶紧卷铺盖从我眼前消失!”
见着这女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小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以免因为嘴欠,给自己带来生命危险。
李桑怀一大早就被这小子气得够呛。她稍稍平复了一下暴躁的情绪,默默打量着正在收拾铺盖的小白,回忆着昨晚那个诡异的梦境。
“这小子怎么知道我害怕打雷?可疑,实在是可疑。”
李桑怀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看似老实的男人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她。只是这秘密到底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