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不许你对我那么温柔！
手工制衣店内，更衣室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李桑怀从门缝处探出脑袋来，门外白景正背对着她耐心地等待着。
李桑怀换上了一件唐朝时期样式的红色裙装走出更衣室，自言自语地来到镜子前：“做模特而已，又不是拍戏，非要穿这个干嘛？应该不难看吧？”
可是话音未落，她的脑中仿佛响起了一道惊雷。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时镜中的自己竟然和梦境中的红衣女子湘灵儿一模一样！
李桑怀原本以为二人只是相貌相似，可当她换上这条裙装之后才发现自己从头到脚和那个梦中的红衣女子几乎就是同一人！
一定是梦魇作祟，在梦里映射出了另一个自己。李桑怀如是想着，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此时白景转过身，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透过镜子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容颜。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具雕像，几乎忘记了呼吸。
在白景的眼里这一面镜子内外映射的是相隔千年的两世人生，明明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可是她却不是她。
在店家看来，这对小情侣不知怎么了，为什么两个人同时一动不动，好似都魔怔了？如果不是门口挂着的风铃还在叮当作响，她还以为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店家干咳了一声，好心地提醒了一下。
李桑怀和白景这才收回了神，二人都不知所措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行为。
李桑怀转过身面向白景，问：“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吗？”
白景干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
“还……还行。只是……还差了一点东西。”
“还差了什么？”李桑怀问。
白景：“发饰。”
“发饰？”李桑怀摸了摸自己的头，她觉得自己这发型没什么毛病，挺好的。
白景转头对着店家道：“老板娘，这件衣服我要了。”
店家：“小姑娘穿着的确挺合适的。需要包起来吗？”
白景：“不用，就让她穿着吧。对了，老板娘，你这有梳子吗？”
“梳子？”
半分钟后李桑怀一脸不情愿地坐在镜子前，双手交叉在胸前，不耐烦地抖着腿表示抗议。白景正站在她的身后给她打理着头发。
李桑怀终于忍无可忍道：“喂！你够啦！你想把我折腾成什么样才满意？！”
白景一边专心致志地给李桑怀打理着长发，一边说道：“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想反悔？”
李桑怀叹了口气，一把抓住白景的手，看了看白景手腕上手表的时间。一想到自己还要被这小子任意摆布十几个小时，她几乎抓狂了。
果然这笔交易就是一个坑！而自己就是主动跳进坑里的那只蠢兔子！
老板娘热情地给两位客人倒了两杯茶水，见白景这梳头的手法十分娴熟且十分温柔，便微微笑道：“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好男人。”
李桑怀诧异道：“他？就他？老板娘你可算是看走了眼。会梳头就算好男人？这标准也太低了吧？”
老板娘：“我不会看走眼的。我的老伴在世的时候就经常这样给我梳头。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用心的时候，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柔。”
白景微微一颤，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将面前的李桑怀当成了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尽管他已经提醒过自己无数次。
似乎觉得老板娘的话有几分道理，李桑怀用手指着镜子里的白景警告道：“喂！你！听好了！你没必要对我那么温柔！我不许你那么温柔！”
白景按住李桑怀不听话的脑袋，说：“听见了！别乱动！给我老实点！这下满意了？”
老板娘笑着摇了摇头，她也是过来人，也曾年轻过，对于这二人的关系，她不用猜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至少是她自己认为的那么回事。
为了给两人腾出足够的空间，老板娘很自觉地躲到了柜台的后边，一边拿熨斗熨烫着衣服，一边时不时地看向这两位年轻人。
打理好头发后，白景看着镜中的李桑怀，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李桑怀也透过镜子看着站在身后的白景，两人默默地对视，恍惚间竟对当下的场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打理好头发后二人出了店门，走在大街上彼此一言不发。一个双手插着裤兜仰头看天，一个背着双手垂头看地，似乎两个人都藏着自己的心事和秘密。
一副古人打扮模样的李桑怀行走在这条街上并没有显得多么的另类，只是她身边跟着一个穿着运动服与运动鞋的白景，两人走在一起就如同两个相隔千年的人穿越了时空走到了一起，在旁人看来颇有些古怪。
忽然仰头看天的白景停下了脚步，李桑怀回头一看，白景正揉着眼睛。
李桑怀：“你怎么啦？”
白景继续揉眼：“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
“进沙子了？我看看。”李桑怀说着走了过来，用双手捧住了白景的脸。
白景浑身一怔，瞳孔猛地一缩，像是被点了穴一样，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整个人就好像被脸颊上那双手传来的一丝冰凉给冻住了。
李桑怀：“你蹲低一些，我够不着。”
见白景像是没听见似的，像根木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李桑怀一把拽住了白景的衣领子，将白景那一米八三的个子强行拉低了十公分，接着她微微踮起脚尖，双手捧着白景的脸凑近了些。
“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发炎了？”
她朝着白景红红的眼睛里瞅了又瞅，一张大大的脸倒映在了白景的瞳孔里。
白景不知所措，乖乖地被拽着领子，被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捧着脸颊，微微弯着腰，曲着膝盖，保持着别扭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动弹。
两人四目对视，看到了彼此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李桑怀那双美眸扇动着长长的睫毛，一张樱红的小嘴近在咫尺，长发间散发着茉莉花的香气令人神往。
这时不远处一个背着相机正在四处采风的摄像师偶然间向李桑怀和白景的方向看了过来。他举起手中的照相机将眼前这个暧昧无比的画面捕捉了下来。
李桑怀很认真地检查着白景的眼睛，嘀咕着：“除了眼屎，啥也没有。”
李桑怀见小白的双眼仍死死地盯着自己，眼神却又像是在神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她便使坏地对小白的眼睛猛地吹了一口气，将这个发愣走神的家伙给叫醒。
“喂！大白天的，做梦呢！”
李桑怀靠得很近，现在的她早就把一米之外的规定忘得干干净净。用她的逻辑来讲，她主动靠近小白可以，这是纯粹的友谊。可若是小白主动想要靠近她就不行，那意味着有图谋不轨，有想要揩油占便宜的嫌疑。
白景缓过神来，收回思绪，鼻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茉莉花的清香味，这味道令人着迷，好生熟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李桑怀捧着脸，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为了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他连忙质问道：“你身上的味道……你偷用我的洗发水了？！”
李桑怀连连摇头，死不承认。“没……没有！哪有这种事！我……我是那种人么！”
白景又嗅了嗅鼻子继续质问：“还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哎呀，就用了一丢丢。跟个娘们似的，我都不介意。我还用你的剃须刀刮腿毛来着。怎么了？”
“喂！你过分了啊！”
“呼呼~”就在白景惊呼的时候李桑怀对着白景的眼睛里又使劲吹了吹气，一股更浓郁的茉莉花香气扑面而来。
两人瞬间互相拉开了距离，跳到一米开外的位置。
“不就是用了你一点洗发水么？至于这么一惊一乍的？小气鬼！”
“我的洗发水都是进口货！很贵的！”
“我就用了一丢丢！至于嘛！”
这时候一旁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那个……你们好，打扰了。”摄像师向二人走了过来。
摄像师：“刚才我在附近采风的时候正好用镜头捕捉到了二位。希望你们不会介意。”
李桑怀立刻好奇地凑上前去，白景却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打扮非主流，用红头绳扎着马尾辫的摄像师，眼前这个人的气息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摄像师脖子上挂着的一部相机中吐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白景弯着腰，李桑怀垫着脚，正用双手捧着对方的脸颊，看上去两人正四目深情对视。
“二位真是太上镜了，这张照片送给二位，希望你们能够喜欢。”
李桑怀接过照片歪着头左看右看。在她看来给别人吹一吹眼睛里的沙子有什么好拍的。可是一旁的白景在看到照片后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张照片的确非常完美，无论从捕捉角度还是光线都无懈可击，可问题就在于它过于完美，完全不像是偶然间地捕捉拍摄，更像是摆拍。
白景自然知道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存粹是李桑怀偶然的无心之举，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他们早就被捕捉在了镜头里，这个摄像师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是谁？如果是监视，又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白景的脑海里思索着各种可能性，考虑着对方的目的和身份。
摄像师冲着白景微微一笑，说道：“我曾去过很多地方，花费很多时间致力于寻找世间最美的风景，后来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风景不在千里之外，也不在千年之前，而是在当下，在眼前。”
丢下一句莫名其妙且听上去颇有哲理的话后摄像师冲着二人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李桑怀将照片随手递给白景，说：“呐。就这一张，给你吧。我这人不怀旧，没有收藏照片的习惯。倒是你，以后看到这张照片时要记得，我也曾关心过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