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专属副驾
清晨。闹钟响起。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桑怀在枕头下摸索了一小会,从枕头下摸出了一把匕首,睁开一只眼看了一下,将匕首塞回了枕头下面,却又从中摸出了一把锤子,冲着噪音的来源有气无力地敲了一下。
她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像往常一样推开堵着房门的柜子,解开两道门锁后打开房间的门。
她将房门打开了一条门缝,鬼鬼祟祟地将脑袋探出门去四下观察了片刻,见客厅里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拖沓着一双Kitty猫拖鞋走了出来。
“奇怪。一大早就这么安静。这人该不会一夜未归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她又蹑手蹑脚地来到白景的房门前,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听了好一会,连打呼噜的声音都听不见。
她刚把手握在门把上打算开门进去瞧瞧,就在这时公寓的门被打开,白景拎着油条和豆浆进了屋。
贴在门板上偷听的李桑怀立刻心虚地捏着自己睡衣的衣袖在门板上来回蹭了蹭。
白景见这女人正在蹭自己房间的门,不解地问:“你……在干嘛?”
“我……我在打扫卫生。见你这门脏了,所以……”
白景将早饭放到桌上说道:“是在擦你画的那个梦魇符阵吧?”
李桑怀整个人瞬间石化了两秒,转而装傻反问:“梦魇?符阵?你在说什么呀?听不懂。不明白。”
白景并没有打算和她计较,而是拉开桌前的一张椅子,很绅士地邀请李桑怀入座。
李桑怀这会正心虚,只好乖乖听话地坐到了椅子上,那忐忑的样子犹如即将受审的犯人。
看来自己在小白房门口画梦魇符阵的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就在李桑怀不知道接下来小白会怎么报复她的时候,小白却给她递来了一杯温热的豆浆,还十分体贴地给插上了吸管。
李桑怀看着手中的豆浆心想:“一大早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小子会这么好心?该不会在里面下药了吧?”
似乎看出了李桑怀的顾虑,白景将自己手中的那杯豆浆和李桑怀的交换了一下,还当着这女人的面狠狠地吸了一口以证清白。
这下李桑怀放心了些,至少证明豆浆没问题。
她低头默默地喝着手里的豆浆,两只大眼睛却咕溜溜地转着,时不时地会看向一旁的白景,白景吃什么,她才跟着吃什么。
李桑怀时不时地看向白景,总觉得这人今天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细细一看,原来是剪了头发,换了身西服,好似变得小帅了一些。看这架势像是要去约会的样子。
白景:“今天我约了熟人安排你面试,你一会稍微准备一下。”
“面……面试?我?”李桑怀指着自己的鼻子,颇感意外地问。
白景:“你在人间的掩护身份是模特兼演员,既然你不喜欢模特这个职业,那就试试做个演员吧。我看这方面你蛮有天赋的。你也是时候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了。总不能一直在我这白吃白喝,让我养着你。”
“那倒是!好!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只是……我该怎么准备?”
白景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早有打算,他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鞋盒,又拿出了一盒衣服推到李桑怀的面前。
李桑怀指了指两个神秘的盒子,又指了指自己,问:“给我的?”
白景点了点头:“既然是面试,可不能穿得太随便。打开看看。凭感觉买的,希望你喜欢。”
李桑怀打开盒子,一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一双亮闪闪的高跟鞋,另一个盒子里则是一条崭新的碎花连衣裙。
看着面前的衣服和鞋子,李桑怀皱起了眉头,撅起嘴,一脸的嫌弃。
“滚粗!我才不要穿这种东西!运动服和运动鞋就挺好!”
这一次白景并没有打算废话,也没打算和这女人讨价还价。他抬起一只手,凭空随手变出一个尺寸夸张的卷轴。他解开卷轴上捆着的一根红绳,长长的卷轴像地毯一样拖沓到了地板上。
仔细一看这竟是李桑怀的一张巨额欠条。上面写着一条条欠款明细,其中竟然还有水电煤气房租费!欠款的末尾画着好多个零蛋。
白景:“需要我将欠条上的内容给你复习一遍吗?”
李桑怀难以置信地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深吸一口气,憋红着脸,将原本想要爆发的火气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个姓白的竟然凭借一捆欠条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李桑怀拧巴着脸,眯眼冲着白景露出了一个充满杀气的笑容,说:“真是劳您费心了呢!”
恶狠狠瞪了白景一眼后,她乖乖地抱着两个盒子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当房门再次打开,白景的身后传来了高跟鞋敲打地板的声响。
他转过身,见身穿碎花连衣裙的李桑怀正扶着门框提起脚后跟,正和脚上的高跟鞋较劲。
好不容易穿好高跟鞋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两步,李桑怀一个踉跄失去了重心,恰巧扑到了白景的怀里。
不得不说白景这小子的站位精准至极,不近不远,就好像提前计算好了似的。
倒进白景怀里的李桑怀抬起黑着的脸说:“非要我穿这个,走路像鸭子似的。你是想看我出丑吧!”
李桑怀正抱怨着,抬头却见白景愣愣地盯着自己,那该死的眼神让人头皮发麻。
她急忙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这下满意了?走吧。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二人出了门,李桑怀来到白景那辆破旧的小摩托后座撩起碎花裙的一角就要大大咧咧地跨上车,这时身后的白景却说:“不是这辆。”
李桑怀一脸不解,心里嘀咕:“不是这辆是哪辆?这里就属你的小铁驴最破了。我还能认错了不成?”
白景:“考虑到你以后穿这身行头坐车不方便,所以刚才买早餐时,我顺便买了一辆车。”
李桑怀:“顺便买了辆车?什么叫顺便买了辆车?”
白景抬起手按了一下手中的汽车钥匙,不远处路边停放了一辆高级轿车闪烁了一下车灯。
李桑怀惊讶地张着嘴,看着白景走近那辆车,坐进车里打着了火,她这才相信这抠门鬼终于舍得换车了。
只是从一辆破烂小摩托到高级豪车这跨度实在太大了些,而且这人买车的理由竟然是因为考虑到她穿裙子出行不方便?这理由鬼才信!
这小子不是穷鬼么?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豪横?
要么就是今早小白买早餐的时候顺道抢了银行,要么就是这家伙一直都在装穷!
想来也是,一个在人间混迹了好几百年的地府经纪人会是个穷鬼?说出去都没人信!当然,除了李桑怀这种特别蹩脚的除外。
李桑怀正疑惑,白景冲着她闪了闪车灯。李桑怀立刻向着汽车小跑过去。
“哇~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她打开后车座刚想坐进车里,白景却说:“坐前面。”
“前面和后面有什么区别吗?后面宽敞。还能躺着。”说着她就要往后车座上钻。
白景板着脸:“后座是给尊贵的客人坐的。”
“那前座呢?”李桑怀指了指副驾驶座位问。
“前座通常是给……”白景刚想解释,却及时打住。
他无奈叹了口气,暗道:“这人也算白活了好几百年。怎么连这个都不懂?还是脑子缺根弦?又或是在故意气他?”
白景原本不想解释,可是李桑怀却一脸认真,像一个好学的三好学生一样。
她很好奇,原来坐车还这么有讲究,到底什么人才能坐前排?而自己这身份又应该坐哪个位置呢?
“啊~我懂了,既然后座是给贵宾坐的,那么前座就是给比较不重要的人坐的呗。反正我无所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既然你说坐前面,那就听你的。谁让你是我老板呢。让老板当车夫好像也不太合适哦。”
说着,李桑怀乖乖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她坐上车好奇地摸摸这,看看那,体验着真皮座椅带来的舒适感。
“高级货就是不一样。这做工真细致!一定很贵吧?花了多少钱?”
“也就两百来万吧。”
“哦,也才两百多……多少?!你疯了!你不会真抢银行了吧?你哪来那么多钱!”
白景看向一脸惊讶的李桑怀反问:“我好像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穷鬼吧?难道有钱人这三个字必须写在脸上?”
李桑怀突然发现自己被耍了,本以为自己的这位搭档和自己一样都是落魄的穷鬼,两人这才报团取暖,无奈居住在廉价的出租房里。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小白竟然是个有钱人!而自己却是实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小丑!
就在李桑怀一脸懵,还没缓过劲的时候白景突然向她靠了过来,还很不客气地伸出了一只手,而那只手竟然伸向了她的碎花裙子。
啪!下一秒白景的眼睛毫无征兆却又理所当然地挨了一拳。
白景捂着脸看着一脸警惕的李桑怀。这女人理直气壮,还高高地举着那只打人的拳头。
白景:“你打我干嘛?!”
“干嘛?打的就是你!我还问你呢!不好好开你的车,把爪子伸过来做甚!别以为买了新车就了不起!别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小爷我可是很有原则的!才不吃你这套!”
看这女人一脸警惕的表情,原来是她把白景当成了喜欢耍流氓的有钱公子哥。
白景无力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指了指李桑怀身旁的那根长长的带子。
“行。自己戴上。”
顺着白景所指的方向看去,李桑怀这才恍然,原来她忘记了汽车上还有一种叫做安全带的东西。
而刚才白景显然是想要绅士地帮她系上安全带,可是她却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这位好心的绅士给揍了。
李桑怀尴尬地放下高举的拳头,给自己扣上安全带,有些坐立不安。毕竟因为自己的误会而殴打了一个无辜的好心人,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那个……疼吗?我没用多少力。真的!没破相。还是那么帅气!”
白景:“我不想和你说话。”
“哦。”
不知是不是为了有意让李桑怀闭嘴,白景打开了车里的广播。广播里播放着天气预报。
李桑怀互相拨弄着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扭头看向窗外。
车内的气氛略有些尴尬。她知道小白一定生气了,毕竟无论谁被不明不白的挨顿打也会生气,更何况小白那是出于好心。
“唉~都怪自己手太快,反射神经太敏锐了。这下该怎么办?这小气鬼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听着广播里的天气预报,李桑怀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个好点子。
她偷偷地探出两个手指,对着收音机偷偷施展了法术。
收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声,原本的天气预报变成了情歌《对不起》。
李桑怀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可没等她自夸两秒钟,白景却将广播又调回了天气预报。
李桑怀皱起眉头,两根手指又对着收影机凭空拧了一下。这回天气预报变成了歌曲《都怪我》。
白景不知是不喜欢听情歌还是怎么回事,他又将收音机给拨了回去。
李桑怀不甘心,又换了个频道,这次变成了歌曲《原谅我一次》。
见白景又要按下收音机的切换按钮,李桑怀原本诚恳的表情逐渐狰狞,她不信邪地又切了一首《我有罪》。
只是这一次似乎没有掌握好施法的力道,有些用力过猛,汽车的收音机闪过一道电火花,紧接着冒起了一缕青烟,直接哑了火。
见把东西玩坏了,李桑怀立刻将两只施展法术的手指藏了起来,装作没事人一样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白景无奈地长叹一口气,扭头看向李桑怀,可是这个女人此刻只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后脑勺。
白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李桑怀立刻扭过头:“真的?”
白景点了点头:“真的。不过,修车的钱会记到你的账上。”
李桑怀刚咧开的嘴瞬间僵硬,看着白景嘴角挂着的那一丝得意,她捏紧了拳头,真的很想给面前这张帅气的侧脸再来上一拳。
白景似乎感受到了杀气,就在即将又要挨揍的前一刻,他忽然改口:“逗你的。知道你是穷鬼。以后态度对我好一些就可以了。”
说完,白景将一只手在收音机前轻轻一挥,收音机原地复活,此时里面又响起了天气预报的声音。
见这小子又在耍她,李桑怀再次扭过头看向窗外,懒得多看面前这人一眼。
虽然把这女人成功惹毛了,但好歹让她安静了下来。
白景的余光时不时地看向身旁这个最熟悉却又很陌生的身影,他将手在收音机上一挥,收音机里响起了歌曲《一生所爱》的旋律。
这是白景最喜欢的一首歌。歌曲中透着无奈又哀伤的相思之情,其中的每一个词每一段旋律犹如诉说着他自己的故事。
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无比熟悉却不可接近的人,白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寻找湘灵儿的转世灵魂,他已经望眼欲穿放眼尘世一千年,痴痴等待的结果却是渐渐沉入了爱与恨的苦海,再也逃不出来。这一千年的等待真是太久太久了。
李桑怀此时扭过头,偷偷瞥了白景一眼,见这人竟莫名其妙地眼眶泛红。
“嘁!竟然还哭上了。难道刚才下手真的太重了些?”
为了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局面,李桑怀好心地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去。
李桑怀安慰道:“呐!其实吧,我刚才不是有意要欺负你的。不过有时候吧,你这人着实挺可恶的。不揍不行。擦擦,快擦擦。”
白景看了看抽纸,又看了看这女人真诚的脸。这张脸此刻看起来真是挺大!
这女人以为白景此刻泪光闪闪竟是因为被自己揍的缘故。
为了委婉地拒绝李桑怀的好意,白景一脚油门将李桑怀老老实实地按回了副驾驶上,让她好好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百公里加速3.9秒的推背感。
“啊!”
李桑怀尖叫一声,后背牢牢地贴在了座椅上,脸上贴着刚才那张代表了她一片真诚与关心的抽纸。
她一把扯掉脸上的抽纸,露出了惊恐的脸,尖叫道:“慢慢慢……慢点开!”
白景一脸坏笑,冲着她挑了挑眉毛。见这表情,李桑怀就知道接下来准没好事。
只见白景闪电般的操作下,汽车在马路上来了个九十度漂移。李桑怀瞪着惊恐的眼睛,感觉心脏都快飞到了嗓子眼。
汽车在街道上花里胡哨地表演了一番特技之后在一个红绿灯前猛地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白景一脸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感觉如何?其实吧,我也不是有意要欺负你的。不过有时候吧,你也着实挺可恶的。这下咱俩扯平了。”
见一向嘴硬不肯吃亏的李桑怀此时却反常地不吭声,只是面色煞白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白景。
白景感觉不对,同样瞪着眼睛看这女人接下来要耍什么花样。
忽然李桑怀瞪着金鱼一样圆滚滚的眼珠子鼓着嘴,冲着白景的方向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白景见状暗道不好,眼疾手快立刻用手一把捂住了李桑怀的嘴。
“喂喂喂!等一下!憋住!憋住了!你可不能吐车上!”
李桑怀伸长了脖子,将脸一下子埋进了白景的怀里。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