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吃席
夜空中的烟花照亮了李桑怀的脸。
她将自己放松地晾在走廊的栏杆上，双手拖着下巴，仰望着夜晚的天空，咧着嘴角笑起来像个傻瓜。
一旁的小五时不时随着烟花的盛开一惊一乍。
两步之外的陆也默不作声，静静地背靠着庭院中的一根柱子，注视着李桑怀那张开心的脸，看着看着，有些入迷。
陆也虽然很想走到李桑怀的身边，可是看到对方此时那张幸福又开心的脸，他却不忍上前打扰。
他就这么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似乎也能被这女人开心的笑容所传染。
烟火结束时酒店庄园的露天花园内来了不少客人，客人们正各自端着酒水，三五个熟人聚在一起聊着股票、楼市亦或是自己的投资。
赚钱，如何赚更多的钱是这个圈子里的永久性话题，永远也说不尽，聊不完。
李桑怀并不在乎这些人在聊些什么，她在乎的是这些人身上的珠宝首饰到底价值几何。
富太太们身上的珠宝和钻石在烛光下闪闪发光，那阵阵逼人的珠光宝气几乎亮瞎了李桑怀的双眼。
被晃花眼的李桑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身旁的陆也关心地问道：“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李桑怀：“嗯。红眼病犯了。”
“红眼病？会传染的那种？”
“怕了？放心好了，我这种病是绝对不会传染给你这样的有钱人的。”
陆也：“我看上去就只是一个有钱人而已吗？”
“而已？做个有钱人难道还不够吗？难不成你还想做神仙？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贪得无厌。要是你做有钱人做腻了，要不咱两换换？”
“好啊，不过我首先要知道你除了是个画家之外，还是什么人？”
“画家？呵~你还真看得起我。我其实是……”
一旁的王小五干咳一声，给了李桑怀一个眼色。那是在提醒她，千万别在一个凡人面前暴露自己身为地府差人的身份。
李桑怀自然会意，她也不会傻乎乎告诉别人自己真正的身份。
今晚她是来捣蛋搞破坏的，怎么可能随便向一个陌生人留下自己的名号。
这万家有钱有势，万一事后找上门寻仇报复那可咋办？她的仇家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没事自找麻烦。
李桑怀翻了个白眼，瞬间换了一张尖酸刻薄的脸，没好气道：“我是什么人，关你屁事！管得着吗？哼~”
陆也颇感意外，几分钟前大家一起看烟花时这女人可不是这样的。
几分钟前她还是彬彬有礼的淑女模样，可现在……
完全没想到这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人竟会突然间爆粗口骂人。
不过陆也并没有生气，在闪过一丝诧异和难堪过后脸上仍带着微笑。
“这人看起来虎虎的，果然和以前那些惺惺作态的女人不一样，身上有一股子真性情。还是蛮可爱的。”陆也如是觉得。
李桑怀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无意之间勾起了身旁这个男人的极大兴趣。
若是让她知道身旁这位和白景一样，也是属于那种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死磕到底的偏执狂的话，恐怕她刚才就会对这家伙说话稍微地客气一点了。
至少应该像其他故作姿态的女人一样，让陆也以为她和别人没什么区别，都是只是爱慕虚荣，见着帅哥就尖叫跺脚的花痴迷妹而已。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姓陆的已经盯上了她。
这个看上去风度翩翩不动声色的男人此时犹如一只躲藏在草丛里的狼，暗中观察着小绵羊的一举一动，了解着这头绵羊的习性，准备伺机而动。
而作为小绵羊的李桑怀根本就没有被人惦记上的危机意识。
这也难怪，一直以来她是一只习惯横着走的羊。危机意识？不存在的。
若是有哪只大灰狼不长眼敢惦记自己，干掉他就是了。
为了寻找话题，陆也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请柬？”
李桑怀：“偷你的是看得起你！我怎么不偷别人的？”
陆也想不到偷别人的东西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他顿时语塞，竟对这厚脸皮的女人无可奈何。
“额……那你们偷跑进来是想……”
“蹭饭！”李桑怀和小五异口同声道。
“蹭饭？”
小五：“对啊。你们有钱人的饭，不蹭白不蹭！听说还有大龙虾！”
李桑怀对着身边这位帅气小子没好气地横了一眼，似乎嫌这人有些烦。
陆也继续制造话题，说：“听说今晚还有从电视台请来的专业剧团表演。万家这一次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李桑怀：“你和万家很熟？”
“算是吧。从一定意义上来说，我们两家是竞争关系。关系算不上多么融洽。今天来只是为了走个人情，给个面子罢了。”
李桑怀嘟囔了一句：“那就好。一会别碍事就行。”
陆也皱眉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你烦不烦？问这问那的，再问我收钱啦！”
李桑怀不耐烦道。
这人怎么像跟屁虫似的，怎么她到哪，这人就跟到哪！
身边有这么个人跟着，她一会怎么搞破坏！岂不是会坏了她破坏婚礼的计划！
李桑怀心里正想着怎么将身边这烦人的狗皮膏药给撵走，忽然她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女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个方向。
李桑怀暗自嘀咕：“那女人这么凶盯着我作甚？好像我抢你男人似的，我又不认识你男人。简直莫名其妙。”
这些有钱人都奇奇怪怪的，李桑怀自认为和他们处不来。
“小五，我们走。”
两人正要离开时陆也说道：“这个酒店庄园可不小，很容易在这里面迷路的。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别乱跑了。不如先过去吃一点东西。”
一说起吃东西，李桑怀和小五的肚子不约而同地传来咕噜噜的抗议声。为了晚上这顿大餐，她们两个连午饭都没吃。
小五红着脸可怜兮兮地看向李桑怀，还扯了扯她的衣角，暗示提醒着，那眼神仿佛在说无论你一会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可是饿着肚子没有力气什么也做不成，不如先坐下吃顿好的。
似乎李桑怀也是这么想的，两人通过眼神交流，一拍即合。
她回过头对陆也说：“那……那好吧。先吃东西。”
酒店庄园有一个空旷的后花园，那里就是今晚举办婚宴的地方。
小五和李桑怀跟随在陆也的身后，在进入后花园后她们才意识到婚礼的规模远比自己想象地要大得多。恐怕当年刘姥姥进大观园就是她们现在这副模样吧。
就餐区每一张长条桌上摆满了出自中西方名厨之手的山珍海味。
三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林雅丽也选了个比较隐蔽的位置观察着陆也和李桑怀的动向。
林雅丽感觉很奇怪，为什么看上去这个女人好像和陆也并不熟的样子，行为举止间好像还有些抗拒陆也过于亲密的举止。
“难道……他们并不认识？陆也只是在逢场作戏给我看？为了故意报复我？又或是陆也正在试图追求这个女人？”
哼，想来也是，这个女人长成这副狐狸精模样，是个男人都会被迷的神魂颠倒，就连自恃清高的陆也恐怕也安耐不住了吧？想到这里林雅丽不禁恨恨地咬牙。
愤怒、嫉妒、怨恨等等负面情绪全都怪罪到了李桑怀的头上。
林雅丽甚至认为一个月前陆也拒绝她正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关系，于是林雅丽将自己被陆也甩的罪过也强行加在了李桑怀的头上。
李桑怀对自己已经被人用眼神杀死了一万遍的事实完全不知情。
屁股刚刚粘上椅子她就伸手扯了个大鸡腿，张开血盆大口咬下一口。
当看到周围宾客那惊异的眼神时她不好意思地松开嘴，咽了一下口水，将牙齿从鸡腿上松开，又将鸡腿放回了原处。
陆也看着鸡腿上的一排牙印忍不住笑道：“饿了吗？饿了就吃吧。婚宴采用自助的形式，没有太多礼节的。”
说着，陆也将两个盘子和两幅刀叉递给了小五和李桑怀。
两人接过盘子刀叉学着一旁的绅士和太太们优雅地将食物一点点地用夹子夹入盘中。
果然，那些绅士和太太们刚刚看怪物一样的眼神就消失不见了。
似乎发觉再也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的动向，这两人刚刚小心翼翼的样子没有了约束，行为渐渐变得张狂放肆。
李桑怀和小五的盘子里已经堆满了食物，但两人还是不甘心地往里面继续增添着食物。
因为每当他们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总是能发现更好的，总觉得盘子里还能再装下一些。
这种行为叫做自助餐综合证。
此病的患者多为贪嘴的吃货，尤其对于李桑怀这种贪心不足的人来说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当二人拖着摇摇欲坠的餐盘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原本还在谈笑的众人再次被这两盘高如小山丘一般的食物吸引了注意。
坐在两人身旁的陆也只得无奈地擦掉了额头上的冷汗，向众人投去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看着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的李桑怀，陆也没有露出丝毫介意和嫌弃的意思，他反倒是觉得稀奇，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孩子是这么吃饭的。
陆也：“好吃吗？”
正抱着大猪蹄子啃得满嘴油的李桑怀露出了一个既满足又幸福的笑容。
“嗯~好吃！真是太好吃啦！”
说着李桑怀还习惯性地用手抹了抹嘴，连连夸赞厨子的手艺。
李桑怀吃得开心，陆也看得也开心。
这是李桑怀第一次对着陆也笑。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虽然嘴角还沾着炒饭的饭粒，可还是很迷人。
这女人大大咧咧缺乏礼数，却是难得的真性情。生气的样子好看，骂人的样子也好看，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陆也轻抚着胸口，感受着慌乱的心跳，心想：“为什么我的心脏跳动得这么快？为什么脸颊这么烫？为什么我的血液像是烧开了一样在沸腾？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难道……我一直在寻找的另一半……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