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2
她不想麻烦别人,也不爱摆架子。总不能因为一顿饭就让人家丢了生计吧。
林宴清问:“那你平日里有什么忌口的,不如一并告诉厨房。”
陈南寻有点头大,她一直都很挑食。银屏这丫头只知道一些原主的饮食习惯,她一般很少去特意强调自己不喜欢吃什么。就怕银屏想太多了。
所以她下意识地挑食的时候也还是会浅尝一下。银屏平时只会以为是她饭量小,没想到到了这里竟然被林宴清一眼看出来了。
“好吧。我不爱吃葱姜蒜,不吃豆制品,不吃动物的皮,内脏和脖子以上。太甜的太辣的太油的都不吃。暂时想不起来太多,不想吃的东西有时候受心情影响。”
……
“我知道了。”
陈南寻:???你知道什么了。
谁知道从第二日开始饭桌上就没怎么出现她讨厌的菜了。银屏还特意告诉她:“小姐,世子差人来问我,你平日里吃哪些菜色吃得比较多。”
原来这家伙真的会偷偷关注她的喜好吗。陈南寻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愧疚,这么久了她都没有主动了解过林宴清的喜好。主要是她觉得没必要啊,说不定过几年大家就散了。她一直都没有什么归属感,认为自己游离在这个世界以外。这里的朋友或许到了分别那一天并不会让她产生多么强烈的不舍。
林宴清是在半夜走的,他也按照约定提前告诉了陈南寻。
夜里的温度很低,两人在世子府门口站着相对无言,许久陈南寻才开口:“早点回来。”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近日夜里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陈南寻就睡在他旁边,对这些都有感觉。但是林宴清应该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也从来没有说过。
唯有微青的眼圈让他看起来不是很好。
陈南寻就着微弱的光递过去一个荷包,“这个你拿着,保平安的。”
或许是因为太黑了,他接过来的时候微凉的指尖碰了一下陈南寻的手背。有点凉,莫名地让她瑟缩了一下。
荷包里面是一张平安符,上面的线有点扎手。东西很旧了,也不是多好的料子。这是陈南寻母亲的遗物。
“这东西是借你的啊,你回来还要还我的。好了好了,你快走吧。”陈南寻催促道。
林宴清也不生气,笑着回:“五月份大概就回来了。到时候不冷也不热,我们刚好成亲。”
然后他转身上了车,马车逐渐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
陈南寻的心感觉突然就空了一块。那张清秀的脸在她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后半夜她都没有睡好。
好在每隔两日林宴清就会送信,大部分都是在报平安,而且几乎每封信的内容都是一样的。
林宴清在马车上吃不好睡不好,又不愿意在路上花太多时间,所以往往喝了药就吃不下什么饭菜了。未书每天愁容满面,劝也劝不动,有时候看到寄回去说一切都好的家书,恨不得自己飞回去告诉陈南寻他家主子每天有多难受。
林宴清已经走了十天,他每隔两天都在让人送家书,但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信。有一日在马车上,他坐在那里看着平日里写家书的纸张,心中一片烦躁。手中握着的毛笔迟迟不下笔,最后在纸上滴了一滴墨他才反应过来。
陈南寻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是两日后了,但是每次的信都是一样的内容她就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近几日孙子矜要和李鸣玉成亲了,因为孙子矜心里有点害怕就让她过去住几日。所以那封信就跟后来的信一起躺了好些日子。
孙子矜和陈南寻晚上躺在一张床上问:“南寻,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
“不知道。世子说是五月份。”
孙子衿叹气,“他们男人是都这样吗,李鸣玉也说成亲过后就要出趟远门,问他去干什么也不说。我这个心啊总是慌得很。”
陈南寻翻了个身,把手伸进被子去挠她,“你这是快成亲了才慌的吧,这后半辈子谁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啊。你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出嫁吧,等到了那一日,你就是最好看的新娘子。”
孙子衿痒得不行,连连求饶:“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别打趣我了。你可是拥有了全都城女子最梦寐以求的男人!”
陈南寻不置可否,林宴清目前来看确实是个很好的伴侣人选。
孙子衿的婚礼没有大办,虽然低调但是李鸣玉该给的都给了,甚至还比平常人家多给了两三成的聘礼。陈南寻看着自己的好朋友如此幸福,也真心的替她高兴。
当日的那个铺子两人已经把东西平分,原先的铺面给了孙子衿。现在陈南寻不用避开别人了,所以怎么样都可以。
古代大婚的仪式非常繁琐,陈南寻跟在新娘子身边是一点都没有少受罪。
她在后院看到李鸣玉一身酒气晃晃悠悠地走过来,就跟孙子衿道了别。
谁知道孙子衿拽着她的袖子不肯松手。
“我该走了,难道你要留我下来看你俩洞房吗?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不介意。”
“南寻!你怎么说话没羞没臊的!”
孙子衿羞得连忙把手松开,“可是我真的害怕。”
陈南寻看着越走越近的李鸣玉,急得不行,“害怕什么啊,你放心都交给他就行了。我真的得走了。”
陈南寻的裙摆刚消失,孙子衿就听见了脚步声。走得好像不稳当,一路上磕磕绊绊的。开门的时候也差点没打开。孙子衿急的直想掀盖头。
李鸣玉看见了连忙制止,“哎哎,娘子让我来!”
说话的男子声音清澈又爽朗,哪还有一点醉意!
李鸣玉四处看了看,没看到外人也就不再伪装了。虽然脸上还带着酒后的红晕,但是眼神清亮,没有半点醉态。
他挥挥手,让下人都下去。慢慢地走到床边,在屋里烛火的掩映下掀开了孙子衿的盖头。
孙子衿抬眼看到他身上的大红色喜袍,烛光让本就眉目如画的脸显得更加柔和。她喊了一句:“夫君。”大概是第一次这么叫,声音听起来有点涩。
平日里的孙子衿大大咧咧,李鸣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他再也忍不住,坐下来把孙子衿抱在怀里。顿时一阵馨香传到鼻端,布料下的身子好似柔若无骨一般,软软的。
“子衿,你今天真好看。”
林宴清一直在算着日子,若是那封信到了陈南寻的手里,那昨日就应该能收到回信了。可是他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
未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两天面对脾气不大好的世子的时候都战战兢兢的。
陈南寻回到府里已经攒了好几封信。她一个个地慢慢打开,看到那一封特殊的信以后连忙让银屏给她拿纸和笔。
那封信也只比其他的信多了一行字。
“这里一切平安,你何时能回我一封信,好让我也放心。”
她看了这封信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给他报过平安,收了那么多的信却一封没回过。
为了表示歉意,陈南寻洋洋洒洒写了整整一页纸。
“前几天太忙一直没有拆信,攒了好几封信才看见。孙子衿和李鸣玉成亲了,我把你的那份礼一起补上了。最近天气回暖,你的食欲还好吗?赶路不要太急了,注意身体。一定要按时吃药。你每次只是给我报平安一点新意都没有,搞的那些信我都懒得拆。所以才忘记了那么久,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刚写完这封信,窗外就出现了一个身穿短打的侍卫,那人穿的衣服跟未书一样。他站在外面恭敬地问:“姑娘是要给世子送信吗,交给属下就行。”
实际上汝成这几天都快急死了,他接到未书的消息说世子这两天脾气不太好。大家伙儿都不太好过,就指望府里这位能有点动作缓解一下大家的苦日子。
这封信说不定是及时雨,汝成连忙快马加鞭把信送出去了。
林宴清因为没有收到回信,所以报平安的信断了两封。他是收到回信以后才接着写的。
“看在有喜事的面子上,勉强原谅你了。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路上连下了几日雨,行路艰难。现在我正经过一个小山村,这里的人非常穷,已经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可惜这里没什么趣事发生,不能与你讲。我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不要太过担心。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有事情找汝成,他会帮你的。”
收到回信的陈南寻嘴角翘起,这个世子好像也挺好哄的。倒是那句让她在家里好好呆着,让陈南寻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一晃都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她都有点恍惚了。
不过只要林宴清不生气了就好,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本来还期待着林宴清能写点途中的所见所闻,看来是泡汤了。这家伙整日都在马车里,似乎也见不到什么。
就这样,两人一直都保持着两天一封信的通信频率。林宴清偶尔会让送信的人送些小东西回来,大部分都是不值钱但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看起来更像是用来哄孩子的。有一次带竟然回来了一颗珍珠。那颗珍珠的形状很奇特,颜色竟然是淡淡的粉色。放在太阳底下非常好看,陈南寻让人给镶到了一只钗子上。
林宴清到了地方以后好像就忙起来了,回信也没有规律,陈南寻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快要收信的时候就抓心挠肝。她在都城里太无聊了,每天都无比期待那一封从远方送来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