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尊卑翻转
河清海晏是芙蓉园一景的总称，建在牡丹山丘上，别有一处被命名为第一香榭的地方，专是为了方便赏牡丹而建。
彼时，晏青瓷正窝在此处，月经来潮第二天，依旧腰酸腹胀难受的厉害。
只是身子可以歇着，脑子却歇不住。
终于从深宫里出来了，她不想回去，得想法子把七日省亲假再延长些，延着延着能直接让她永久住在这芙蓉园里也行，就真成了皇帝的外室了，又可借势又得自由，在皇帝允许范围内，想干嘛干嘛。
若想要达成这样的生活状态，那就需要谈判的底气，而且越多越好。
晏青瓷拿起晏茂林亲自烧制出来的透明玻璃片，想着它可以制作的东西，玻璃暖房、玻璃镜子、望远镜、近视眼镜、玻璃摆件、玻璃茶具，有没有一种东西她献给皇帝能一下子洗清自己细作的嫌疑呢？
望远镜应用在军事上的话，重量够不够？
想到军事，晏青瓷立即想到了火药，如果她搞出炸1弹来，炸1弹的重量绝对能洗清自己的嫌疑，谁家派来的细作会把炸弹这种玩意拱手献给敌人呢。
想到这里，晏青瓷躺不住了，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曾经也是个末流写手，写出来的东西从没大卖过，但是资料查了一箩筐，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她脑子里，跟刻在脑细胞里似的清晰，这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是硫磺硝石和炭，要想制造出爆炸威力大的东西来，那就得把药粉颗粒化，她知道可以借助蛋清做粘着剂，然后过筛，操作性很强。只要制造出来一些试验品就够了，至于大规模生产什么的那是皇帝要考虑的事情，就像酒精制作出来以后，谢懿之肯定了酒精的作用，直接就纳为了军备，她制作香水还得向他申请。只要有了雏形成品，剩下的就可以交给工匠研究，古人的智慧从来不容小觑。
这张王炸，她必须得用在最关键处。
搜集原材料的事情还是得交给她爹晏茂林，她和晏氏是天然的密不可分的盟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隐秘事情交给他没错。
硫磺和炭容易找，硝粉难一点。硝粉，还叫墙霜，得让晏茂林去各家茅坑里刮呀，或者如果能找到硝石矿，硝土更好，但是如果只是制作一点试验品的话，找墙霜更容易吧，毕竟古代人用的都是茅坑。
这时玉兰走到了近前，禀报道：“殿主，园子外惜静县主求见。”
晏青瓷一点都不想和原书女主扯上关系，于是道：“说了何事吗？”
“说是想问问承恩伯夫人关于华阳长公主在世时的一点事情。”
“原来是想见我娘，那你去问问我娘要不要见她，我娘奶过她一场，待她……如亲女。”
“是。”
·
芙蓉园侧门紧闭，帝王亲军披甲持戟如同门神一般杵在那里，威严冷峻。
秋阳高照，顾云绣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神色平静，安之若素，今日她穿着一袭月白色缎地折枝红梅的襦裙，手臂挽着忍冬如意纹妆花纱的披帛，晓风吹拂时，飘逸清丽，婉约秀雅。
金彩珠痴痴望了出墙来的红枫叶半响儿，回过神来就愤愤不平的道：“如今她竟端起架子来了，让县主您等这么久，她也不过走了狗屎运罢了，实在让人不服。”
雪兰望着高墙，叹息道：“今时不同往日罢了，便如金枝玉叶的公主嫁出了宫，某个原本公主看不上的世家女嫁进宫成了皇后，公主也不得不低头，一出一进就翻转了尊卑。”
说到此处雪兰忽的想到什么，连忙看了顾云绣一眼，而后就紧紧闭上了嘴巴。
这时，园门开了，郑氏从里头走了出来，连忙来到顾云绣跟前福身一礼，“见过县主，县主近来身子可安好？”
“好什么，被你那好女儿欺辱死了。”
郑氏不过瞥金彩珠一眼，就又对着顾云绣温言软语的道：“县主是想问什么？”
顾云绣透过敞开的侧门往里面看去，但见亭台楼阁，花木松竹的一角，便笑道：“母亲在时，有一笔亏空我怎么都对不上账，便想问问承恩伯夫人您是否知道一星半点。”
郑素月便笑道：“县主若是问有关长公主在世时所穿华服，所用绣品的事情我还知道，问经济账目我却一点不知道了。”
“夫人可知是谁掌管母亲外面的铺面账目等事？”
郑素月认真回想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和我一拨的有四个，我管着长公主的服饰绣品，胭红管的是公主的珍玩器物等，翠绿管的是小丫头们，素娥管的是字画书籍等，其他的实在不知情，后头我又早早嫁了人，就更不知情了，县主也知道，我的性子本就不爱打听非我分内的事情。”
顾云绣点点头，“今日来求见，冒失了，请夫人见谅。”
郑素月忙道：“怎会，县主但有吩咐，我尽量帮衬。”
顾云绣笑了笑，淡声道：“夫人快回去吧，我再去寻别人问问。”
说罢，扭身便走，登上马车坐下后就闭上了眼睛。
金彩珠上车后一把甩开雪兰的手，“你拉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傻子，知道她现在是伯夫人了不是我这样的奴婢能得罪的。可她也太气人了，你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尽量帮衬，纡尊降贵似的，门也不让咱们进，就在门外把话就说完了……”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金彩珠的喋喋不休，金彩珠红着半张脸抬头去看，正撞进顾云绣仿佛要吃人的眼睛里。
“说够了吗？”
金彩珠噤若寒蝉，抖着身子，带着哭腔道：“够、够了。”
“那就闭嘴。”
“是。”
车内，气氛凝滞，雪兰咽了咽口水，低声询问，“县主，接下来去哪儿？”
顾云绣一边擦手一边淡淡道：“相国寺，施粥。”
“是。”
·
是夜，繁星闪烁。
书房中，点了两盏落地灯，灯芯是两根小娃手臂粗的白蜡烛，把屋子照的灯火通明。
晏青瓷用过晚饭后，便在大画案上铺了一张大宣纸，拿着磨好了的炭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郑素月陪着，闲来无事，便坐在灯下绣帕子，母女两个各有事做，气氛温馨。
铃兰玉兰也陪着，各自搬了绣墩坐在画案旁，随时听从吩咐。
玉兰瞅了一会儿就笑道：“殿主，是草稿不是？”
“当然，是我关于杏花村发展计划的初步设想，总之第一步得把作坊建起来，再躺一晚上，明儿我就想去杏花村实地考察一下，嗐，早就想出去转转了。”
郑素月就道：“若是去杏花村，那你记得换上靴子，咱们屋里穿的软底绣花鞋不行，走没两步就磨破了。”
“那明日就穿的利索些，铃兰，我有窄袖衫吗？”
这时铃兰玉兰连忙站起跪了下去，“陛下万福金安。”
郑素月一看竟是陛下来了，连忙也跪下了。
晏青瓷扭身去看，就见谢懿之穿着黛青江崖海水纹的斗篷站在那里，神色清冷，不知喜怒。
“你们下去吧。”
郑素月望向晏青瓷的腰腹，略有迟疑。
二兰却是一边一个把郑素月架了出去。
谢懿之自己解下斗篷扔在晏青瓷特意让人做的柿红沙发上，自己也坐了上去，“出了宫，胆子也大了，规矩也忘了，呆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
晏青瓷摸摸自己的腹部，有些怨念，磨磨蹭蹭还是坐到了他身畔。
“陛下亲口允诺的七日省亲假，臣妾在假中。”
——假期不营业！
“陛下的折子都批完了吗？”
谢懿之颇觉好笑，又有些恼怒，便把人捞到怀里，拧着香腮道：“朕听出来了，你言外之意，折子没批完便不能来寻你？”
“陛下别乱动，难受。”晏青瓷蹙眉，两手都抱着腰腹。
谢懿之一顿，伸出灼热手掌轻抚，“很疼吗？”
“陛下明知故问。”
只要一想到喝下了那么多寒凉的避子汤，她就烦躁，虽然眼下还不至于到痛经的地步，但是长此以往肯定会的。
她抬眸，只见他长睫厚密如羽，低垂时落下一片阴影，遮了眸色，但她也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倏忽怒起，她当即离开他的怀抱，坐到一旁，垂眸，“陛下放心，我前世今生都从未想过生孩子，并不是心存妄想企图怀育龙种，只是避子汤终究是大寒之物，常喝会伤我的身子，而我很爱惜我自己，故此有些、有些……”
“怨朕迫你喝下，损伤你的身子。”
晏青瓷瘪了瘪嘴，眼中浮现雾气，梗直脖颈，低声道：“是。”
“你说你从未想过生孩子？”
“是。”
“为何？”
“怕疼，怕死，我阿娘生我弟弟时难产，我看见一盆一盆的血水从产房里端出来，我阿娘差一点就死了。”
她现代的妈妈就是死于难产，羊水栓塞。在现代那种医疗水平下尚且如此，何况古代。所以她不会生孩子的，永远都不会！
谢懿之又把晏青瓷抱到了怀里，紧紧拥着，恨不能将她揉按到自己的胸腔里。
“陛下，疼。”晏青瓷眼角沁出眼泪，只觉拥着她的那一双臂膀不是臂膀，而是铁链子。
——谢懿之你怎么回事，说不给你生孩子你又怒了不成，可是给我喝避子汤的也是你，神经病！要搁现代你丫就是大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