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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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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之前对周无应和其他官差的抵触,春香与弦惊这个年轻又好看的官老爷格外聊得来,但凡弦惊想知道,春香定是知无不言,且说得极为细致。

到最后弦惊走时,春香还有些依依不舍,在她被问起能否去公堂上作证,这姑娘的头可是点得格外利索。

此情此景,瞧得周无应只觉百味杂陈。

你说他之前何必多跑那一趟呢?以后这种情况就该直接让三殿下出马!

殿下一来,人家不仅愿意开口了,甚至还给出不少新线索来。

“这么看我做什么?”弦惊一脸莫名,“兰草和牙人不找了?”

“是!下官这就去!”

弦惊看着周无应转身就走,更是莫名起来。

“他官职不是和我一样么,怎么还自称‘下官’?”

“应是觉得甘拜下风吧。”柳残机淡淡说了一句。

弦惊失笑,“残机,得亏你没当着周大人的面这么说。”

不然可太扎心了。依他瞧着,周无应还没对残机死心呢。

柳残机不以为意,反而是问起之前的事情。

“公子,您对春香姑娘承诺的那些……”

“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很好,不过……”

“不过不像是官府一贯的做法,是么?”

“是。”

“所以也只有我来做了,能帮一个是一个。”

弦惊叹了口气,他看向白日里显很是冷清的烟花巷,心里仿佛压了一块重石。

“残机,你说,这天下的秦楼楚馆可有全都关停的一天?”

柳残机看着弦惊,眼里透着光,很是期许。

“只要公子想做,必然就有这一天!”

弦惊瞅了她一眼,讶异道:“你怎么比我还有信心?”

柳残机牵起嘴角,“得道者,多助也。”

弦惊无奈地笑了笑,“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洪九妹的事情。”

“公子可是惜才?”

“不只是如此。”弦惊想了想,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江湖人对女子更宽容些?”

柳残机思忖一会儿,点点头,“确实如此。不说如翙山派那般女弟子众多且规定掌门必须为女子的门派,其他门派也收女弟子,就连侠令府中也有不少女官。”

“江湖以武力为尊,即便女子依然比男子更难出头一些,但若天赋绝佳、实力卓绝,亦能掌权,在门派和江湖上争出自己的名望。”

弦惊感慨道:“这总比民间那些被顽固教条不断规训和压迫的普通女子来得自由,也有更多更好的出路。”

“您是想让天下女子都如江湖女子一般?”

弦惊沉吟半晌,低声说道:“我希望不止如此。”

他有很多理想化的奢望,但在当下的时代是不可能实现的。

“公子一定会有办法。”

柳残机倒是信心满满、信誓旦旦。

弦惊听得心里一宽。

也是,能做多少做多少吧,但行好事,无愧于心就好。

*

各方面的线索都在逐步探查,弦惊反而成了最闲的人。

他每天呆在衙门里看着王翦和周无应忙进忙出,不仅丝毫不觉愧疚,甚至还有心情在三只大山雀找来的时候挨个考校学问,直考得三人面如土色逃出门去,短时间内应是不敢来烦他了。

如此过了几日,多方线索都有了反馈,弦惊终于再次升堂,提审孙王氏与孙樘。

这对夫妻再出现在公堂上时,两人的状态像是对调了一般。

孙樘虽然很瘦,气色却好了很多,但反观孙王氏,前几日见面时只是精神头差些,今日再见却像是生了大病,光站着都显气虚。

说是提审,但因两人都有身份,弦惊便让他们坐着回话。

寒暄的场面话说完,弦惊便开门见山,让孙樘说起自洪家兄弟回到洪县后的一系列事情。

其实在弦惊到洪县的那日,孙樘已说过一点,后来弦惊又推测了大概,如今让孙樘再详细供诉一遍,也是想多方验证。

孙樘当然极为配合,娓娓道来不说,期间的情绪、表情都很到位。

“都是下官愚钝无能,未能当机立断,给了贼人可趁之机,后又迫于贼人威逼,优柔寡断、一再妥协,使得贼人愈发猖狂,以至铸成大错!下官愧对圣上,愧对朝廷和百姓,实在不配为洪县县令,下官自请罢免官职,任凭责罚。”

孙樘俯身作揖,一番悔过之言说得感人肺腑,弦惊听完却迟迟未出声。

他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梳理此前孙樘说得那些东西,除开一些新的细节不谈,其他倒是和自己的推测相差不离。

王翦见弦惊不出声,便开口说道:“孙县令,洪县内发生如此恶劣之事,你此罪难逃。”

说着王翦刻意看了弦惊一眼,叹道:“不过贼人掳走你妻儿以此胁迫你也是实情,其情可悯。此事我定会原原本本上报朝廷,由圣上定夺。你是生是死,端看圣上的意思。”

“下官知罪,任凭圣上处置!”

看着两人唱双簧,弦惊不以为意。

“孙县令,你总说自己是被洪家兄弟胁迫,那天香阁的事情,可确有其事?”

“奚大人,下官确实应贼人之邀,去过天香阁。”孙樘满脸悔意地说道:“虽是逢场作戏,但到底是下官私德有亏,以至落人口舌,实难自辩。”

“我听说,王县丞曾与你同去?”

“是,下官也是怕以后说不清楚,所以带了王县丞一起,帮我做个见证。”

“哦?那着实可惜。”弦惊叹道:“我这边可是有位证人,你每次与洪家兄弟相约,她都在一旁伺候。据她的证言,你与洪家兄弟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对于他们提及的好处,你也是照单全收,可是半点看不出勉强。”

“奚大人,下官唯恐洪家兄弟生了疑心,逢场作戏时自然以假乱真,一个见识浅薄的烟花女子之言,怎足以采信?”

“是么?据说那时还是秋收时节,正赶上洪刀派犯下的毒害稻谷之事,但你的妻儿当时并未被掳走,你却对洪刀派如此妥协,可是很说不通啊。”

“这是因为下官怕洪刀派不听劝告,变本加厉迫害百姓,我才……”

“孙县令,这都只是你一家之言罢了。”弦惊打断孙樘嘴硬的话,感叹道:“不过确实如你之前所说,王县丞当时与你同行,多少还能为你做个见证。”

说到这里,弦惊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王县丞不在了,不然也好为你证明一二。”

“奚大人,王县丞虽不在了,但下官为朝廷纪录的账本和那些赃物亦能为下官证明啊!”

“哦?”弦惊盯着孙樘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会让我召回已辞官回乡的王县丞,好当堂为你证言。”

“呃……”

孙樘愣了一下。

“怎么?你说的王县丞不在了难道是指王县丞已经死了?”弦惊怀疑道:“一般人的反应,不都是让见证人来帮自己作证么?”

“这……下官只是刚刚听岔了……”

“听岔了?”弦惊讶异道:“我有说过王县丞死了吗?”

“奚大人,您说的是‘王县丞不在了’,本官以为您指的是王县丞不在县衙了。”周无应殷勤回话。

“是吧?”弦惊看向王翦,“王大人,可见本官确实没说错了?”

王翦面无表情,“奚大人确实没说错,不过这般言语,难免引人误会。”

弦惊赞同地点头,“是啊,尤其是对那些已知道王县丞不在人世的人来说。你说是不是啊,孙县令?”

“奚大人,下官也是顺着您的话多想了些……”

“那倒没有!”弦惊一摆手,说道:“孙县令说得对,王县丞确实凶多吉少。”

公堂上突然鸦雀无声。

王翦面色微变,孙樘的神情则像是突然凝固了。

如此过了片刻,弦惊忽而奇怪问道:“孙县令,王大人,你们怎么都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我当时得知这个信息可是惊讶的很呢,周大人,你说呢?”

“确实,本官当时也是震惊的很。”周无应感慨道:“本官遣侠令府的人去了王县丞的老家,结果王家族人说王县丞一直未返乡,很是担忧。”

“奚大人,下官只是一时太过震惊,尚未明白过来才……”

“那孙县令,你说王县丞一直未能回老家,会是去了哪?”

“这、这王县丞从未给下官留下只言片语,下官如何猜得到?”

“是吗?如果孙县令不知王县丞下落……”弦惊皱眉问道:“那至少也应该知道,为何王县丞家传的御赐之物会出现在令郎的书桌上吧?”

“什么?!”

孙樘震惊出声,王翦也很是诧异,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

“残机,把物证呈给孙县令和孙夫人看看。”

“是。”

待看清镇纸上的款识时,孙樘神情大变,孙王氏更是紧抿着唇,脸色灰败。

“孙县令和孙夫人可认得这个款识的意思?”

“这……下官认得,不过下官确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东西会在韩儿的书房啊!请大人明鉴!”

孙王氏却神色慌张,身体微微颤抖着没吭声。

“嗯,认得就好。”弦惊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官特意遣人核查了王县丞的族谱,络县王氏一族本家在承景年间确实出过一位重臣,得了先帝赏赐,后辈分家时,就分给了王县丞。”

“这御赐之物的来历清清楚楚,只是实在不知是怎么到了孙家的。”弦惊好奇问道:“这御赐的东西,总不会是孙县令买来的吧?你既认得款识,还做这个买卖,可是知法犯法了。”

“孙樘,还不赶紧交代清楚!”王翦随即厉声道。

“回大人,都是民妇的错!”

一旁的孙王氏突然跪倒在地,泣声道:“这镇纸应是之前洪刀派的人送来府中的,我听老爷的吩咐将它们整理造册,只是东西太多,放的又杂乱,约莫是韩儿见那镇纸很是喜欢,小孩子不懂其中厉害,趁我没留意便拿走了……”

“你这愚妇!”孙樘当即怒瞪着孙王氏骂起来。

“孙县令先别急,本官还有话要问孙夫人呢。”

弦惊让柳残机呈上两本账本,淡声道:“本官核对了洪九妹和孙夫人分别记下的账册,大多都是对得上的,恰恰就是这镇纸。洪九妹记的是‘青铜狻猊镇纸一个’,孙夫人记的却是‘黄花梨浮雕镇纸一个’,我核查赃物时,里面确实是黄花梨的镇纸。孙夫人既没留意,那为何又特意做了替换呢?”

“大人,都是民妇一时糊涂……”

“白纸黑字记录在册,又人证物证俱在,若是其他物件,说是一时糊涂,本官也能理解,但这毕竟是御赐之物,这……”弦惊一脸为难,继续说道:“况且,原本孙县令信誓旦旦,自己只是被贼人胁迫才收了这些赃物,可若这抢占御赐镇纸的罪名传了出去,孙县令的话还有几分可信,着实令人生疑。”

“奚大人……”

王翦刚起了个头,又被弦惊打断。

“再说回来,这镇纸本是王县丞的家传宝,如今王县丞下落不明,家传的宝贝却出现在孙府里,这可由不得我不多想。”

“这、这定是洪刀派!”孙樘顶着一头冷汗大声辩驳道:“定是洪刀派那些山匪劫了王县丞回乡的车队!故意用此物来陷害我!”

“哦?那洪刀派为何要劫王县丞,甚至杀人灭口?”弦惊盯着孙樘问道:“王县丞此前与你一起去赴过洪家兄弟的宴,洪家兄弟定是认识他,王县丞跟着你,你又没和洪刀派撕破脸,他自然也没有理由和洪刀派结仇。之后他辞官归乡,没了官职,一介平民百姓,对洪刀派也没有什么威胁,他们有什么理由做到如此地步呢?”

“洪刀派一众贼人惯常凶残,唯利是图,劫杀王县丞应只是杀心顿起、顺手为之。”

“是么?”弦惊轻笑一声,说道:“本官倒是听洪大河交代过一件奇怪的事情。去年年底王县丞辞官后没多久,你给他递了一个消息,说是有个外地财主从洪县行水路,家资颇丰。他们那些山匪向来是拦山道,倒是没拦过水路,为此他还心生疑虑……”

“这是污蔑!是洪大河诬陷我!我从没和他说过这种事!”

“孙县令怎如此激动?莫非这两件事还真有关联?”弦惊笑道:“你说,洪大河特意把王县丞的家财送给你,是不是在告诉你,他帮了你大忙?”

“大人,冤枉啊!这都是洪刀派下的套,为的就是让我空口难辨!”

“哎,那我也没办法了。”弦惊摇头叹气,“没了和你一起去赴宴的王县丞,你和我说的那些话谁来证明呢?总不至于你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吧?”

说完弦惊又看向王翦,“是不是,王大人?”

王翦瞪着孙樘,面色铁青,但在弦惊问及时,还是勉强应道:“奚大人,此前孙县令妻儿被掳,他冒险送出藏头信,自己也差点绝食而亡,这些事也并非作假,其中应是有不得已之处……”

“王大人啊,你就是为人太和气了,这下面的官儿见你如此信任他们,又格外好说话,那万一起了坏心思,坑起你来岂不是一坑一个准儿?”

弦惊淡声道:“毒害稻谷、强买强占、逼民为寇、山匪横行……此前洪县种种异象,搅得诸多邻县都不得安宁,知府大人却未起疑心,这说起来着实有些不同寻常。若有有心人在朝堂上质疑起来,这……哎,若我是王大人,我都不知如何自辩。”

“……本官,确实有不查之罪。”

王翦叹了一声,原本已站起来的他,又沉默坐了回去。

“孙县令,你想好了没?到底如何证明?”

孙樘满面涕泪,哀声道:“大人,真的冤枉啊!这镇纸我从头到尾都不知情!连王县丞家有这个传家宝我都不知道!”

“哎,孙县令,你怎么还在说镇纸?”

弦惊悠哉地喝着茶,说道:“你现在需要向本官证明三件事。其一,你与王县丞一家被劫杀的事无关;其二,除账册记录的以外,你并未侵吞其他不义之财;其三,你从未与洪刀派勾结。”

“这……洪刀派人多势众、三人成虎,下官形单影只,做事又喜独来独往,如何自证……”

弦惊微微一笑。自证清白当然是最难的事情,尤其是在已有了确凿污点的情况下。

若没有这个镇纸,孙樘咬死不认,那确实难办,但御赐镇纸破了他的“金身”,孙樘就必须用无穷的自证来挽回清白。

“都是你这个毒妇!调换赃物,居心叵测!”孙樘突然暴起,指着孙王氏大骂起来,“你这个败家贱妇,自己贪财也就罢了,竟连累我和韩儿,是不是要害死我们父子俩才甘心!”

孙王氏一直跪在地上,此刻看着孙樘大骂她,很是怔愣。

孙樘如同泼夫一般,骂得很是难听。

柳残机听得直皱眉头,看了眼弦惊,却见弦惊充耳不闻,仍慢悠悠喝着茶。

周无应见弦惊淡定,自己也就淡定了。

王翦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一副任凭弦惊审问的样子。

众人不出声,孙樘也不好停下,只能翻来覆去辱骂责怪孙王氏。

“孙樘,你闭嘴!”

孙王氏突然抬头怒喝一声,尖利的喝问把孙樘吓了一跳,终于停了下来。

不待孙樘又怒骂,孙王氏对着上位的弦惊深深拜了下去。

“罪妇王莲,认罪伏法。”

弦惊暗叹一声,问道:“王莲,你何罪之有?”

孙王氏低着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罪妇自幼贪爱金银之物,只是家中并不富贵,实难如愿。去年洪刀派想尽办法拉拢老爷,老爷苦心周旋,嘱咐我将赃物整理好,日后交由朝廷。只是罪妇愚钝贪婪,被赃银赃物所动,时常想据为己有。”

“之前罪妇去王县丞家做客,偶然见到了王家家传的御赐镇纸,十分喜欢,由此心生贪欲,故待王县丞一家辞官回乡,罪妇便萌生毒计,假借老爷之名给洪大河传信,让其劫杀王县丞一家,其家产宝物自然可落入罪妇手中。以上种种皆为罪妇一人所为,与老爷和幼子孙韩全无关系。”

“大人,都是这贱妇,竟瞒着我贪赃枉法!我竟眼瞎心盲娶了这等奸人,实乃家门不幸,我定要休其下堂,保我孙氏一族清誉!大人,我真的是被冤枉的,还请大人明鉴!”

弦惊没理会鬼哭狼嚎的孙樘,而是看着孙王氏,问道:“王莲,你可知冒名顶罪亦是大罪?”

“回大人,罪妇知晓,但以上罪责确实均由罪妇一人犯下,并无顶罪之说。”

“王莲,本官知道心中所想,但你也得知道,你用自己的命保下来的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

弦惊转而吩咐道:“将春香和兰草带上来。”

“是!”

听到弦惊这句话,正假模假样悲愤流泪的孙樘当即愣住。

“孙县令,这两人你是不是十分熟悉?尤其是那位兰草姑娘。”

孙樘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待春香扶着大着肚子的兰草到了公堂上,原本站着的孙樘,往后踉跄一步,跌坐到座椅上。

“王莲,你可看清楚了,这位身怀六甲的兰草姑娘,便是孙县令从天香阁赎买出来的外室,不知你可曾听闻过?”

王莲定定地看向怀相显露、脸颊圆润的兰草,不知在想些什么。

“兰草,你与孙樘如何相识?又如何成了他的外室?”

兰草年纪不大,现下怀着孕,又碰上这等事,内心十分惶恐。但幸好春香早已宽慰过她,她又得了弦惊的承诺,并无后顾之忧,此刻虽仍有些怯怯,尤其不敢看孙王氏,但还是细声细气说了起来。

“我原在天香阁春香姑娘身边伺候,去年秋天孙大人去天香阁赴约,请了春香姑娘作陪,我因此与孙大人相识。孙大人见我乖巧,说与我投缘,便时常与我说话。后来有一次孙大人喝多了,夜半起来找水喝,正好见我在一旁伺候,便……便让我成了他的人。”

“之后孙大人好久没来天香阁,但我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十分害怕,就偷偷去找了他,没想到孙大人听闻我有孕,很是欢喜,便为我赎身,还找了宅院安置我,说是等什么事情了结后就抬我进门,记为良妾。”

“大人!这兰草不过是我□□熏心之下犯下的过错,错也是错在私德,难不成我大夏朝竟会以私德有损为由治朝廷命官的罪?”

“孙樘,你有没有罪,犯了何罪,我们都心知肚明。”

弦惊看着王莲问道:“孙夫人,你说呢?”

王莲自刚才起就如雕像般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若获罪下狱,又被休弃,之后若有良妾进门且生下孩子,那背负母亲污名的孙韩,摊上孙樘这样的父亲,在孙氏一族中可会有立锥之地?”

“奚大人,你怎……”

弦惊一拍惊堂木,把孙樘的话吓了回去,也惊醒了似是在发呆的王莲。

“大人说得是,是王莲愚钝不堪,竟想为孙樘此人顶罪。”

“贱妇,你瞎说什么!”

“来人,堵了人犯孙樘的嘴!”

弦惊喝了口茶,只觉得格外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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