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真的不是虞千鸢娇弱。
主要是她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第一次被打成这样，就算后来系统手忙脚乱地帮她开启了部分的痛觉屏蔽，她还是敌不过身体的本能，在那种关键时刻里掉了链子。
昏迷前，她隐隐约约好像听见谢迟在叫她，那嘶哑祈求的嗓音让虞千鸢听了莫名有些不忍。
唉……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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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千鸢是在一股非常霸道的食物香气里醒来的。
在这股香气中，她很是迷茫地发了一会儿呆，神智渐渐回笼后，才看见自己的床榻边还趴着一个人。
是谢迟。
虞千鸢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把他给叫醒，看他这个样子，说不定已经在这儿守了好久了。
别他好不容易才眯一会儿，就又被她给打扰了。
谢迟却没有给她这个关爱徒弟的机会，明明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对方就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一般起了身，双眼迷蒙着来确认她的状态。
往前许多次，他看见的都是在沉睡中的虞千鸢，阖着双眼，睡容平静。
而这次，他却意外地与一双眼睛对上了。
谢迟眼瞳微微睁大了一瞬：“……师尊？”
虞千鸢有些无奈道：“你醒啦？”
这孩子怎么这么敏锐，还想让他多休息会儿的。
她尚来不及多关心下这个徒弟，对方就急忙问了一大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哪里疼、想不想喝水之类的。
虞千鸢双眼放空了小片刻，实在是忍不住了：“是谁在炖牛肉？”
谢迟：…………
“哦，没什么。”虞千鸢总算回过神来，沙哑道：“我没事，没有哪里疼，你别着急，先坐下吧。”
谢迟面不改色：“师尊要用点膳食吗？”
“……”虞千鸢：“可以么？”
谢迟微笑：“当然可以，我这就去为您端来。”
虞千鸢重新躺下来，这才放松了表情，呲牙咧嘴地跟系统抱怨起来：你们难道就没有痛觉屏蔽吗？
系统：已经给你开了。
虞千鸢：那我怎么还感觉那么疼？！
系统：……只能开一半。
虞千鸢苦着脸，五官都快皱成一团：有没有搞错啊？只给开一半，那另一半怎么办，硬捱吗？
系统：所以需要宿主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要稍微慎重一些，不能冲动行事。
虞千鸢无奈：那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谢迟被打死吧？好歹我还是个正儿八经的仙尊，他是什么啊，半大小孩儿，真要让他捱那一下，他必死无疑，那我这任务还做个屁啊。
系统沉默了。
虞千鸢反过来安慰它：行了行了，多大点事情，我又不是没看过穿书文，比起那些要掏心挖肾的宿主，这不算什么。
系统：……你对现状还挺满意的是吧。
插科打诨间，谢迟去而复返，碗碟杯筷的摆了一托盘，分量看上去刚刚好，精致又丰盛。
虞千鸢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只是刚醒的时候疼的不行，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这会儿稍微缓了点，撑着便要从榻上起来。
“师尊且慢。”谢迟及时拦住她，不知道从哪儿取来一只干净的矮几，直接放在了榻上，又替她摆饭摆菜，温声道：“这样会方便些。”
你别说，这小孩还挺贴心。
虞千鸢边提筷边道：“我睡了多久？”
谢迟答道：“三天。”
虞千鸢点点头，这个时间并不算太夸张。她看了谢迟一眼，又问道：“这段时间你一直陪在这里？”
谢迟犹豫了一下：“……是。”
虞千鸢顿了顿：“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吗？伤口呢？好些了吗？”
谢迟没有回答，反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这句话不应该从虞千鸢口中说出来一般。
虞千鸢疑惑道：“怎么了？”
谢迟再开口，嗓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沙哑：“师尊就只想问这些吗？”
“方才就见你趴在床边，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又观你眼底有血丝，神情疲惫，想来这几天该是一直守在旁边。”
虞千鸢有些无奈：“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谢迟静静听着，只觉得这些字眼无比地陌生。
照顾自己吗？
曾经他也有过的。包扎伤口，好好修养，想办法躲开一些人，将突生枝节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他也曾经反抗过的。
可要不了多久，他用心维护的一切就被人轻飘飘地踩碎，重新变得狼狈。
只要还吊着一口气，只要还没有死，就够了。至于口腹之欲，舒适享乐之类的，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之内。
虞千鸢见他沉默，还当他是知错反省，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免得教他太自责。
她转移话题问道：“我昏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把文鳐捉回来了么？”
说到这个，谢迟的脸色有些沉，他摇了摇头：“没有，让他跑了。”
当时虞千鸢重伤晕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文鳐原本那副架势明明是要与他们不死不休的，可不知为什么，在那个关头，他又忽然想活命了。
最重要的是，就在其他仙尊反应过来要追他的时候，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帮忙，大概也是海里的妖兽，实力虽不比文鳐，却也不容小觑。
加之他们的目的本就是逃跑，并不想与他们正面交手，妖兽狡猾的很，最终还是教他们二人双双逃脱了。
听到这里，虞千鸢不免有些意外。
在原本的剧情中，文鳐是顺利伏法了的，并没有多节外生枝什么，可现在这个发展倒让她有点看不懂了。
他那天得知自己希望落空后是个什么反应所有人都看见了，很难说他逃走后会不会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就等哪天再次卷土重来。
若是下一次再撞见……很难说那个新的倒霉鬼是谁。
虞千鸢不想叫他太担心，摆摆手道：“算了，跑就跑吧，谅他也不敢再打上门来，我们天鹤宗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若真敢再来，定然叫他有去无回。”
谢迟轻轻‘嗯’了声。
虞千鸢观他面色，忍不住道：“你都在我这儿守好几天了，现在我也醒了，你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着急，养好身体再说。”
谢迟犹豫了下：“但我还是不太放心，想陪师尊再待一会儿……”
虞千鸢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手不自觉伸了出去，轻轻地揉了揉谢迟的脑袋。
谢迟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我没事。”虞千鸢放柔了声音：“快去休息吧，等你醒了，再来找师尊，好不好？”
……什么哄小孩儿的话啊。
尽管如此，谢迟还是乖乖点了下头，漆黑的眼珠有些依依不舍地盯着虞千鸢：“那……师尊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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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千鸢慢吞吞地吃完了这顿饭，自己简单收拾了一下，又重新躺回榻上。
内伤跟外伤比起来不好的就是这点，她完全看不见伤口，也无法判断自己到底哪里受伤更严重，系统诊断是什么，灵脉受损，要花点时间自我修复。
不止是还未完全散去的疼痛余韵，虞千鸢还感觉到了疲惫，尽管她刚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
虞千鸢跟系统随意唠嗑：“说实话，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哎，你们有没有什么积分商城可以换止痛药水之类的？”
系统：“……暂时还没有。”
虞千鸢：“那你们这个系统很落后哎，跟你的上司反馈反馈嘛，新功能搞起来，把用户体验优化一下。”
系统：“…………好的。”
虞千鸢顿了顿：“不过……我怎么好像记得，谢迟帮姜思窈挡过好几次刀啊？每次都把自己搞得可怜兮兮的。”
系统：“是的。”
虞千鸢：“那你这个新功能还是赶紧上线吧，我到时候可能还得去帮忙当人肉垫子。”
系统：“怎么？”
虞千鸢无奈解释道：“我肯定不能让谢迟去啊，不然他俩的羁绊不是越牵扯越深了吗。可真要有危险的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姜思窈出事吧？她要是死了，我也得消失。”
系统：“其实……如果剧情发生偏移的话，或许谢迟并不会重复之前的选择。”
虞千鸢嗤笑：“你敢百分百的保证吗？”
系统：“……”
虞千鸢悠哉地翘着脚：“你上次也说过了，吸引力嘛，这种不可抗力的东西，我可不敢去赌。”
她声音越来越低，再后来，她或许是累了，便不再说话了，屋内渐渐恢复一开始的安静，只有偶尔的风声轻轻拂过谢迟的耳廓。
他的影子贴在脚边，被拉得很长。
原本他是想要来给师尊准备些茶水再回去休息的。
虽然房间里只有虞千鸢一个人的声音，但谢迟很肯定她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他来得迟了些，所以只听到了她最后那几句话。
在这之前，谢迟对于她选中了自己以及对自己的态度，都有诸多的猜测和想法。
而这些念头大部分都是恶意的。这些年里，谢迟早就习惯了先以恶来看人。
他曾经想过，虞千鸢或许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亦或者想让他去做些利她的事情。
无论是榨干价值，还是沦为傀儡，对于哪种属于他的归宿，谢迟都不会太意外。
可她没有。
悉心教导、细心照拂，几乎是有求必应，就算这次她出手相救是有理由的，可若是换了其他人来，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刚刚她说，如果姜思窈死掉的话……她也会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