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不过她这么做其实是担着一些风险的，毕竟有谢迟在场，剑术与身法上或许会被察觉出端倪，可换了武器后的便利跟这点危险比起来，那就有点不值一提了。
春宁镇上这么多人，不可能会看不见那团黑云，但他们不仅视而不见，甚至还习以为常，想来这东西出现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几人熄灭了客栈内的等，躲开那些红灯笼能够照亮的区域，避开村民，在暗处迅速地朝着黑云聚拢的地方赶去。
离得越近，虞千鸢越发觉得奇怪，按理说以头顶这片黑云的规模，底下的妖魔必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可她却没感觉到什么妖祟之气。
又或者说，有那么一点，但是淡的几乎让人注意不到。
他们当中只有姜思窈来过春宁镇，对这里也还算熟悉，快要到那片黑云下的时候，她才记起了这儿原先住着的人家。
主要还是这片建筑修葺的富丽堂皇，奢华无比，要比她先前所见过的那些富贵人家的宅院要夸张许多，所以印象深刻。
虞千鸢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这地儿就是个翻版的清塘镇呢？
莫非这里发生的怪事也有那个妖道的手笔？
她不由得朝身侧的谢迟看了一眼，没曾想对方也刚巧看了过来，视线相撞的那瞬间，她的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身份，立即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开了视线。
既非单独行动，自然没有必要太过谨慎，没有任何犹豫地，几人持剑闯入院内，绕过精致华美的影壁，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景象给震了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虞千鸢原想着依照这宅院的规格，里面的布置想必是一步一景，颇有风韵，再不济也是那种暴发户风堆金砌玉的，可她看见的却是一片残破的废墟。
在这废墟之上，被人用红色的朱砂不知道混了什么黑的东西，用诡异的符文画了一个填满了整个宅子的巨大的法阵，从上方看去，就像是一只半睁着的眼睛。
眼睛周围是无数宛若树藤般的脉络，狰狞着分散四方。
而头顶漩涡般聚拢着的黑云则在源源不断地朝那黑红的眼珠里汇入着黑气，就像是在就像是在喂养着在地底下的什么东西。
姜思窈仰起头，目瞪口呆道：“这到底是什么？”
“不好说，”谢迟的脸色很冷，他望向上方那团聚拢的黑气，语气无比肯定道：“这个法阵不简单。”
“是法阵吗？”江修风扭头看他：“谢池，你对这些有什么了解吗？”
谢迟淡淡答：“只是看过一些书罢了。”
“既然我们要把这里的事情搞个清楚，光在这里猜是没有用的，还是得下去一看究竟。若真有怪物在底下，我们把他揪出来杀了便是。”
在地底吗？姜思窈问。
“先找找有没有可以通往地下的暗道，原本这种入口都该在一些比较私密的类似于卧房书房里这样的地方，可现在这儿都快被夷为平地了，找起来恐怕有些困难。”
谢迟沉声道：“可以去阵眼中间，也就是眼睛的位置附近找找。”
大约是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胆大包天到来这附近，通往地下的入口不算十分隐蔽，稍微花了点时间就找到了。
几人商量了一下，一致决定大家一起下去，毕竟留人在上面望风也没什么用，更多的危险还是来自于地下。
通往地下的入口就在眼睛附近的一处亭子废墟下，从开凿痕迹来看，距离现在估计已经过了两三年了。
入口窄小，只能供一人通过，从洞口到地面大约十几尺左右的距离，落地后往前走，有一段很深的甬道。
谢迟掏出火折子来吹亮，见四周修葺的极为简单，隔几步路便有一个壁龛，里面放着蒙了一层灰尘的烛台。
他取出一只用火折子点亮，虞千鸢在他身后也跟着拿了一盏。
江修风在前面打头阵，谢迟其次，虞千鸢在最后。
这一段路很长，脚底下收拾的也不算太平整，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只有烛火的那点微弱光芒，拿着烛台往前看，黑洞洞的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甬道一直往下，往地底深处而去，虞千鸢沉默地走着，脑袋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可真像是在往深渊里走。
于此同时，姜思窈也忽然开口道：“我觉得我们像是在前往地狱的路上。”
虞千鸢听完反而乐了：“那感情好，我还挺想见见阎王爷的。”
就是修真界与传统神话界连同么？
虽说众人此刻都没有什么说笑的心思，但听见虞千鸢这么说，心底还是略略放松了一些。
姜思窈搓了搓手臂道：“我感觉这儿有点冷。开凿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有必要把藏身的洞穴搞得这么深么。”
虞千鸢也不太理解。
但很快，她的问题就有了答案。
在所有人都感到温度骤降之后，走在最前方的江修风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他能隐隐感觉到，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某处，有个灵气异常充沛的东西。
或许是先天灵树灵果，也有可能是一潭灵泉，但具体是什么，只有走近了才知道。
有关于春宁镇的疑问，有很大一部分都因为这个东西而解开了，但现在又有个更加严峻的问题被推了上来——该不该继续往前。
他们这四人里没有保守派，都想着前去一探究竟，但对手的实力因为这个插曲而变得难以估算起来，万一他们全军覆没，连个能回天鹤宗搬救兵的人都没有。
虞千鸢做了个手势，轻声道：“先隐匿身形过去看看情况，若那儿的确有个实力强悍的妖怪，我们就在不惊动它的情况下先撤退。”
姜思窈拧起漂亮的眉：“但万一我们先被它发现了呢？毕竟这儿是它的地盘。”
“那就提前商量好。”虞千鸢道：“等会儿我打头阵，万一真的出现最坏的情况，我先去绊住他，你们立即撤退，阵型的话就……”
江修风打断她：“还是我打头阵吧。”
虞千鸢看他一眼，摇摇头：“不行，我来。”
“潇潇，”姜思窈在旁按住她的手：“你是我们的师妹，我和师兄必须要保证你和谢迟的安全，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早知道搞马甲的时候把辈分说高点了。
虞千鸢深吸一口气，他们蒙在鼓里，但她心知肚明自己是这几个人当中修为最深厚的人，就算是遇上了文鳐也可与之一战，可其他人也就不一定了。
姜思窈还以为她被自己给劝动了，刚要跟江修风商量等会儿怎么布阵先掩护师弟师妹先离开，就听见虞千鸢在旁幽幽开了口。
“我敢这么做，自然是我有可以保命的底牌。你们要是不答应我，那谁都别想去了，除非你们想现在就被发现。”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只银哨，在他们眼前不紧不慢地晃了晃。
“？”姜思窈没想到她会来这招，但还是不放心，又开口劝道：“可你……”
“行了。”谢迟强行结束这段对话：“就按照她说的来行动。”
闻言，姜思窈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同意虞千鸢的‘冲动’。
但事已至此，再推来推去就没有意思了，而且从虞千鸢方才说话时的神情来看，如果他们执意不让她去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吹响那只银哨。
江修风叹了口气：“好吧。但是师妹你切记，千万不可勉强。”
虞千鸢点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意见统一之后，便不再多逗留，隐匿身形前往前方灵气充沛之处，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那股纯净的灵力正在源源不断地朝他们输送过来。
姜思窈刚想感慨一句，就听见谢迟在旁用极低的声音提醒道：“这里没有任何邪祟之气。”
她立即反应过来。对啊，那地面上那个聚集的黑云又是怎么回事？
甬道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场景变大十数倍，一个在地底的巨大空间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再往前一步脚下就是悬崖，在这地下的无数碎石中，有一潭极为清澈的地下灵泉，正在黑夜中莹莹发光。
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在地下看见任何怪物的踪迹。
姜思窈小声问：“躲起来了？”
虞千鸢：“下去看看。”
这个天然的地下空间并不是天生的，从岩壁来看，或许曾经做过扩建，四处遍布着碎石，石缝里杂草丛生。
周围安静的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越是安静，越代表着危险，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虞千鸢在前，其他三人分散在她身后几个方向，缓缓朝那片浮着粼光的灵泉走去。
可直到虞千鸢站在灵泉边，蹲下身用手去拨弄了下水面，都没有任何的东西跑出来攻击他们。
难道他们来的不巧，这妖怪刚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