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关机甲师的话题告一段落，周末过去，奚晨重新回到学校。
早上的课程结束，中午准备去食堂时，张勇和她走在一起，“小奚同学，你周末干嘛去了，还需要和我对口供找借口，从实招来，不然我怎么更好地帮你骗人呢。”
“不需要，解释清楚了。”
“好吧，下次需要再找我，好好吃饭去吧。”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张勇也不坚持，想来不是什么大事。
奚晨点点头，“再见。”加速将他甩在了后面。
下午的格斗课上奚晨一如既往地完美发挥，张勇看着她叹叹气，指着她说，“同学们看，努力做到像奚同学这样就可以了，有没有想要和她战斗体验一下的？需要请举手。”
他话音刚落，底下刷刷一片人都举起了手，争先恐后地推荐着自己。
“我我我。”
“我来，我先。”
“是我先举手的，不要和我抢。”
看着底下热闹的场面，张勇也有点恍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热情，难道都想经历一下毒打吗？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这帮六岁的小豆丁来说，他们并不知道奚晨有多厉害，自己和她战斗有多大的差距。
他们只知道那个叫奚晨的小朋友，每一次上课都完成得又快又好，作业也总是被表扬，大家都觉得她厉害极了。
最重要的是这个小朋友长得很好看，玉雪可爱，好像一个漂亮的小雪人，大家都想和她交朋友，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今天老师让人和她战斗，那可是一个拉近距离的好机会，于是每个人都踊跃极了，都想争做第一个和奚同学近距离接触的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么积极的原因，但是他们这么热情，张勇不想打击一群孩子的积极性，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看着奚晨，将选择权交到她手上，“人太多了，老师也不知道挑谁了，奚晨你自己挑吧。”
“时间还早，挨着上。”奚晨波澜不惊，好似对这热闹的场面毫不关心。
“确定吗，不会有困难吧？”虽然他有这个想法，但是奚晨真的这样选做了他又担心她太勉强。
“开始吧。”奚晨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勉强的意思。
张勇看不出来，只好表示同意，不过打定主意关注她的情况随时叫停，“从左到右，你，出列。”
被叫到的孩子满脸兴奋，双方鞠躬站定后，高兴地跟奚晨做起了自我介绍，“奚同学，你好，我是。”
“出招。”奚晨却没有听他多说的意思，开口打断了他的讲话。
“啊？哦，好的，那我出招了，奚同学你小心哦。”说罢便攻了过来。
奚晨八风不动，一招结束战斗，只留下摔倒在地的男生满心疑惑。
看着他还没回过神来，张勇也没多说的意思，只让他归队，然后对其他人喊到，“下一个。”
啪，“下一个。”
砰，“下一个。”
“下一个。”
“下一个。”
到了后面张勇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无情的复读机，他早该想到的，说是战斗，天才和这些小屁孩，那是有壁的，说战斗都是抬举他们了。
这简直是单方面的碾压，开始还担心奚晨会勉强的他真是好傻好天真啊，一百多个人打完她连汗都没流一滴，这不会比喝水吃饭更困难。
不过他也没有因为这样的碾压出声叫停，阻止奚晨，或者让她手下留情，让一局的时间可以多拖长一点，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她以平均每局十五秒的时间结束战斗。
半个小时左右，这次教学结束了，一百多人轮番体验了一次与奚晨战斗的感觉。
虽然结束后他们最多的感觉是迷茫，不过张勇觉得这都是有意义的。
“嘘——”拖长的哨声将众人游离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和奚同学战斗以后是什么感觉？她厉不厉害？”
“厉害！”
“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厉害吗？”
“不知道！”
“不知道还吼这么大声，不嫌丢人呐！”说完挨个扫视过去，被他扫过的同学接连低下头，个别面皮薄的更是红透了，像一颗红荔枝。
“好了，都抬头，有不足咱们要正视，现在来说说你们为什么会输，来，你说说。”他随手指出一个金发的小男孩。
“报告，”小男孩也鼓足勇气，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奚同学太厉害了，所以我们打不过她，她一个人能打我们那么多个呢！”
“嗯，”张勇点点头表示肯定，“那你说她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呢？她和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唔......就是......，她......，她......，”男孩挠挠头，“我也说不出来，感觉，反正感觉不一样。”
“那我问问你，她用的招式和你们一样吗？”张勇也不直接点出原因，而是引导着他思考，同时让其他的孩子去仔细感受其中的差别。
“一样的。”虽然奚晨总是一招结束，但是动作并不快，旁观时他们也能看出来她用的是张老师上课教的招式，和他们一样。
“既然一样，那为什么她能打败你们，而你们却打不败她？”
“对啊，为什么呢？”小男孩更加困惑了。
他说不出来，但张勇看见队伍里一个小姑娘面色着急，认真地盯着他，似乎有了答案，便伸手点了点她，“你来说。”
“报告！”小姑娘激动得脸都红了，“因为奚同学打得准！”
“好，说得很对！”张勇笑着对她鼓掌，“因为奚晨打得准，为什么准？”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底下的孩子们若有所思，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因为她训练的时候将这些招式完全地学会了，学好了，才能充分地了解你们没学会的点，一针见血地破了你们的招。”
“报告！”
“说。”
“可是我们也认真学了呀，也努力做得很好了。”小姑娘面上是真诚的疑惑与难过。
“是，你们也做得很好，但是奚晨做到了最好，很好当然比不上最好对吗？”
小姑娘虽然还在难过，但是也认可地点点头。
“报告！”
“说。”
“可是打了这么久，她为什么不累呀？”
“这是因为平时的各种体能锻炼她都认真执行，甚至下课以后还会自己额外加训，所以她的体力比你们都好。”
“哦，”问出问题的小男孩红着眼眶点点头，“知道了。”
张勇提高音量进行最后的总结，“我知道大家都很努力，也很认真，但是格斗训练时是不是每个招式都做到了完美？是不是摆出了同样的招式，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就觉得学会了，然后就没那么认真了？
”那些体能训练很辛苦吧？课上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才完成老师的要求，课下老师建议可以自己锻炼的时候是不是就不想做了？想好好休息？这我都能理解你们，因为那些训练就是很苦的事情。
“但是通过今天的战斗我希望大家都该知道一点，那就是你觉得很辛苦而不去做的时候，有人会去做，而你们每个人的差距就是在那一点点不认真、一点点放松里积累起来的，你们平时做了多少努力，在这种时候就会最直观地体现出来。”
看过一张张稚嫩的面庞，他说，“如果可以，我不想训练，也不想你们训练，可是大家知道我们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中，你今天的失误只是让你失败，未来的战斗里，却会让你丧命。
“所以大家都再努力一点，奚同学能做到的你们也能做到，回答我，是不是？”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致的呐喊。
今天之前，他们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要训练，却不知道有什么用，不知道那些所有人都能学会的招式有什么用，不知道那些枯燥辛苦的体能训练有什么用。
可是今天之后他们知道了，因为他们看到了学同样的东西，却有着不同的结果，进步和差距都最清楚明白地展现了出来。
自这之后，训练时每个人都肉眼可见的认真，像打了鸡血一样，积极得不得了，励志向奚同学看齐，奚同学能做到的他们也可以。
不过未来的毒打会让他们认清现实，和奚同学做到一样？这简直是一个最大的玩笑，一碗剧毒的鸡汤，奚同学能做到的，他们也许都做不到。
但是现在嘛，结果是好的，张老师看着昂扬生长的小树苗们，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这天中午奚晨在食堂吃午饭，坐下没多久，旁边踟蹰着走来一个小金毛，“奚、奚同学，我、我可以、可以坐这里吗？”
往日里奚晨一个人吃饭，没人找她拼过桌，不过有她也不在意，随意点点头表示同意，然后继续吃自己的午饭。
得到允许后的小金毛兴奋极了，“谢谢奚同学！”一屁股迅速地坐在了对面。
坐下后他一边吃饭一边开心地和她聊天，不过嘛，也许叫单方面的输出会更贴切。
“奚同学你好，我叫肖弘，你应该不认识我，我是你的同班同学。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比每个人都厉害，我以前都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人！”说着说着他还比起了夸张的手势，“我说的是真的哦，你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厉害。”
“哇，奚同学你也喜欢吃香辣小鱼吗？我也喜欢吃，我还喜欢吃辣子鸡、水煮肉片、辣炒牛肉......好多好多，你也喜欢吃辣吗？下次我带妈妈做的小零食给你吃，可好吃了，那么多好吃！
“你喜欢喝牛奶吗？妈妈说多喝牛奶才会长高，以后我也带牛奶给你喝，我最喜欢喝草莓口味了，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奚晨，像是等一个答案。
“谢谢，我认得你，不用麻烦了，肖弘。”她说完收拾好餐盘向回收处走去。
“啊啊啊，”肖弘快乐地尖叫，饭也不管地追了上去，“你认得我，我好开心，你还叫我名字了，“他绕着奚晨转圈，“对，肖弘，我叫肖弘！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带好吃的，咱们就是好朋友了。”
“不用了，回去吃饭吧，谢谢。”奚晨再次拒绝，只留下原地兴奋到变形的肖弘。
“嘿嘿，”他回去一边吃饭一边傻乐，“奚同学人真好，她还叫我吃饭诶，嘿嘿，我一定会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单方面认定了奚同学是一个善良的人，但是害羞腼腆，所以交不到朋友，既然被他发现了，那他就做她的好朋友，肯定不会让她孤单的！
奚晨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从那以后，自己的身后多了一条甩不掉的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