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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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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一怒,一般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但宋秋石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陛下,臣确实没有找人诋毁过薛小姐,此事臣可以对着神树起誓。”

薛怜想翻白眼,不是你干的,是你家人干的,在这玩文字游戏呢。

陛下显然也没有接受他的说辞,愤怒地指着他骂道:“还敢狡辩,人家薛怜都被你气到吐血了,你们还敢欺瞒利用朕逼婚。”

“陛下,冲喜这事是家姐自己提的,事先并未与臣通气,臣是真的不知道。”

“陛下,秋石是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秋叶出的注意,臣妇未有半分虚言啊!”孙氏头重重磕在地上喊到,任谁见了都会感动于她的一片舐犊之情。

宋大人也在一旁请罪,“是臣教女不严,陛下要罚便罚臣吧。”

而宋秋叶低着头,始终含在眼里的泪珠“啪”一声落下,她在心里想,都怪自己思虑不周,她太想表现了,因此才害了弟弟,也害了父亲母亲,都是自己的错,然而,眼睛还是忍不住酸涩。

她听见自己无悲无喜的声音:“今日是臣女自作主张,还请陛下降罪。”

虽然低着头,但她还是努力扯出一抹笑,谁也看不见,只有她自己知道。

“哼”陛下重重冷哼着,眼下的肉都颤了颤,“那无媒媾和的也不是你?”

宋大人立刻抢道:“臣御下不严,今日回去立刻将那贱婢赶出宋府。”

薛怜心中大喊,不要啊,该不会以为只要把芸娘赶出去就能恢复如初了吧,要解除婚约、解除婚约啊,刚才那糟老头到底有没有说清楚!

仿佛要与薛怜作对,陛下脸上冷峻的神情似乎松动了一些,她忘了在这个世道上男人就是有浪子回头的特权,做错了事只要挥一挥衣袖说一句重新开始就行了。

灵虚老头,你这个不靠谱的!

“陛下”

薛怜循声望去,只见江亦寒倚靠在柱子上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看起来和周围老迈的官员不相上下。

只听他徐徐地道:“如今审他们已无大用,薛小姐与神树现在具是疾病缠身,耽误不得,破卦才是当务之急啊,刚才灵虚真人说了吗,这该如何破卦啊?”

“中断!”

“当中断!”

“解除婚约!”

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毫无中气的声音,他们感激地看向江亦寒,再审下去恐怕天亮都没法结束。

此时陛下才发现这些东倒西歪的官员,对他们的身娇体弱颇为不满,这些官员平素四体不勤,身体弱成这样如何能为国分忧?

虽然不满,但还是招来了传旨内侍,大家都疏了一口气,这是要宣旨了。

“宋秋石,德行有亏,天降神谕,当中断婚约,念其本性纯厚,革其官职,着闭门思过三月,罚抄圣贤经典百遍,三月后观其德行有否改过,其余事宜,容后再议。”

“薛氏女怜,贤良淑德,今与神树同遭灾厄,金玉良缘无以为继,念其与神树茂芜相生,枯荣与共,赐女官身份,自由来去皇宫,奉养神树,望早日使神树复原,护大盛国泰民安,特许出入仅拜天子,尔等不可亵慢。”

薛怜完全没有听到关于她自己的封赐,她还停留在那句“容后再议”,陛下并没有直接下旨解除婚约,而是留了回旋余地。

如今也仅是将婚约时间往后推了三个月,让宋秋石回去抄书反省,那三个月后呢?

没想到做了这么多结局还是不甚完美,不过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也不算太差。

而宋秋叶因为认下了所有错,被罚一百戒尺。

这本是学府先生管教学生的方法,用戒尺打手心是因手心有一个清心智的穴位叫“劳宫穴”,取“清心智”之意。

高门大户的小姐少爷犯了错又不能罚太过,所以大多是采用这样的惩罚,但这和仗刑一样,因下手的人不同而有轻重之分。

一般的人家父母责打孩子顶多也就罚个三五十尺,而宋秋叶这是由宫内掌刑内侍来打,一百尺下去恐怕双手会皮开肉绽。

薛怜没心情同情别人,她成了奉树女官,看似是嘉封,其实这差事很烫手,谁知道这神树还会不会好起来,万一再看坏了,那可是大罪,但若反过来这神树在她的照顾下又开花了,那便是天大的好处。

所谓风险和机遇并存,对有野心的人来说,还是很羡慕薛怜的。

而薛怜本人,通过今晚的事,她也看清了一个道理,君心难测难不倒人,但特权在这个王朝不可撼动!

宋秋石作为男人,风流不羁是他的特权;宋家是皇亲国戚,犯了再大的错,也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特权;陛下是天子,即便天降神谕,人间的是非对错也只能由他发落。

靠人不如靠己,可身在皇城这个风暴中心,除了顶端那个人,其他人都是身不由己,即便是父亲,身为人臣,若陛下要他死他也不得不死。

她想,或许皇城并非久留之地。

薛怜出宫的时候很不巧碰到了刚受完刑的宋秋叶,宋家众人早已出宫,只有她孤身一人留在宫里受刑。

宋秋叶也看见了薛怜,她将原本小心翼翼护在身前的手放下并往袖子里缩了缩,但薛怜还是看见了那双手的血肉模糊,即使她刻意藏在袖子里也掩饰不住微微颤抖的双臂。

东华门外银霜远远朝薛怜招手,现在宫门外整条街上就只剩薛家的马车孤零零在等着,宋秋叶在门口张望了一会,眼里闪过一瞬失落,然后扯了扯嘴角,麻木地独自往前行去。

薛怜低声问内侍:“宋家没有留人接她吗?”

内侍答:“来的人都走了,连马车也没留下。”

“麻烦公公受累找个马车送一送她吧”薛怜将一锭银子塞进那内侍手里,“别说是我的意思,就说是宫里安排的。”

薛怜不是同情心泛滥,一来宋家人虽然可耻,但她毕竟不是罪魁祸首,罪不至死,今日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二来这大半夜的一个女子行路毕竟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虽怪不到她头上,但多少沾点关系想想也是堵心。

宋秋叶独自在空旷的街道上走着,天边似乎已泛起一丝鱼肚白,可她的心却如坠深渊,不知沉到了什么地方,那里好黑好黑,好冷好冷,连吹过的风都是凛冽的。

她走着,完全没有听到身后马车驶来的声音,直到耳边响起“宋小姐”的喊声,她茫然抬头望去,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听对方嘴里在不停地说着什么。

“宋小姐您总算是听见了,奴才喊了您半天了,这是宫里给您准备的马车,快上车吧!”

她浑浑噩噩坐进马车,有一丝暖意从心脏延伸向四肢百骸,她第一次希望马车能走得慢一点,因为她知道到达终点她又要下车承受那种刺骨的寒意,就让她享受多一刻的温暖也好。

但天不遂人意,好像她越希望慢一点就会更快一点,始终还是到了,她思绪回转,询问车夫:“请问可是蝶妃安排的马车?”

那车夫只说:“小姐您就别问了,反正只要把小姐送到家奴才便算完成任务了。”

说完便驾车回去了。

回到宋府,各处皆静悄悄的,只有自己的贴身丫头小红站在回廊下焦急地张望,看见宋秋叶回来终于展露笑颜跑过去,“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老爷他们说您在宫里可能得等到明日……。”

“嘶……”小红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伤处,疼得她眼泪直流。

小红小心地掀开她的袖子,一双手已肿得不成形,皮肉更是血肉模糊,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地飙出来,“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您……”

她笑了笑说:“好了,上点药就行了。”

她感觉自己又有了力量,还可以反过来安慰小红。

此时宋府柴房,芸娘靠坐在草席上暗自垂泪。

今晚老爷几人参加完宴会回来就让人把自己从下人房提了出来,本来是要把她打个半死赶出去的,但孙氏说她肚子里还有宋家的血脉,于是她只是挨了几巴掌,然后就被关在了柴房,还说明日一早就将她送到乡下去,等孩子生下来就赶出宋府自生自灭。

她是奴籍,卖身契在主家手里,所谓赶出去并不是指把卖身契还给她,而是直接赶出家门,她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出去了没有任何地方敢收留她,说是让她自生自灭,但其实只有死路一条。

她原本只是少爷的起居丫鬟,每天勤勤恳恳伺候少爷的饮食起居不敢有一丝怠慢,然而有一天,少爷指着她说:“你今晚留在我房里。”

她不敢拒绝,也没有资格拒绝,她从卖身的那一刻就知道,奴仆只有顺从,打骂、发卖、□□,所有的一切她们都只能接受。

后来她怀孕了,少爷把她带回皇城,说要给她妾的名分,这对奴仆来说是天大的恩赐,从此她更是安守本分、小心谨慎。

听说少爷的未婚妻因为自己气病了,她冒着风险跑去见了那位薛小姐,她看起来是个和气的人,她以为等少爷成亲后,她只要继续尽心侍奉少夫人便可安稳度日。

是少爷发现了她私自去见薛小姐,所以才暴怒的吗?是了,今日他们赴宴,薛小姐应该也在吧,见面说起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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